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天师》夜染思

114、二十二

　　“中计了！”眼看着那团黑色烟雾包裹住林姜逐渐远离他们的事业，胡九墨气得耳朵上的毛都炸开了。
　　陈祁南也是一个措手不及，他皱了皱眉，随后当机立断：“追！”
　　这两个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是青丘九尾狐，一个是服下西王母长生不老药的天师，当下使了一个法子，紧追着那一股黑雾。
　　黑雾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得逞，一路上，黑雾分化出无数的黑色圆球状的东西袭击跟在它后头紧追不舍的胡九墨与陈祁南。
　　他俩都不敢大意，或是喷出狐火，或是拔出唐刀，将迎面袭来的黑色不明物体用火焰吞噬，或是用唐刀带起的劲风当中砍成两半。
　　只是如此几次三番下来，他俩的追击速度势必减弱，那黑烟眼看着就要离开他俩的视野了！

　　胡九墨与陈祁南心意互通数百年，相互一个眼神就知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陈祁南当下做出决定，甩给胡九墨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在击退一次攻击后，身形在空中一滞，随后生生绕了一个弧形，躲过那些黑球的攻击，从另一个方向追击带走林姜的黑色烟雾。
　　黑雾数量有限，原本胡九墨与陈祁南同一个方向追击，它尚有余力，但此时胡九墨换了一个方向，它无奈之下，顾此失彼，陈祁南的确被它渐渐拦在了后头，但胡九墨追击的势头它是拦不住了。
　　但黑雾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它突然一个下坠，胡九墨紧随其后，却在进入山林前，突然跳出一个人影。
　　对方挥刀劈下，气浪朝着胡九墨滚滚而来，胡九墨只能脚下一转，一个扭身躲过。
　　而黑雾已经窜进了山林里。

　　胡九墨大怒，他瞳仁竖成一条线，绿色的眼眸子里已经聚起了杀意，手背上也长出了不少白色的绒毛——盛怒之下，他连用来伪装的人形外观都不管了。
　　对方却是一个熟人，只见陈祁南提着一把□□，拦在了胡九墨的去路上，看着胡九墨冷笑道：“九尾狐？这倒是有意思，可惜你不乖乖留在青丘，非要来这边掺一脚！”
　　他话中的轻蔑之意几乎都要满出来了，胡九墨大怒：“陈祁南！你拦着我做什么！想死么！”
　　陈祁南呵呵一笑：“想死？要死的是你！”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陈祁南已经挥动着□□攻了过来！

　　胡九墨侧身一躲，劲风从他脸上刮过，脸皮生疼。
　　他出手如电，修长的五指上尖锐的指甲倏地伸长，生生在陈祁南的脸上划出五道黑痕。
　　是的，黑痕。
　　从伤口处缓慢流出粘稠的黑色血液，在陈祁南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恐怖。
　　胡九墨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心里不由一声咯噔，身后的三根尾巴倏地变长，呈一个品字形攻向陈祁南！
　　陈祁南双手握住□□，高高抡起，划出一道半月弧形！
　　但这只是虚晃一枪，就在胡九墨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这一次的攻击上时，陈祁南身形一晃，倏地窜进了旁边的树林之中！
　　胡九墨大怒，躲过这一次攻击后，直接追了上去！

　　地上黑色的血迹一直蔓延到了树林深处，看着那些溅开的黑色血痕，胡九墨心中那个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另一边，林姜被黑雾夹带着在空中一路穿行，总算是落地了。
　　林姜双脚落地，一直悬在空中的心也跟着落到了地上，可当他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的样子后，整个人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才落地的心脏险些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阎蕊！是阎蕊！

　　此时，阎蕊已经不再带着那个硕大的昆仑奴面具，原本错位的五官大部分都已经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上，唯有一只耳朵还挂在下巴上，看着让人恨不得过去把那只耳朵揪下来，再用胶水帮他黏回正常的位置。
　　阎蕊似乎对自己的外表并不在意，他咧开一张硕大的血盆大口：“林姜，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时至今日，林姜心中清楚地明白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从阎蕊手中逃脱的，他心跳如雷，指甲已经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妄图用疼痛来压制此刻的恐惧。
　　阎蕊的目光落到林姜垂在身侧的手上，随后又移到他的脸上，点头道：“很好，这具身体非常好。”
　　林姜一个激灵，身形微微晃动：“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阎蕊重复了一遍林姜的问题，随后乐呵呵地说道，“我久在人间，可惜不能享受人间的快乐，空有这般的法力，实在是不划算。所以呢，我就想借用你的身体，好好享受一段时间，也算是在我无穷无尽的岁月里多一段值得回忆的往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姜听得心里一凉：“那我呢？你借用了我的身体，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阎蕊似乎是听见了一个好笑得不得了的笑话，哈哈大笑着回答，“人如蝼蚁草芥，不过是一夕一朝的事情，你现在死，和过几十年死，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还不如早早舍去这身皮肉，指不定也能修个鬼仙什么的呢？”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阎蕊出手如电，旁边的一块巨石登时四分五裂。
　　“唉唉唉，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换来的肉身，你出手不能轻一点么？”
　　这个声音林姜有些熟悉，当他看到对方的脸孔时，喊了出来：“赵不语！”

　　阎蕊丝毫不惊讶，他轻蔑地一笑，下巴上的那只耳朵跟着颤抖：“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赵不语苦恼地拿着自己的断臂，尝试接了一下，没成功，只能把断臂拿在手上，他的脸显得更加苦恼了：“虽然这身体有100年的保修期，但是你把我的肉身弄坏了，我照样要找你索赔！”
　　赵不语口中念念有词，他周身弥漫起一股股的青烟，如果凑近一点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每一股青烟上都有无数头骨在磕磕作响。
　　“锁！”赵不语一声令下，青烟如同一条条细长的青蛇，在空中迅速穿行，围绕在阎蕊周围，随后拧作一股巨大的结绳，把阎蕊从脚到头捆住了！

　　阎蕊轻笑一声，他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皮肉从这些青烟的空隙中挤压出来，青烟受此压力，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有涣散的趋势。
　　林姜赶紧拿出毛笔，在空中快速写下三个“刀”字，三把利刃以品字形攻向阎蕊！
　　阎蕊哈哈一笑，张开嘴用力一吸，黑墨和青烟竟然被他全数吸进了肚子里！

　　赵不语赶紧操纵新的青烟去制止阎蕊的行动，他一挥自己的断臂：“快跑！”
　　林姜咬咬牙，点头说了声：“你自己当心！”随后拔足狂奔！

　　他对这边的地形一点都不熟悉，只能顺着本能找了一个方向跑，可是没跑多久，旁边恒杀出一个人，赫然是拿着□□的陈祁南！
　　“师兄！”林姜喊了一声，可没等他来得及高兴，陈祁南双目通红，挥着□□就杀向了他！
　　林姜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早就不是之前屁事不懂的普通人了，他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一个侧步，躲过了陈祁南的这一击。
　　“师兄！是我啊！”林姜没有还手，他躲过攻击后，退到□□的攻击范围外，焦急地喊道。
　　陈祁南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当他再次聚焦时，脸上的那一股狂热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姜，你怎么在这里？”他焦急地问道，又变成了早先关心林姜的好师兄。
　　林姜喜不自胜，回答道：“我被阎蕊抓过来了，师兄，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说阎蕊，阎蕊在哪里？”
　　林姜一指自己逃出来的方向，说道：“就在那，赵不语刚出现救了我！”
　　陈祁南点点头，握着□□：“小姜，我们回去帮赵不语吧。”
　　林姜略微思索了一番，点头答应：“他救了我，我也不能自己逃跑，师兄你说得对，我们三个加起来，不信打不过那个阎蕊！”
　　陈祁南微笑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林姜！闪开！”胡九墨一追过来，就看见陈祁南和林姜并肩而立的场景，他急忙出声示警，同时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甩了过去，把林姜拦腰卷起，卷到自己身边。
　　“胡九墨，你怎么了？”林姜不解，奈何他被胡九墨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胡九墨皱紧了眉头：“你不能过去！”
　　“为什么？”
　　胡九墨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这个陈祁南，大概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陈祁南！”
　　林姜大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胡九墨回答，就听到阎蕊的声音慢慢近了：“意思是说，这个陈祁南，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陈祁南啊，林姜。”
　　林姜和胡九墨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就看见阎蕊拖着一具残破的身体走出来，他随意地把身体往旁边一扔，意犹未尽地说：“可惜啊，这具身体和我相冲，用不来。”
　　随后，阎蕊抬起头，双眼充满着欲望，他看着林姜，喃喃道：“也许只有你的身体适合我。”
　　林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把赵不语怎么样了？”
　　阎蕊呵呵一笑：“他打不过我，当然要逃了。可惜他给你争取了那么长的时间，你居然留在这里和这个陈祁南你侬我侬。可惜啊可惜，要不是胡九墨出现，你恐怕早就是我的了。没用的废物，我还留着干什么呢？”
　　说罢，阎蕊右手平展，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旁边的陈祁南随之整个身体炸开了！

　　“你在做什么！”林姜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居然杀了师兄！”
　　阎蕊不以为意，笑着说：“不过是一个陈祁南嘛，我赔你十个就是了。”
　　他拍了一掌，地面一阵晃动，随后出现一个口子，从口子里冒出了十几个陈祁南，他们排成一排，站在林姜面前，一个个都面目表情，长得一模一样！
　　林姜倒吸一口凉气，他张口想说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阎蕊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嘲讽道：“你既然喜欢陈祁南，不如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师兄。”

作者有话说

　　师兄的身份大家猜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