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天师》夜染思

112、二十

　　林姜等人赶到医院门口时，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偌大的一个市一医院，上方已经被一团团浓密的黑气完全笼罩住，另有一些黑气如同一条条黑漆漆的小蛇，慢慢从上方的黑气团中慢慢游荡下来，试图钻进市一医院当中。
　　但这些黑气的企图被一圈莹莹白光给挡住了，这些黑气一接触到白光形成的光壁上，如同一截截坏死的毛毛虫，又如同沾了水的毛线，完全失去了生命力与攻击力，化为粉末，消散在了半空。
　　“这个撑不了多久了。”林泽宸观察了一会，做出判断，“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驱散这团黑气，要不然整个医院都会被黑气吞噬掉。”
　　“吞噬？”林姜惊讶地问，“吞噬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胡九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他皱着眉头回答：“如果这黑气是阎蕊搞出来的话，那么黑气一旦如今医院，所有接触到它的人灵魂都会被阎蕊吸走，成为阎蕊的营养品。”
　　“肯定是阎蕊弄出来的东西，”林泽宸语气中透露出他此时的不悦与愤怒，“只可惜当年你我实力不济，又大意了，让阎蕊从我们手中逃脱，原本想他身负重伤，存在不了太久，没想到居然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胡九墨倒是不惊讶：“世间的人与妖都有贪念、怨念、怒念，这种种恶念就是他的营养品和护身符，只要他能够源源不断吸收这些贪念，他就是不老不死，与天同寿的麻烦！”
　　林姜可没有他们活得那么长，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的感慨，他打断这一人一妖追忆往昔的对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能进去了。”林泽宸伸手按了按背后的唐刀，可惜箱子太大了——他特地把唐刀放在一个大提琴箱子里，“小姜，明火咒和光明咒你都学过么？”
　　林姜点点头：“师兄都教过的，我以前也用过，效果还不错。”
　　“那就好，”林泽宸点点头，又说，“那毛笔也不光是能涂涂画画，它同样可以当宝剑用。你是阎蕊最大的目标，我和小九一定会尽全力护着你。但医院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不知晓，恐怕是凶多吉少，万一我和小九一时不慎，你遭遇困难，如果有魔兽攻击，就用明火咒击退，如果发现自己深陷幻境，就用光明咒冲破幻境，明白了么？”
　　林姜把这些叮嘱都记在心中，从包里拿出他的毛笔，紧紧握住：“我明白了。”
　　“那我们走吧。”

　　黑气尚未入侵到医院内部，其他人也尚未察觉到自己身处的建筑物上方有这么大一团不详的黑气——那是由阎蕊释放的，由无数负面情绪所形成的黑气，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虽然看不到，虽然内部尚未见到一丝黑气，但被这么多的负面情绪所笼罩，医院里的争吵声显然比平时要响得多。
　　林泽宸看着面前两个医患家属为了一个座位而争吵起来，不远处明明还有好几个空位，又一次皱起了眉头。
　　情况不妙，医院里那些意志比较脆弱的人已经被这些阎蕊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所感染，较之往常变得更加急躁、暴力、粗鲁。
　　这还是黑气没有进入医院内部的情况，一旦黑气侵入到医院内部，恐怕整一座医院都会变成一座修罗场，一处人间炼狱！

　　林姜虽然不明白当中的详细缘由，但他多多少少知道医院里某些人的反常与那些黑气有关，他不敢耽搁，带着胡九墨和林泽宸前往王华在电话里所说的住院部三楼。
　　电梯门打开，三楼的情况比其他地方都要糟糕，或许是因为三楼的病房里住着一对倒霉的小情侣的缘故。
　　林姜等人赶到王华所说的病房门口，推门而入，只见王华对着玻璃，双手上举，一道耀眼的白光正从她手心中发出，穿过玻璃投射到外面，在医院周围绕了一圈，形成了方才所见的那道光壁。

　　王华身体不动，艰难地扭过头，她早已大汗淋漓，眉头紧锁，牙关紧闭。
　　林泽宸上前两步，发现者白光并不是王华自身发出来的，而是她手中的一道玉佩。这玉佩只有核桃大小，上面镌刻的图案因为白光的问题看不清，不过能够抵抗住阎蕊的袭击，必然不是凡品。
　　“你是？”王华发现除了林姜还有两个人，不由问起这两个陌生人的来历。
　　她此时所有的灵力都倾注在了玉佩上面，自然也就没发现这当中其实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妖。
　　“我们是林姜的亲戚，来帮你的。”林泽宸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他已经看出王华已经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油尽灯枯。
　　“小姜，把你的毛笔借我一下。”
　　林姜赶紧把早已捏的都是汗的毛笔递过去，林泽宸接过，走到窗前，迅速凌空写下一连串看不懂的字符。
　　黑墨穿过玻璃，在外面变大了好几圈，随后向上斜飞，在整个住院部建筑物的外墙上绕了两圈，如同一条巨大坚固的锁链，把住院部紧紧锁在当中。
　　这还不够，林泽宸把毛笔还给林姜之后，又捏了两个诀，原本围绕着医院的白光登时亮了不少。

　　王华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她会打电话给林姜实在是走投无路——陈祁南的电话不通，而从医院打电话给天师协会在H市的办事处和天师协会总部都打不通，电话中冰冷的女声告诉她这两个电话不在服务范围内。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王华拨通了林姜的手机号，没想到局让通了！而且林姜还带来了两个帮手！
　　这个那么强，另外一个一定不弱！
　　王华眼中登时多了点希望。

　　胡九墨的确没有让她失望。
　　他走到两张病床的中间，看着面色铁灰的一对年轻人，双手手心朝上，五指从张开到收拢，最后拳心朝下，在两个年轻人的嘴唇上轻轻一碰，就好像是抓了什么东西，把这个东西送进两个人的嘴巴里一样。
　　的确，胡九墨把徘徊在这个病房当中的最后一缕魂给抓住了，送回到了身体当中。

　　林泽宸在王华惊讶的目光中取下她捏着的玉佩，往上一抛，玉佩就自己飘在了空中，而此时玉佩只有花生米大小了。
　　林泽宸善意地说：“休息一下吧。”
　　林姜搬了把带椅背的椅子过来，王华坐下，整个人松松垮垮地靠着椅背坐着：“谢谢你们。”
　　“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能和我们说说么？”

　　王华缓了缓，才有力气开口。
　　“今天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晚上8点多左右，这两个人真正昏迷的原因整个医院除了我以外，谁都不知道。我担心医生和其他护士会弄巧成拙，所以特地在他们这个病房下了一个咒，方便我随时监测。晚上8点多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们两个人情况很不对，最后一缕魂波动非常剧烈，正在慢慢和□□撕裂分开，我立刻赶过来，试图留住他们的最后一缕魂，但是让你们见笑了，我才疏学浅，最终还是失败了。”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到外面有一股强烈的恶意，我打开窗，才发现医院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那么多的负面情形成的黑气，而且这些黑气正在试图攻击医院！首当其冲的就是住院部！我立刻把最先入侵进来的黑气消灭了，然后拿出我出师前师父送我的护身玉佩，以玉佩为媒介，放出天罡正气来对抗这股黑气。”
　　“但是这些黑气越来越多，一开始我还能空出一只手打电话，可是陈天师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天师协会在H市的办事处，还有天师协会总部的电话打不通，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两个人的最后一缕魂因为受到黑气的影响，波动得越来越厉害，我分身乏术，最后打电话给了林姜。”

　　“你这块玉佩应该是产自昆仑山下，不是凡品，所以才能把你的力量扩大十几倍，来抵抗这些黑气。”林泽宸看着王华，一个小姑娘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嘴唇干裂，上面还有她自己为了集中注意力而咬出来伤痕，安慰道，“这两个人的魂暂时不会离体，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接下来交给我们。”
　　王华虽然震惊于林泽宸强大的力量，但这件事和天师协会正在处理的事件脱不了干系，她并不能袖手旁观：“我休息够了，我可以帮忙！”
　　“帮忙？”胡九墨在一旁冷笑一声，“就你现在这样子，能帮什么忙？不要帮倒忙就好了！”
　　他的话虽然刻薄，听着让人不悦，但在场的都知道胡九墨说的是事实——王华的力量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耗费太多，帮不了忙了。
　　林泽宸看王华微低着头，咬住下唇的倔强样，也不再安慰她了，反而说得比胡九墨更加直白：“你现在的确帮不了我们，就呆在这个房间里，不要走出去。”
　　林姜可没这两位前辈那么霸道的气场，他宽慰了王华几句：“你帮我们守着这两个人，也是帮忙。”

　　林泽宸掐指一算：“黑气的中心就在我们头上，要驱散这些黑气，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进入黑气的中心，将阎蕊留在里面的法器破坏掉。”
　　林姜脑子转动得飞快：“既然就在我们头上，那我们就去住院部的天台，直接攻击黑气的中心！”
　　胡九墨先是点头同意林姜提出的办法，随后补充说：“这黑气不是死的，里面汇聚了无数人的意念，它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不可能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我们，光站在天台上是不够的，要想办法从天台那里直接进入到黑气中心。”
　　“一边走一边想吧。”林泽宸把大提琴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唐刀。
　　胡九墨一甩头，一对雪白的狐狸耳朵就露了出来，他此时不再压抑自己的妖力，因此部分原型特征不受控制地暴露了出来。
　　王华惊讶地指着胡九墨的头：“你你你，你是妖怪！”
　　胡九墨不悦地说：“谁让你指着我的头了？不知道这么做很不礼貌么？”
　　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胡九墨率先走出了病房。
　　林姜也不高兴，他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训王华：“妖怪也有好的，你总是拘泥于人与妖怪的区别，这样只能当一个半吊子的天师。”
　　随后，他紧握着手中的毛笔，跟了上去。
　　林泽宸紧随其后，与胡九墨一前一后，把林姜夹在中间。

作者有话说

　　准备来场大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