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红色HCl

6、担忧

　　“公子，您回来了。”守候在御书房门口的太监慌忙跪下，语气很是慌张。
　　“怎么这么晚了，王兄还在看书？用过膳了吗？”嬴成蹻回到偏殿，得知嬴政早上一下朝就去了御书房一直没出来的消息，就赶紧过来找嬴政，见到太监跪在门口，听其语气，方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大王心情不大好，还未用膳，也命令了我们不要进去打扰。”
　　“我进去看看。”说着，嬴成蹻走上台阶，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紧皱眉头沉思的嬴政，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身旁并无一人，显出了一个身处王位的国君的忧虑与痛楚。
　　太监见嬴成蹻进去，也不加阻拦，向嬴成蹻小声说了一句，“公子有事便吩咐，奴才就守在这里。”
　　嬴成蹻缓缓走进，在这期间，嬴政也并无任何反应，原本宁静安详的御书房里，如今却是竹简满地的狼藉样，嬴政在一旁阅着竹简，他形容憔悴，一天未进食，就算是平时身体健康的很的君王，又怎能支撑得住朝中的压力，自然是不免心力憔悴，让嬴成蹻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嬴成蹻走到嬴政身边，“明明看不下去，为什么要苦苦撑着。”
　　嬴政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料到他进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嬴成蹻看不到嬴政的脸，听不到回答，只好轻微的俯下了身子，将自己的手附在他的手上。
　　嬴政虽觉得他的手柔若无骨，却也感觉到了隐隐中透出的彻骨寒意。他张口，声音很轻很轻，“去哪了，这么凉？”
　　嬴成蹻把头贴在嬴政的头发上，“只是外出看故人罢了，你这么对待自己的身子，可不像一个君王该有的样子，生气归生气，却不要气坏了自己，否则怎么还以‘琼琚’呢？”
　　“呵。”嬴政听到此话，轻扬起了嘴角，转头看着嬴成蹻，嬴成蹻微微的笑靥恰似开在冬天的梅花，而它却温暖了嬴政，让嬴政深邃的眼眸褪去素日的冷漠，洋溢着柔情。而这一切都在不言中，就好像一切的语言，哪怕再是优美华丽，也都不如此时的微笑和无言。
　　“也罢，那我们去你那里。”嬴政起身，用黑色的袖袍搂住了怀里的人儿，随后在额前轻印了一下，拉着嬴成蹻的手，走了出去。
　　“有人会看到的。”嬴成蹻附在嬴政耳边，小声提醒道，并试图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嬴政的脸立刻阴暗下来，“不过是到偏殿，近的很。”看着嬴成蹻担忧的样子，他禁不住的笑了出来，随后温柔的揉了揉嬴成蹻的头发。“好。”

　　“你不问我？”
　　“何必明知故问。”
　　二人再次无言以对，嬴政收了脸上的浅笑，严肃的说：“昨日母后派人来，说她要搬出宫去。”嬴成蹻不语，只是看着嬴政，等着他的下一句。
　　“也是近几日来生了一场大病，请进来的巫师说，母后寝宫内风水不大好，再住下去，对身子不好，所以算了一卦，说是原来的在雍城的咸阳宫适宜养病。”嬴政盯着手里的爵，眼眶微红。
　　嬴成蹻握住了捏着爵的那只手，轻声道：“你今日是知道真正的缘由了？”
　　嬴政点点头，放下了爵，反握住嬴成蹻的手，“成蹻，我身边只有你，答应我，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
　　嬴成蹻凝视着嬴政深邃的眼睛，透过眼睛，他看到了一个无实权君王的无奈与恐惧，不用多说，自从他住进咸阳宫后，也安插了不少眼线以用来混淆吕不韦的视听，同时对于嬴政多年来的心病有所了解，多次亲政商谈，以时机不够而被回绝，而这次赵姬寝宫的问题，想必也是吕不韦的一步棋，可惜这次他却错了。
　　“嗯，成蹻原本向往的生活，是我这个身份所无法企及到的，所以我只希望，能够一直站在王兄身边，陪着王兄就好了。”
　　“那你妻子怎么办？听说都身怀六甲了。”嬴政得到心理的安慰后，就开始开起他的玩笑来。嬴成蹻立刻抽出手来，别过脸去，但是却露出了微红的凝脂白玉般的脖子。
　　“这件事，我且先忍下，既然他‘投我以桃木’，过段日子我自然要‘报之以琼琚’。”
　　“也好，那，王兄早些回去歇息罢，时候也不早了。”说着，嬴成蹻起身，向外走去，想去唤人来服侍嬴政，正当他转身走出几步时，右肩突然被拍了一下，回过头来，发现嬴政已经凑近耳边，他放轻了嗓子，贴着他，“今日，我想与你一起。”
　　“王兄，外面有人。”他说完，若有似无的看了嬴政一眼，仿佛有无数内容的目光轻柔的在嬴政脸上擦过，一丝甜蜜从他内心深处泛起。
　　“你想我走？那今日你同我一道回去吧。”嬴政爱抚的摸了摸嬴成蹻的头，不等他再说什么，轻笑两声便拖着他的手一道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