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暖向西看齐》丰山

18、如果不舍

　　“我一直都在为风铃画底稿，三百多幅底稿，也许你递的颜色才是对的。”任毅望着拍卖台上的油画，道：“那是我小时候受到最好的礼物，或许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把它作入画里。”
　　“顾小西。”任毅望着旁边的人，“你到现在，依旧没什么想说吗？”
　　“风铃入画后，我不会再画它，这幅可以说是独笔。”任毅很认真的问：“顾小西，要是这幅画被别人拍卖走了，你会不会有一些不开心？”
　　“我……”顾小西不知道怎么说，只觉得事情太过突然。
　　“毕竟……”任毅垂下眼眸，有几分落寞，“入画中的色泽是永恒的，一百年两百年都不会变。而实物，不管如何保管，都有消逝泛黄的一天。”

　　所以，他将她作入画里。

　　“那你送我风铃……”顾小西小声还没问完，就焦急了；心很慌。
　　“顾小西。”任毅没有解释，反问道：“我们认识才一个月，在很多人看来或许我们还没到熟稔的程度。但是，我从不让人在我画画的时候靠近，你递上颜料的时候。我吻你的时候，你之后还向我伸手的时候。下雨天我故意要走，你拉住我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想的？顾小西沉默了，当时；好像和现在一样，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为什么会在这里迷茫，又为什么走不开……
　　“如果换一个人，压榨你的不是我，吻你的不是我，你还会让我进你家吗？当然…如果你真的觉得；所忍受的一切，只是因为你不得不笑颜以对。对我也没有任何想法，那么看着那幅画。”任毅的视线转向拍卖台，“如果真的没有一点舍不得，就看着好了。”
　　看着它被人报价着，被收藏着，远离着；就像对他一样。如果可以依旧无动于衷，那么顾小西，你赢了。
　　顾小西望向拍卖台，舍不得吗？似乎…有吗？
　　要是换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是任毅……

　　“三百五十万一次！”嘹亮的报价声让顾小西清醒了，三百五十万？
　　瞬间看向报价的人；王善善？！
　　顾小西瞬间清醒了，“任毅，要是那幅画的内容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会让它在这里拍卖，随波逐流到，那些也许根本不了解它重要性的人手里吗？”
　　“那，那幅画的含义，你了解吗？”任毅看着席下举牌子的人，问。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看不出其中任何艺术含义。但如果入画的人是我……”顾小西望向油画，如果入画的是她……
　　如果是她，那么，“我不会对着风铃有那样的表情。”
　　任毅愣住了，顾小西继续道：“要是你有很多次底稿，画上的人真的是我，我应该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顾小西觉得，她从来没有那一次，像今天一样了解自己。“那种飘渺的像随时会消失一样的感觉…太陌生。”
　　“任毅。”顾小西听到拍卖师报价敲锤子的声音，“三百五十万二次！”
　　“我帮你把画拍买回来好不好？”顾小西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微的说着。
　　“为什么？”任毅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了。
　　因为她说到最后，有点儿舍不得了，“第一次有人把我画的这么好看……”
　　“顾小西，你就不能出息点儿吗？”任毅叹了口气，“承认喜欢我很难？”
　　顾小西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任毅笑了，却阻止了顾小西举牌抬价。
　　“为什么？”顾小西不解。
　　“因为……”就在任毅要给出解释的时候，拍卖师敲响了第三声锤子，“三百五十万第三次，成交！”
　　“已经来不及了。”任毅笑眯眯的望着台上，看不出丝毫不舍。
　　“傻啊！”顾小西有些急了，“王善善和她嫁的人什么样子，你放心？”
　　“你在担心？”任毅挨近顾小西，凝视着。
　　“主持人说你画了很久。”顾小西撇开头来，对任毅突如其来的亲密不太自在。
　　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上来说话了，“恭喜张远红先生拍得任毅大师的《幸福》，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向他们对艺术和慈善事业的敬意致敬。”
　　掌声过后，主持人却没有急着介绍下一个拍卖品，“我们都知道任毅作画风格冲突，向外人展示的作品很具有其特色风格。作品在苏富比拍卖行的拍卖价很高，不知道你本人对于这次的成交价格感觉如何？”

　　任毅来了？
　　这是大厅中很多人脑子中闪现的想法。他们在听说《幸福》是任毅的作品，就有些怀疑，除了因为任毅抽象派的画风虽然国际推崇，可不代表他们都欣赏之外。
　　还有就是任毅的抽象派作品，实在不像这幅画的画风那么清新，让他们不得不怀疑真伪。万一协会也被人骗了呢？在本国精通抽象派研究的艺术画家可不多，所以也别说收藏等着升值，也只有喜欢的人才会去侥幸拍卖。
　　而且他们一直以为画的保留价高是因为慈善捐献的原因，所以出手的人并不多。
　　但任毅都到现场了，那么百分百这画就是真的了！
　　晚会中很有些人因为错过了收藏的机会微微懊悔，而张运红却欣喜不已，这幅作品他认定一定是任毅的画笔，才会如此舍得拍下收藏，现在看来是值了！但是当他看到主持人注视的目光，和特邀嘉宾席上站起来的任毅大师，熟悉的面容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任毅拿起台上递过来的话筒道，“为慈善尽一份心，无谓价格高低。”
　　这个时候主持人也笑了起来，活跃现场窃窃私语的气氛道：“这可别说，任毅大师得知慈善最少要有三成捐入慈善用金时，就跟我们拍卖行明确的说过，说无论拍卖价格，最后他只从其中抽取九块。”
　　九块？顾小西懵了，大厅的人也懵了。
　　女主持望着任毅旁唯一的女伴顾小西，调笑道：“看来任大师近来喜事接近，可喜可贺啊！”
　　“谢谢。”任毅坦然的接受主持的祝福，大厅中人反应过来，都笑着给予了嘉宾席上最热烈的掌声。
　　顾小西看着众人鼓掌，也跟着拍起手来。看的孙逢霖一愣一愣的，这傻姑娘啊！
　　后来拍卖了几件拍卖品，拍卖会就结束了。
　　拍卖会一结束，孙逢霖就凑了上来，一脸遗憾看戏的样子调笑道：“哎呀！这么快就结婚，都不考虑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
　　这个时候，顾小西才反应过来；
　　领结婚证……刚好九块！！

　　像是闹别扭一样的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顾小西默了，好丢脸！！
　　就在这时，顾小西包中的电话响了。顾小西的神经又是一崩，“喂？”
　　很忐忑的接起电话，才发现打电话的人是陈文萱，“小西？”
　　顾小西松了一口气，问：“嗯，是我。”
　　“是你个头啊！”陈文萱劈头就骂，“顾小西你怎么搞的？你跟任毅才认识多久？前几天还纠结辞职，现在就是人家未婚妻了？坐火箭也没你那速度！还九块！想领结婚证？你知道任毅什么人吗？你们合适吗？不过老娘这关门都没有！”
　　顾小西被说的郁闷了，嘟囔道：“什么啊？任毅就是任毅啊，我……”
　　听到顾小西的声音，陈文萱稍微冷静下来，却还是严肃的问道：“小西，你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顾小西更郁闷了，“我没想法啊。”
　　实际上顾小西是真的没什么想法，却被陈文萱误解为，对任毅的安排无异议的没想法。叹了口气，陈文萱道：“你也参加了晚会，我们待会在饮食区见一面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顾小西再一次看着被莫名其妙挂断的电话，呆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走出洗手间到安全通道的窗户吹吹风，顾小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精彩’的一天。
　　好郁闷！！
　　刚想离开，顾小西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任毅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顾小西接话。一偏头望向任毅，看清楚面容，才低头有些埋怨，“你故意的！”
　　早就弄好了什么九块钱，还在一旁引诱她说什么只画一幅画。
　　“我没骗你。”任毅好笑的望着记仇的顾小西，“我就怕我所说的一切你都不在乎，最后让我安排的一切都变成一场笑话。”
　　他是有些害怕的，虽然觉得顾小西对他不是没有心悸，却依旧害怕那千万分之一。
　　“可是我有什么好的。”顾小西掰着手指头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我工作看上去精练，实际上比谁都马虎。工作一丝不苟，实际上太任劳任怨的没骨气。好吃懒做我也有，我也不漂亮，跟你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的确。”任毅点头承认，“你看你被人欺压的这么没骨气，说了那么多次辞职也没有那个勇气。贪吃不说，一看到吃的就可以把一切丢在一边，而且还趣味性的只拍照不吃，专门大晚上炫耀骚扰别人清梦。睡觉的时候口水流一嘴，还喜欢赖床。人也不漂亮，却喜欢各式各样的裙子。恋爱都没谈过，却开口闭口都是我要找一个暖窝的男人。我画出的作品你也不知所然……”
　　自己说缺点和被人重新数落一遍的感觉是不同的，顾小西听的目瞪口呆，连忙用手堵住了任毅的嘴，震惊的结巴道：“你…你……”
　　“所以。”任毅握住拦在嘴边的手，有些无奈道，“你说我到底喜欢你哪点？”
　　顾小西被任毅问的一怔，看着任毅漆黑的眼眸，说不出话来。
　　“我就说……”任毅叹了口气。
　　“说什么？”顾小西下意识的接话，却发现任毅的脸庞瞬间放大，唇上覆上冰冷的柔软。腰被一手揽住，头也好像被禁锢在一个范围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唇瓣被很粗暴的用力含咬着，反复摩擦揉捏，麻木伴随着痛感让她想避开，下意识的就用舌头抵，却让任毅借机而入纠缠一起，狂烈而深入。
　　吻罢，看着红唇肿起的顾小西，任毅满意的笑了，“现在不担心了。”

　　满脸通红的顾小西微微挪开自己和任毅的距离，咬唇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的事情？”
　　“这还用问吗？”任毅望着顾小西，道：“我这么聪明。”
　　顾小西，“……”

　　望着快步小跑走在前面的顾小西，任毅用食指摩擦着唇角微微一笑；
　　他怎么会告诉她。他看她六百四十多条说说里；自她上大学开始，赖床差点迟到被老师批评的说说，要改正自己毛病的说说就有四十多条？
　　抱着幼稚的娃娃卖萌的照片说说三十多条，心情变化的两百多条。自上班以来说要辞职、抱怨的说说八十多条。
　　转发谈论感情内容的说说就有一百三十多条，拍照片秀美食的照片一百多条，加锁的相册里全是各式各样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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