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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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涵洞里见到Nick Fury，但是当他亲眼见到这个满身秘密的独眼间谍头子时，他又忍不住觉得：「果然是这样。」
「吓呆了？」Natasha用口香糖吹了一个大泡泡，斜着眼睛瞄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的Steve。
「我一开始也以为见了鬼，毕竟我们看着他停止心跳被宣布死亡的。」她将泡泡一下弄破，无奈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Nick摇头，「Nick Fury，天底下还有谁的秘密比你来的多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Steve忍耐了很久，终究是把这个从见到Fury开始就憋在心里的问题抛了出来。
他得到了意料之中答案：「为了确保计划能够成功实施。」、「我不知道神盾局里还有谁可以相信。」
他还能说什么呢，这就是Nick Fury，谁也没法指望某天一觉醒来，Nick就成了温暖的圣诞老人。
「不管怎样，多谢你的关心，队长。」Nick指了指站在Steve背后，表情有些生硬的Bucky，「不打算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Natasha和Hill各自向旁边站开一步，一直把自己藏在阴影中的Bucky一下子被推到聚光灯之下供所有人仔细检视。
「这么说，你就是传说中的冬日战士，幽灵一般的杀手，嗯？」Nick从病床上支起身体，独眼紧紧的锁在Bucky身上，「我以为你效力于前苏联或者是……九头蛇？」
冬日战士或者是杀手，这些身分对Bucky来说都像是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小锥子，每被提一次，就往他身上戳一下。
不痛，但是很恼人。
他好像开始有点理解「你的过去会和幽魂一样永远缠绕着你」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没办法大声说出口，说那些破坏不是他造成的，那些人不是他杀死的。
他可以承受这个，他也愿意承受这个。他不是稍微被刺激就会哭着崩溃的小姑娘，但是「九头蛇」这个词让Bucky的眼神一下变的凶狠。
如果说Bucky视过去那些血案为自己将要背负的债，那么这这些血案来自九头蛇的授意，是对他这一辈子最深刻的羞辱。
当初加入军队，立志要杀光纳粹保护和平的人，最后却在纳粹的手下忠心耿耿的效力了半个世纪。
九头蛇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James Barnes脸上甩了一个大耳光。
Steve一直在关注着Bucky的状态，几乎是在Bucky眼神一变的瞬间，他就抢先开口向Nick解释：
「这不是Bucky的错，九头蛇抓捕并且用洗脑的方式控制他。他现在已经摆脱九头蛇的控制了！」
「是吗？」Nick双手交握放在裹住他腹部的毯子上，微微抬起下巴睁大眼睛，那副模样让Steve一下将这个缩在山洞里的简陋病房转换成神盾局里那间明亮但是冰冷的局长办公室，「你确定这不是九头蛇的新把戏，让你的好朋友……Sergeant Barnes接近你，藉此达成他们的目的？」
「是的，我很确定。」
Steve用不容妥协的口吻回答Nick，换来局长一声不置可否的「嗯。」
他们没有在Bucky究竟还是不是冬日战士这一点上多作纠缠，Nick的视线从他身上离开之后再也没有看过他第二眼，好像他完全不存在这个小空间里似的。
Hill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提箱，里头装了三片透明的芯片。
「当天空航母升空的时候，它们会和卫星联机，用以定位目标并且启动武器。阻止它们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们的定位芯片换成我们的──必须要三艘通通换掉，只要留下一艘还能正常运作，那就代表着数十万的死伤。」
手提电脑上展示出天空航母的结构，指出航母主体的服务器位置、解锁密码，以及应当要替换掉哪一片芯片等等的细节。
「我听说了你们让Stark还有Banner去帮忙拖时间，这或许可以警醒一部份神盾局的人，但是我们仍然不知道九头蛇入侵的多深，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就是天空航母上都是九头蛇的人，我们闯过去插｜入芯片，再借助Stark的帮助，或许还可以挽救……」
Nick指点着屏幕上的天空航母，说着他的构想，却被Steve继续用强硬的口吻拒绝。
「我们不挽救任何东西。天空航母、九头蛇还是神盾局。我们通通都要摧毁。」
Steve第一次见到Nick这样惊愕的表情，那只仅剩的独眼里写满了「你是认真的？」但是Steve并不打算松口，他是那个曾经每天和九头蛇打交道的人，他直面过九头蛇的创始人红骷髅，和他的敢死军团。他深深明白这群狂信徒有多么难搞──砍掉一个头，两个会长出来──这句口号真的挺写实。
70年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铲除了九头蛇，但是时光证明了这个组织的狡猾和生命力，现在他必须再一次彻底挑翻九头蛇的巢，它们已经深深的纠缠在神盾局当中，那么就连同神盾局一起彻底摧毁。
不管九头蛇卷土重来多少次，他都会一次又一次把他们揪出来。70年前他就已经说过：「I am not going to stop till all of Hydra is dead, or captured.（只要九头蛇还没有被赶尽杀绝，我就不会停止。）」这句话依旧有效。
「但神盾局与这无关……」
Fury还想要争取，却发现这一回Hill还有Natasha都站在Steve那边。就连那个冬日战士都不发一语的往Steve身边站了一步。
还真是立场鲜明啊！
「那好吧。」Fury有些苦涩的点头同意，「看来现在是你来下命令了，队长。」
＊＊＊
Fury转头就被医生宣告必须静养，而他竟然也乖乖的医嘱躺回床上睡觉。（Steve觉得这多少和他暂时不想见到自己有关。）Natasha和Hill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商量着要用什么路线侵入天空航母的控制中心，不时和Tony联络，确保他还没有用那条舌头激怒九头蛇，逼的对方不管不顾直接豁出去把他一枪打死。
至少她们要确定Tony没有灵光一闪，跑到Dr. Banner顾不到的地方，在Tony炸光了装甲的现在，她们就指望着Hulk可以吓退那些九头蛇，确保Tony的生命安全。
在科技方面Steve确实帮不上忙，他打算去外头透透气，Bucky犹豫了一下，看着山洞里忙碌的女特工们还有正在照料Fury的神盾局医生，他选择跟Steve一起去透气。
他们躲藏的地方是水库上游的拦砂坝，空气里都是林地特有的草腥味，还有潮湿土壤散的气味。咆哮突击队曾经数不清楚多少次横越这样的林地，裹在这些气味中休息、拟定战术。
「Bucky，你……」Steve正想开口问问Bucky记不记得这些事情，想到一路上Bucky低落的情绪，他又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口提及这些旧事。
「Steve。」
「呃，是？」
没有料到Bucky会主动开口，Steve眨了眨眼，转过身来面对Bucky，专注地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真的觉得我是James Barnes吗？」
Steve有些惊愕地看着Bucky，他以为这个问题早在Tony家满地狼藉的客厅里就已经解决了，而Bucky也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为什么现在他们又回到这个原点上来打转呢？
他有些困惑的瞇起眼睛，但还是回应了等待着答案的Bucky：「是啊，当然了。你就是Bucky，James Barnes，你当然是。」
Bucky得到了答案，但这似乎不是他所期望的。
Steve发现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噘着嘴紧抿的唇线让嘴角向下撇着，正在认真考虑的模样。
他说错了什么吗？
这种感觉好像面前有一团浓浓的白雾，隐约可以看见白雾后头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即使伸出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构到白雾后头的目标。
「我说不清楚……我想说的是……」Bucky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你的朋友，Barnes，他是个好人。他有正义感、牺牲和奉献的精神，他不会……不会想要射杀执勤的警察，就因为他们误会了自己是抢匪。」
「喔，Bucky，那件事情我很抱歉，真的。我真的很抱歉。」Steve一脸懊悔的低下头，像是做了坏事被训斥的孩子，「但是你千万不要把它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
Steve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格外的坚定，他双手搭着巴基的肩膀，微微施力，像是要透过他的手掌把自己想法传达给Bucky。
「是九头蛇，是他们对你做了那些……事情。你会好起来的，Bucky，相信我。我们会制止九头蛇的阴谋，把Tolya也带回来，Tony还有Dr. Banner大家都会帮忙，你们两个都会好起来的。」
Steve以为Bucky会笑着点头，顺便恶狠狠地诅咒九头蛇几句，就像他们之前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一样的结束，但是Bucky虽然努力的让嘴角上扬，Steve还是不觉得他真的放下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怎么了，Buck？」
「就只是……Steve，你相信我会好起来，对吧？我不会再是那个九头蛇的杀手了，对吗？」
「是的，你知道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站在你这边的，Buck。我相信你可以的。」
Steve大约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没有给Bucky足够的信心。正咬着上唇绞尽脑汁思索着该怎么样让Bucky明白自己的坚定。
他现在大约知道为什么《Star Trek》系列的制作人会在故事里安排许多可以「心电感应」的外星人了，Steve此时此刻就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和Bucky心电感应，让他饱受折磨的挚友可以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支持。
「Yeah，伙计，我知道你对我有信心。我自己也认为我可以承受这一切，我会的。」
Bucky从不怀疑这一点，无论他有没有记忆，Steve一直是他脑海里头最光明最温暖的那一点，他从不怀疑Steve对他的关切。
「但是我永远没办法成为Sergeant Barnes。」
Steve匆忙的张口，他想告诉Bucky你不需要「成为」Sergeant Barnes，你「就是」Sergeant Barnes呀！
但是他又有种预感，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那么很糟糕的事情将会发生。所以他只能维持着傻呼呼张的嘴的模样，看着Bucky，听他说话。
「我知道九头蛇对我做了什么，我痛恨他们，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亲手把他们一个一个都送下地狱──那是他们该待的地方。但是那也不能抵销我干过的事。那些人，他们因为阻碍了九头蛇而被……清除了，我就是那个清道夫。我扣下板机、引爆了炸弹、把刀捅进他们肚子里。」
作为听众的Steve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Bucky却依旧是那张冷淡的表情，好像他讲的不过是别人的事。
「这些事不会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去摧毁九头蛇而有任何改变，Sergeant Barnes是一位英雄，而我是个杀人凶手。」
Bucky举起手来把Steve一直搭在他身上（现在已经显得有些僵硬）的手拨下去，贴着身体侧边放好，美国队长就这样维持着奇妙的立正姿势。一直到Bucky从他的口袋里摸走手机，拍下照片的快门声，才让Steve回过神来，正好对上Bucky得意的把他失态的模样锁在手机屏幕里展示给他看。
「嘿！Bucky！」
「放轻松，Steve，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我不是你的责任，我很感激你没有放弃我，真的，那很感人。我从来没有想过当我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世界上还有人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喔，得了，我又不是每天都被洗脑，有时候间隔久了，记忆自然会回来。」
Bucky把手机塞回Steve的手里，转身走向涵洞，Hill从里头探出半个身体正在向他们招手。
「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想一件事。」Bucky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老子要打爆九头蛇，让他们把Tolya还回来。那群狗娘养的垃圾别想再把任何一个人弄成我这鬼样子，想都别想。」
Steve一直等到Bucky的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洞口，才顶着Hill不耐烦的瞪视慢慢蹭进去。
他在思考Bucky的话。
──你觉得我是James Barnes吗？
──我没有办法成为Sergeant Barnes。
──我不是你的责任。
──别想再把任何一个人弄成我这鬼样子。
「喔，Bucky。」他摀着脸摇头，低声呼唤着Bucky的名字。
感谢涵洞里的光线不明显，Hill并没有注意到Steve脸上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
James Barnes，他曾经是一名立志保卫国家的战士。
Sergeant Barnes在任务中牺牲了他的生命，他被记录成一名烈士，一名英雄。
James Barnes被他的敌人塑造成一把锋利的刀、精准的枪。敌人将他取名为Winter Solider，他是一名恶魔，夺走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成就了那位英雄军人的心灵依旧存在James Barnes的胸膛里，他再也无法变回那个27岁的年轻军人。但他还是James Barnes，就像每个人永远无法变回自己最美好的模样。
James Barnes虽然伤痕累累，但是他还有继续走下去的能力，他也希望可以走下去。他想要继续走在他最重要的朋友身边，实践他曾经许下的诺言。但是他不希望看见他的朋友为了他身上的伤痕而谴责自己，他只希望他最好的朋友，可以接受这个不完美的他。
James Barnes还有一个希望，他希望可以拯救另一个朋友，他正走向敌人熊熊燃起的火坑而不自知，他希望可以在对方落入地狱之前拉住他将他带回来，就彷佛拉起了当年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