73、十五 ...
-
林姜一路上已经预想好了各种可能性。
如果那巨兽还爬上来，那就想办法再坑它一次。
如果没爬上来，那就先从左手边开始找起，看看有没有师兄留下的线索。
结果回到原地，他一个预想好的计划都没有。
因为地上那个大洞不见了。
难道说走错路了？
林姜先是略一迟疑，但很快就摇摇头把这个可能性否决掉了。
这来回只有一条路，压根就没多余的小路，怎么可能走错？
或者说是障眼法？
这个林姜倒是会一些，之前陈祁南有教过他如何用障眼法来掩盖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以及如何来识破他人的障眼法。
障眼法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障“心眼”，这样的障眼法并不是施加于外界的物体之上，而是施加于对方的“心眼”上。用更简单明了的话来说，就是施术者想“让”对方看见什么，对方就会看见什么。但实际上，周遭的事物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其他人如果和施术对象处在同一片区域，他们看到的依旧是这片区域原本的景象。
另一类则是障“肉眼”，这种障眼法是为大家更为所熟知的，相当于给某一块特定的区域再涂上一层油菜，掩盖住原本的样子。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要进入这片特定区域的人，他们所看到的都是被掩盖之后的假象。
那这次碰到的，是什么呢？
林姜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来，但只要是障眼法，不管遮蔽的是“心眼”还是“肉眼”，说白了都是一种“蒙蔽”。只要发现这层“蒙蔽”的漏洞或者缺陷，障眼法就像是风化裂开的石像，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不堪一击。
既然猜测自己是中了障眼法，林姜也不再犹豫，他闭上眼——若遮蔽的是“肉眼”，不去看眼前的假象，保持心境平和，耳目清明，是最关键的一点。如果更加倒霉一些，遮蔽的是“心眼”，就更加麻烦一些。
毕竟如果仅是“肉眼”被遮蔽，闭上眼就不会受到迷惑。但如果是“心眼”，关闭自己的视觉之后，还要用另一种感官去寻找障眼法的破绽。
林姜闭上眼后，原本一直沉睡在大脑深处的另一种感官开始苏醒——陈祁南把这种感官简单易懂地称之为“第六感”，意为人类五感之外的第六种感官。
第六感一旦开启，原本极为迷惑人的气味、光线和手感都开始逐渐消散。林姜只觉得原先笼罩在自己面前的重重浓雾正在逐渐消散，而掩藏在浓雾之后的真相正在逐渐向自己展露出一角。
通过第六感，林姜“看见”“自己”仍然躲在最早的树丛之后，陈祁南就在不远处，低着头往洞里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没有。
果然是障眼法！
而且还是遮蔽了自己的“心眼”！
林姜心中大喜，他张开眼，率先进入他视野的，就是那一片树丛。
从障眼法里全身而退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林姜恨不得立刻振臂高呼一番。
但兴奋过后，林姜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还记得陈祁南和自己说过，这片刘家村的圣地中有很强的天罡正气，妖魔在其中根本无处躲藏。而自己身处障眼法中之时，那意识里幻化出来的巨兽压根没有掩饰半点对自己的杀意，妖气冲天，杀意逼人。
这种邪恶的障眼法，和障眼法的施术者，又是怎么进入圣地的？
林姜越想越不对劲，他总觉得有些细节是他忽略掉的，有些事情是他还没来得及意识到的。
但具体是什么呢？
“小姜，你在想什么？”林姜正陷入沉思之中，陈祁南回来了。
“师兄，发现什么了么？”林姜一看陈祁南回来了，就把这些疑问暂时挪后。毕竟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来探查圣地中裂开的那个大洞，而且自己已经从障眼法里出来了，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继续纠结。
“没什么。”陈祁南面色平静，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只不过是裂开了一个口子而已，并没有其他的。”
“哦。”林姜应了一声，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陈祁南敏感地察觉到了林姜心中的疑惑，问道：“怎么了？”
“呃，”林姜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以前师兄不会这么简单回答几句就算了。”
想他当初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陈祁南就差手把手教他入门了，后来又在W市经历了一场恶战，每一次陈祁南都会详细地给他解惑。这次对方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把事情揭过，林姜还真有些不习惯。
“想什么呢？”陈祁南笑了一声，说道，“具体情况是要汇报给天师协会的，不能和你说。”
林姜恍然大悟，差点忘了师兄这次是受到天师协会的委托，来刘家村进行调查的。自己虽然略懂皮毛，但终究不是天师协会的成员，的确不应该什么事情都和他说。
这么一想，林姜豁然开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师兄我们走吧。”
“好。”陈祁南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把林姜看得耳朵有些红。而当陈祁南伸手去牵林姜的手时，后者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立刻退到一旁，距离陈祁南都快十米远了。
“师兄你干嘛？”林姜把手放在背后。
天知道刚才陈祁南抓住他手的时候，林姜一颗心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即使林姜当时如遭电触一般下意识立刻甩开，陈祁南留在他手背上的余温似乎还没有消退，反而有越来越深刻的趋势。
暖暖的。
痒痒的。
“小姜？”陈祁南对于林姜的反应很是奇怪，脸上爬上了一种名为“受伤”的表情，他面对着林姜，一步步靠近，问道，“你为什么要躲我？”
“我？”林姜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地说，“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很奇怪啊。”
“会么？”陈祁南不赞同，问林姜，“你不喜欢我么？”
林姜赶紧摇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么？”
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说错了，又是连连摇头，替自己辩解，“师兄，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不喜欢你。唉，不对，我不喜欢你。不不不，也不对，我喜欢你。艾玛还是不对！”
林姜急得原地乱转，懊悔似地挠了挠头发，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过师兄你应该懂的吧？我，我就是，唉！你懂就好！”
陈祁南哦了一声，一脸“我很懂”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林姜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就像是看到眼前的陈祁南正在吞灯泡一样不可置信，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师兄你说什么？”
陈祁南很是笃定地说：“你喜欢我。”
“别开玩笑了啊，师兄！”林姜急吼吼地想要撇清关系，“师兄你不要捉弄我了，我们还在调查洞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陈祁南摇摇头，说：“我没有开玩笑。”
这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林姜面前。
陈祁南抓住林姜的手，强行按在自己的胸前，让林姜感受自己加速的心跳：“感受到了么？是因为你，它才跳得那么快的。”
林姜脸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看，低着头左转右转，就是不肯抬头去看眼前的陈祁南。
“师兄……”林姜只觉得双腿发软，都快站不住了。按在陈祁南胸前的那只手，似乎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心脏跳动，半条手臂都麻了，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小姜，”陈祁南轻轻喊了他一生，因为他比林姜高了半个头，加上林姜低着头不肯看他，所以他低下头，看着林姜露给他的黑发发漩，问道，“你喜欢我么？”
这问题使得林姜瞠目结舌，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陈祁南不气馁，又问了一遍：“小姜，你喜欢我么？”
林姜再也受不了陈祁南用这种温柔的嗓音问出匪夷所思的问题，干脆心一横，抬头怒吼道：“师兄你别闹了！”
陈祁南还没说话，林姜却先愣住了。
陈祁南的表情像是凝固住了，还是那样的笑容，但一点都没有往日那种洒脱的潇洒，反而像是一泓被凝固的冰泉，说不出的悲伤与痛苦。
“师兄……”林姜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陈祁南此时放开了一直按着他的那只手，万分笃定地说：“你喜欢我的。”
他说的太过绝对，也太过坚定，仿佛刚才林姜已经向他表白，两人两情相悦一般。
更可怕的是，林姜竟然也生出了这样的认同感。
“对，我喜欢你。”
陈祁南伸手温柔地将林姜鬓角的碎发勾到耳后：“走吧。”
林姜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问道：“去哪里？”
陈祁南牵住他的手，这一次，林姜没有反抗。
“当然是回去了。”陈祁南如此回答。
此时，林姜忘记了他来圣地的目的，忘记了陈祁南还要和天师协会汇报情况，忘记了圣地外面刘村长他们还在等待，更没有意识到陈祁南带着他走的方向，和圣地入口的方向恰好相反。
他正在远离入口，进入圣地的更深处。
林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陈祁南要带他去哪里。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心口扑扑地被喜悦所填满了。他脚下漫长的路程根本算不上什么，哪怕前面的路都被重重迷雾所笼罩，分辨不出方向，林姜却始终相信，比他快一步的陈祁南能够带领他前进。
陈祁南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林姜，笑着鼓励他：“小姜，再往前，我们就到了。”
林姜不知道陈祁南所说的“到了”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师兄，我们到哪里了？”
“到家了啊。”陈祁南绕到林姜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小姜，快进去，不要呆在这里。”
“哦。”林姜仍旧犹在云里雾里一般，脑子晕乎乎的，只剩下陈祁南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回家。
进去。
快进去。
林姜抬起左腿，在陈祁南微笑地注视下，慢慢朝着迷雾深处走去。
就在此时，道路的左边，虚空之中，一只手臂突然出现，抓住林姜的手臂，直接把人抓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十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