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无痕》浮灯枫台

3、第 3 章

　　“啊！”普恩总算回过神来，松开了紧搂她的手，爽朗一笑道，“对不起，那孩子太调皮了。我代她向姑娘道个歉。”
　　苏渺也微微一笑道：“没关系。”
　　“还未请教小姐芳名？”普恩低声道。
　　“我叫苏渺。”苏渺有礼。
　　普恩看着她笑，眼神突然炙热起来，苏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有点恼了：“怎么了？”
　　“姑娘可许了人家？”普恩突然冒出这句话，惊得苏渺直盯着他。
　　“普公子？我们并不熟悉，你这样问会不会太唐突了？”苏渺沉下脸来。
　　“苏姑娘，我有个建议，你嫁给我，然后我们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普恩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低吟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噗嗤。”苏渺不由笑出声来，“我现在相信你们果然是亲戚！”都一样爱背书，今日真是有幸连听几首情诗。
　　“不要嘲笑我。我是认真的！”普恩无可奈何地看她笑。
　　“我忍不住。你们这么好笑。” 苏渺对这突然提出的求婚没有显出任何尴尬的神情，只是道，“我们并不是太熟悉，你对我也不了解。”
　　“渺儿，我就喜欢你这样真实的一面。”普恩柔情满溢。
　　“你……”苏渺指着他呐呐不成言。渺儿？不会吧？苏渺惊恐地看他，连季仁都没这么叫过她。
　　“对，我真的很喜欢你，你那小女孩般的困惑样子非常迷人，令我更坚定了娶你的决心。”普恩道，“我无意催你做决定。你可以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旁边原本看热闹的人也静下来，等着苏渺的反应。
　　苏渺的脸色也正经起来，换上了果断的表情，她抿了抿嘴唇，小小的下巴挑衅地突出来：“我不作人家的妾。”
　　“我普恩只想和自己的妻子共度晨夕。”普恩深情地表白。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顺，如果你想找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的话我奉劝你还是另找他人为好。” 苏渺实话实说。
　　“对不了解你的那些人来说，他们只看到你温顺端庄的一面，我知道其实你是个很坚强很倔强的女孩子。做我的妻子你很合适。”普恩热切地说道。
　　这应该算是赞美还是轻薄？看着他真诚的眼，苏渺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楞楞地看他。
　　普恩还想说些什么时，突然间唢呐声大作，普恩只好无奈地看着苏渺，向她示意一会儿再说。
　　喜倌一旁大声道：“青帐到！”原来吉时已到，新娘已端坐在青帐中等候催妆了。
　　催妆是南北朝时北朝的风俗，北方的新娘子坐在青布幔帐为屋的帐内等候夫家百余人围在青布幔帐周围一齐喊“新娘子，快出来！”，一直要喊到新娘出青布幔帐为止。
　　新郎武季仁终于带着伴从从后堂走出，宾客们自动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武季仁一边走一边在宾客里四下寻找苏渺的身影，却看见苏渺和一个少年在一起，打量着那个少年，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似乎很优秀，而且看阿渺的眼神也不是那么单纯，武季仁不由心下满不是滋味，皱着俊眉看着两个人。
　　苏渺微笑着迎上武季仁的视线。武季仁这才放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带着伴从及宾客们向府门口的青帐走去。
　　“真是个孩子。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吧。”普恩了然地微笑，不由分说拉住苏渺随人潮而行，苏渺抬头，看见的是普恩灿烂的笑容，但手却是牢牢握住无法挣脱。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就随他了。

　　大司马家嫁女的气派果然不同凡响，首先引人注目的是新娘子坐的青帐在月光下隐隐地闪闪烁烁，居然是用名贵珠玉点缀。其后是那跟在青帐后的装嫁妆的牛车早已是排成长龙，远远地看不见尽头。
　　如此多的牛居然十分有礼，居然没有此起彼伏地吵闹，苏渺正迷惑间，就听见在场宾客中有人低声惊叹道：“你看那些牛的脸上。天哪……”
　　苏渺极目细看，发现连那些牛的脸部居然也带着名贵丝绸制成的口罩，大司马府的奢华由此可见一斑。难怪众人要感叹失声了。
　　武季仁带着伴从正要围住青帐准备催妆，原本站在青帐前的两个头盘双髻明眸皓齿的小丫头却笑吟吟地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武公子，小姐有话想请教。”此话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北朝的惯例，新娘子是不能在拜堂前与夫婿交谈的。不过这司马家的小姐如此大的来头有这么娇纵的脾气众人还是能理解的，都不由一齐暗暗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今日的新郎武季仁。
　　此刻的武季仁却并没有面对苏渺时的不安，闻得此言也只是板着脸道：“请冯小姐赐教。”
　　众人也不由屏息想听这位新娘子会如何刁难，整个现场听不到任何声息。
　　“苏渺苏姑娘请留下，其他人请回大厅。”两个小丫头又开口道。
　　众人自然只得回去，普恩安慰似的握了握苏渺的手：“外面更深露重，太冷的话就先进来吧。”
　　苏渺为他的细心感动，对他轻轻一笑道：“放心吧。”
　　普恩这才跟着他人回去了，武府外寂静一片。
　　苏渺步下台阶，来到武季仁身边，武季仁看见她也定下神来。
　　半晌，终于有个低柔的声音从青帐中传出：“武公子，对于今日你我成亲，你可是有怨言？”
　　“我想任何一个在成亲的一月前才突然听说自己要成亲的人很少会感激老天的眷恋吧？”武季仁看着青帐，不由紧握了一下拳。
　　就是因为这个一月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司马家的小姐，早就分发下去的请柬，司马家的权势，一切已成定局的安排，使得他无奈地接受母亲含泪的恳求。
　　“对于我冯家的权势，公子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冯衣梅沉思地又问了一句。
　　“不。”虽然苏渺在一旁暗暗拉拉武季仁，武季仁却决定不再伪装，坚持把这个答案说了出来。
　　“不？”冯衣梅玩味地重复，“你知道吗？以我冯家的权势，原本不是你们这种小户人家可以高攀的，你知道为何你会有这个机会吗？”
　　她那高人一等的口吻不禁让武季仁十分恼火，道：“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很稀罕吗？我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任何人！”
　　“果然还是这么真实啊。”冯衣梅在青帐后轻轻笑道，“我知道你对苏姐姐一往情深。很可惜啊，因为你，武季仁是我冯衣梅亲自挑的丈夫啊。”
　　“我？”武季仁不禁愕然。
　　“对。”冯衣梅公布这个答案。武季仁与苏渺面面相觑，苏渺以询问的眼神望向武季仁，他轻轻摇摇头，表示确是不明所以。
　　“你一定很奇怪吧？不错，你的确见过我，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只好以身相许，委身下嫁。”冯衣梅还是不紧不慢道，“凭我冯家的实力，我当然可以让我看中的人成为我的丈夫。”
　　苏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小姐似乎不知何时看过季仁后就对他一见钟情，知道季仁早已有了意中人后，怕武家会拒绝冯家的提亲，竟然还请来了皇上亲自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