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天师》夜染思

15、第 15 章

　　明知道没什么用，林姜依旧握紧了他手中的扫帚。

　　小兔妖也是头一回碰见怨气主动袭击这种事，吓得整个身体缩在背包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能逃，不能逃，绝对不能逃！

　　九尾狐大人给他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舍弃了林姜自己逃跑！

　　小兔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到底也是个修炼成精的妖怪，虽然不能正面面对这股强大的怨气，但想办法逃走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但算上林姜，那可就难了。

　　林姜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体格和体力也不出挑。

　　更重要的是，这股怨气就是冲着他来的！

　　怎么逃？

　　一时间，林姜和小兔妖都在心中思考着这个问题。

　　外面由怨气聚成的黑影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思考，透过玻璃，林姜可以明显看到外面的黑影从最初的淡淡一层，变得越来越浓，最后，他已经看不清外面走廊的情况了。

　　林姜事先堵住门的桌子凳子果然没有太多的防御作用，那些黑影聚在一起，化成雾气，一点点从门缝里渗透进来。

　　那些黑影化成的雾气，从门缝里渗透进来后，又重新凝结在一起。

　　也许是这些怨气带有死者生前的记忆，进入教室后，这怨气并不急着攻击林姜，反而耐心地等待更多的怨气进入教室，随后重新凝结成外观如同人一般的形状。

　　这些黑影的眼眶空洞洞的，只能看见更深处的黑色，他们无意义地张开大嘴，露出同样是黑色的雾气。

　　黑影们朝着林姜的方向伸出手，如同溺水之人，渴求抓住最后的希望。

　　不幸中的万幸，小兔妖在门后设下的两个禁咒，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黑影们刚踏足到那道禁咒上，就如同踩到了机关。原本空荡荡的地面，瞬间爆出刺眼的光芒，几道亮光如同雷电一般，从地里窜出来，死死缠住这些黑影的“脚踝”。

　　但林姜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那些黑影虽然被缠住了，但他们的“双手”仍旧不停地向着林姜伸展。

　　黑影们迟迟挣不脱禁咒的束缚，开始变得暴躁，他们抓不到林姜，就把怒气都撒在了堵住门口的那一堆桌子椅子上面。

　　一时间，教室里桌子椅子乱飞。

　　“现在怎么办？”林姜问。

　　黑影们前仆后继地踩在禁咒上面，外面的黑影仍然源源不断地从门缝里钻进来。林姜都担心那小小的一快地面，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些黑影？

　　“逃！”小兔妖只说了一个字。

　　“怎么逃？”林姜苦笑，玻璃外面已经是黑漆漆一片了，可以想象门外有多少怨气在等着他们。
　　小兔妖一咬牙，颇有一番破釜沉舟的气势，说：“逃！我想办法杀出一条路！”

　　“怎么逃啊？外面全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擦！”林姜往旁边一扑，勉强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就在林姜分神和小兔妖商量逃跑计划的时候，那些被禁咒困住的黑影们，相互融合在了一起，手臂倏地拉长，直袭林姜正面！

　　“来不及多废话了，我用法术冲破这层怨气，你直接撞门出去，出去了以后，”小兔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出去了之后我就立刻再用一个法术暂时击退这些怨气，你立刻就跑，绝对不要停，能做到么？”

　　林姜一边贴着墙躲避着黑影手臂的袭击，一边听小兔妖的话。

　　在一次黑影手臂擦着他的头皮打碎墙壁时，他总算把小兔妖说的话都消化完了。

　　“能！”林姜一边说，一边再一次躲过黑影手臂的袭击。

　　“我数到3，立刻跑，别犹豫！”

　　“来！”林姜决定放手一搏。

　　“1,2,3！”随着小兔妖喊出最后一个数字，他跃出林姜的背包，站在他的肩膀上，前肢合在胸前，击出一道蓝白色的光芒，打破了门口的那个巨大的黑影！

　　“跑！”林姜一声怒吼，以手肘破门，闯了出去！

　　小兔妖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林姜破开门，堪堪就要冲进门口浓烈的怨气前，他又击出了一道光芒。

　　“左边！”小兔妖指明了方向。

　　又是一道光芒，原本锁住林姜目光的怨气在一瞬间被冲开。

　　能看见路了！

　　林姜心中一喜，脚下不停，和生了风一般快速左转疾跑！

　　小兔妖拼了命地不停打出光芒，为林姜破开一条逃生之路！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两旁的怨气不停地发出这样的声音，时而齐声，时而混乱。

　　怨气之中，偶尔会浮现出一张枯槁的脸，空洞的双眼盯着林姜，发出凄厉的哀求之声。

　　林姜哪敢停下脚步，不管不顾地向前冲！

　　“往下走！别犹豫！”小兔妖大吼着，“怨气都集中在了这层楼，楼下没有怨气！”

　　林姜一手抓住栏杆，借力一转，迈开大步在楼梯里飞也似地往下跑。

　　小兔妖重新跳回林姜的背包里，但他知道，这还没有结束。

　　林姜的身后，怨气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紧跟着林姜追了上来！

　　林姜在前面不停地奔跑，小兔妖在后面努力阻挡怨气的攻势。

　　“看到出口了！”林姜绝处逢生，看到车库的出口，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恐怕都要喜极而泣了。

　　小兔妖闻言，抓着林姜的后背跳到林姜肩膀上，脸色一变，大喊：“别出去！”

　　来不及了！

　　林姜完全无法止住脚步，直冲冲地跑出了出口。

　　他甚至来不及欢喜，就感觉不妙。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失去了视力，林姜显得格外没有安全感，他不安地在原地打转，小声地问。

　　小兔妖懊悔地说：“是我的错，我感觉不到楼下的怨气，还以为它倾尽全力想要把我们堵杀在六楼，没想到它在外面还布了陷阱。”

　　“怨气的陷阱？”林姜背后一寒，握着扫帚，有些犹豫要不要尝试着挥击。

　　小兔妖察觉出林姜的犹豫，说：“你别乱动，看不见了，就用听的。”

　　“听？”林姜虽然有些闹不懂小兔妖话里的意思，但在一声疑问之后，还是依言，不再说话，干脆闭上眼，仔细地听着四处的动静。

　　听觉这一项显，然是小兔妖的强项，他的长耳朵偶尔轻颤，尽可能地去捕捉最细微的一丝响声。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果然还是自己太弱了，太没有见识了，如果换了个大妖怪在这边，恐怕早就带着林姜逃出去了吧。

　　小兔妖难免在心里鄙视自己。

　　“我听到声音了。”林姜小声地说，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小兔妖收敛住散发出去的心神，问：“什么声音？”

　　“说不出来，很轻，非常轻，但是能听见。”

　　小兔妖又仔细听了一会，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再仔细听一会，真的有。近了！那个声音近了！”林姜说到最后，开始紧张，双手挥舞着扫帚，似乎是在和敌人搏斗。

　　似乎是在和敌人搏斗？

　　似乎是在和敌人搏斗！

　　小兔妖耳朵一竖，一瞬间，他全想明白了！

　　轮听力，他有自信，绝对完爆林姜。

　　但是为什么他听不见的声音，林姜却能听见？

　　只有一个理由，那个声音，是故意只有让林姜才能听见的！

　　一旦想破了这一层，小兔妖心中就一阵阵的寒颤。

　　他听不见那个声音，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林姜会做出什么举动来，眼下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管什么声音，都不要做出反应！

　　主意一定，小兔妖立刻喊：“别动！”

　　林姜的扫帚正舞得虎虎生威呢，听到小兔妖难得颇有气势的一吼，立刻停在了半空。

　　“那个是陷阱。”小兔妖强撑着一口气，给林姜分析，“我这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你却听得到，说明这是怨气故意制造出来，只让你一个人听到的，它是在故意诱惑你。”

　　林姜赶紧收回扫帚，挡在胸前，警惕地问：“那我是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做，让它的打算落空。”

　　“恩。”小兔妖一屁股坐在林姜的背包里。没办法，他实在是太累了。

　　本来就不是一个有什么本事的大妖怪，和怨气正面交手了几分钟，又要在这看不见听不到的未知环境里随时注意可能发动的袭击，已经算得上是他的极限了。

　　“可是也不能够一直站在这里，坐以待毙啊。”林姜烦躁地挠了挠头，偏偏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小兔妖别无他法，闭上眼，说：“我再试试联系一下九尾狐大人。”

　　林姜听了，不敢再多说话，生怕妨碍到小兔妖的联络，只能缓慢地在原地打转。

　　黑暗之中，林姜和小兔妖都没有发现，围绕在他们周围的，赫然是一直追着他们跑下楼的黑影。

　　这些黑影如同游魂一般，绕着林姜打转，可奇怪的是，没有一只黑影率先发动攻击，只是毫无意义地绕着林姜转而以。

　　偶尔有黑影按捺不住，伸出“手臂”想要去触碰林姜，才伸手，周围其他的黑影就会立刻扑上来，几团黑影相互撕扯着，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硕大的圆球，随后，几道黑影再从这圆球中挣脱出来。

　　融合、分离。

　　黑影们不断地进行着这样的行为，如同毁灭后又再生。

　　终于，林姜和小兔妖的不作为，让黑影们失去了耐心。

　　黑影们聚到林姜的头顶，低下头，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张开嘴，直扑林姜！

　　而林姜，还没有发现危险的靠近，依旧在原地慢慢地打转。

　　“胆子还真大！”

　　一声呵斥，一道白影冲破了黑影们形成的包围圈，站在了林姜面前。

　　九尾狐！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