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背上的储备粮》喵的神奇

9、龙族首领（五）

　　“鸢尾花……你采这个回来干什么？”萨兰纳尔无语地看着那丛植物，据他所知，这种花既不是草药，也不是已知的炼金材料，更不是什么罕见的珍奇花草，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它们多漂亮啊，我一看到它们，就想要采下来送给你。”塞拉斯整理了一下花瓣，小心翼翼地将花放在桌子上，“等我去找一个花瓶，把它们养在你的书桌上，你觉得怎么样？”

　　萨兰纳尔突然笑了：“你真是……非常有意思。”

　　“怎么了？”塞拉斯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在任何人类的文化当中，送花这个举动都代表着求偶。”萨兰纳尔眯起了金色的眼睛，审视地看着他，“你是在向我发出求偶的信号？”

　　塞拉斯虽然确实有这个心思，但是突然被这么直白地点破，还是让他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啊这个……不是……你听我解释……其实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萨兰纳尔却已经站起身，伸手挑起了塞拉斯的下巴，迫使他跟自己对视。

　　“闪躲的眼神，泛红的脸颊，这是非常典型的被拆穿后的窘迫表现。”萨兰纳尔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塞拉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对方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寒芒，“你对我有欲`望，是不是？”

　　塞拉斯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麻木，不知所措——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恐惧，这不是告白之后即将直面未知结果的紧张，也不是暗恋之情被拆穿的尴尬，而是非常直白的、纯粹的恐惧。

　　他在几千尺的高空都没有害怕过，现在却害怕得就像一只被狮子盯住的绵羊。

　　“你不是第一个对我的外表着迷，继而产生欲`望的人类，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萨兰纳尔冷静地看着龙骑士无措的表情，声音平静地说，“但是你应该很清楚，你眼前的皮囊不过是一个用魔法制造出来的假象，我可以用魔法变成任何样子，这个塑造出来的外形就跟画在纸上的人像没有区别。”

　　“而这，才是真正的我。”萨兰纳尔放开了他，在一团黑雾中恢复成了自己原本的形态。黑龙仅仅是随意地张开了翅膀，巨大的身体就足足挤占了宽广的巢穴近半的空间，他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一只爪子就能握住的渺小人类。

　　塞拉斯张了张嘴，他很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干涩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他沉默不语，萨兰纳尔抬起了一只爪子，轻而易举地就将塞拉斯踩倒在地，他动了动一个手指，用镰刀形的指甲优雅地划过塞拉斯胸前，动作轻柔得就像情人间的爱抚，却如同撕开一片树叶那样轻易地就将塞拉斯的衣服撕破了。

　　“告诉我。”黑龙金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塞拉斯，魔法制造出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理智、温和，“你对这个样子的我还有欲`望吗？”

　　塞拉斯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回答：“没……没有。”

　　“那么你应该明白，你所爱慕的，不过是一个幻象罢了。”萨兰纳尔又强调了一遍，才松开爪子放开了塞拉斯，“你是一个优秀的龙骑士，我应该可以放心地将我的后背交给你保护，前提是你别让这种虚假的情愫干扰到了你的职责。”

　　塞拉斯默默地爬起来，僵硬地站直了身体：“是，萨兰纳尔大人，我很抱歉。”

　　***

　　那天下午，塞拉斯坐在悬崖旁的岗哨边，有气无力地把下巴搁在护栏上，腿伸到了护栏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块吊在悬崖上待风干的腊肉。

　　“你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突然今天就蔫了？”执勤的希尔斯担忧地看着他。

　　“别理我，我蔫着蔫着就会好的。”塞拉斯闷闷地说。

　　希尔斯踢了踢他：“把脚收进来，当心护栏不结实。”

　　塞拉斯懒洋洋地往里挪动了一下屁股，但还是把腿挂在悬崖外。

　　希尔斯都感到无奈了：“别这样半死不活的好不好？一点都不像你了，你不是总说越不开心的时候就越要微笑面对吗。”

　　塞拉斯对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希尔斯不忍直视地推开了他的脸：“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爱说说，不说滚。”

　　塞拉斯觉得有些丢脸，又哼唧了一会儿才说：“……萨兰纳尔大人发现我在暗恋着他，就教训了我一顿。”

　　“不会吧？你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对他示爱了？”希尔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脑子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塞拉斯郁闷地吐出了一口气，“我只是看到一丛花漂亮，就想摘下来送给他，没想到他那么敏锐，一下子就拆穿了我的心思。”

　　希尔斯无奈地摇摇头：“你啊……总是这个样子，做事不过脑子，全凭直觉，居然会给一头龙送花，且不说这种行为代表的含义吧，你为什么觉得一头几十吨重的巨龙会喜欢花？他又不是穿着裙子等待着勇士去追求的淑女。”

　　深知自己愚蠢的塞拉斯深深地叹了口气，更蔫吧了。

　　“好了，别难过了，早点认清现实也好。”希尔斯安慰地拍了拍他，“我也见过他的人形了，确实是令人惊艳，但那终究只是魔法变出来的假象，说到底他还是一头巨龙，不光是外表，他的行为习惯和思考方式都和人类大不相同。你所看到的那些对你的好，很可能也只是你自己的脑补罢了。”

　　“你说的对……”塞拉斯半死不活地应了一声。

　　虽然萨兰纳尔的一些行为让他有种自己好像被重视着的错觉，可是龙族的心思又怎么能用人类的尺度去衡量呢？或许对龙而言，他也就是众多工具里面比较好用的一个而已，偶尔心血来潮地给工具一点点多余的关注，权当是漫长生命中的一点调剂罢了。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萨兰纳尔至今都还在叫他“凯尔森”，很可能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希尔斯看着塞拉斯那副沮丧的样子，无奈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把他的红发搓乱：“好啦，振作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现实……”塞拉斯又半死不活地吐出了一口气，“是啊，是该面对现实了。”

　　希尔斯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我一直就想问你，塞拉斯，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现实世界呢？”

　　塞拉斯有气无力地回应：“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一直在追逐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故事和传说，为此不顾危险地来当龙骑士，甚至夸张到喜欢上一头巨龙，这何尝不是对现实的逃避呢？”希尔斯说，“或许你不该来巨龙之巅的，而应该去当个满世界旅行的吟游诗人，记录一些民俗传说，传唱一些英雄故事，而不是想要自己当故事的主角，主角没那么好当的。”

　　塞拉斯叹了口气：“我还真这么想过，可惜我五音不全，唱歌超级难听，估计真的去当吟游诗人的话，会被听众从酒馆里一直追打到村庄的尽头吧。”

　　希尔斯笑着说：“那也没关系啊，你或许不是吟游诗人里唱得最好的，但肯定是吟游诗人里最能打的。”

　　塞拉斯想象了一下吟游诗人因为唱歌难听和村民互殴的场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了以后他终于正色看希尔斯：“我怎么觉得，你话里话外好像还是想劝我当逃兵呢？”

　　“要是劝得动就好了，我还真挺担心你的。”希尔斯说，“你有没有听到消息，兽人族正在发生内乱呢。”

　　“啊？”塞拉斯困惑地看着他，显然对这件事情还一无所知，“……那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也许是好事，也许不是，不一定。”希尔斯说，“假如最后被好战派的灰鬃长老夺得了酋长之位，他很可能会为了迫使反对者跟他同仇敌忾，而再次向人类宣战，如果这样的话他们第一个就会攻打安多西亚，你就得上战场了，你知道吗？”

　　“唔……”塞拉斯想到他将骑着萨兰纳尔与真正的巨鹰骑士作战，又兀自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中去。????

　　“别这么无精打采的，萨兰纳尔大人应该比你更清楚事态的发展，多留心一下他近期的举动吧，如果有什么要开打的苗头，你也好早做准备。”希尔斯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

　　塞拉斯情绪低落了几天以后就恢复过来了，开始和之前一样一丝不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仿佛之前的痴心妄想和被拆穿的尴尬根本不曾存在过。

　　萨兰纳尔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他的龙骑士只需要和之前的每一个凯尔森一样，尽好一个士兵的本分就够了，最好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小心思。

　　他正载着塞拉斯飞在安多西亚北部国境线的边缘，这里是安多西亚王国和泰斯达拉王国接壤的地方。

　　作为安多西亚的盟友，龙族除了对付兽人的空中力量以外，也要为人类提供空中侦查的情报，现在兽人那边的战事已经息止，安多西亚的邻国却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于是在国王的请求下，黑龙萨兰纳尔、红龙哈洛格和蓝龙莱克斯动身飞向了泰斯达拉，他们除了要在泰斯达拉上空耀武扬威一圈，提醒泰斯达拉这个连一头龙都没有的国家安分一点以外，背上的龙骑士们还要画出一份军事地图，毕竟从空中画的地图绝对比在地面上跑断腿勘测出来的要精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