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Tom Hiddleston》元首

3、8.5分的吻

　　我知道，有不少人认为我竞选学生会主席是个头脑发热的决定。仅仅为了赶走一个转学生，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要知道，在《成为Tom Hiddleston》手册上记录了超过20种让那个转学生滚蛋的办法，我个人最喜欢的是让生活老师Clive Owen发现我们可爱的Chris同学喜欢收集别的男生的内裤。
　　好啦，我不会真这么做的（不代表我以前没这么做过）。
　　说到竞选主席。首先要搞清楚，到底什么人才想当（或者能当）学生会主席。简单说吧，只有那些预备继承议院席位的人才会参与。这些人满口空话，滔滔不绝，擅长排比句，实际上连一场像样的舞会都办不好（看看他们请的乐队就知道了）。
　　他们最爱说“学生自治”、“自我管理”之类的废话。但他们不知道，小蚂蚁们压根儿不需要自治，给他们自由纯属浪费。你对他们再好，哪怕一天上两小时的课他们都会抱怨，因为他们不知道剩下的时间该干啥。
　　只有我知道，他们渴望一个真正的领袖，一个英雄式的人物，他们需要的是服从，而不是自说自话。简言之，他们需要Tom Hiddleston。
　　4年级之前，我从没表现出过一点儿对学生会的兴趣，恰恰相反，我还时不时地跟着嘲讽几句。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一个学生，如果到了高年级仍然不是学校里任何一个组织的领袖（而仅有一个“最受欢迎学生”的空衔），将会被认定为不成熟和不可靠。
　　所以，我决定提前一年当选学生会主席，击退Michael Fassbender。唯有如此，Tom Hiddleston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传奇。
　　畅想到此为止，要达成心愿，眼下还有一个小小的难题：那就是——如何让Michael退出选举。对，是退出。我心里很清楚，只要他参选，那么甭管我用什么办法，他都能获胜，因为小蚂蚁们盲目地信任他。这种成见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只有他彻底放弃才行。
　　我知道这听起来更不可思议，Michael简直是个天生的保守党精英，固执自见、一成不变，凭什么要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呢？
　　因为，他有弱点。
　　他的弱点是什么？
　　暂时不知道。
　　不过，我总会搞清楚的。
　　“Tom。”Bene结结巴巴地来到我面前，眼睛不敢直视我，只管抠睡裤上的一个小洞。啊，所以，Bene，你是不是又想抄我的作业了？
　　“几何作业本在桌子左边，抄完记得放回来。还有，不要每个字都抄我的，老师不是傻子好吗？”
　　“不是！不是的……”
　　然后他又不吭声了。
　　难不成是衬衫扣子掉了，又要我帮你钉扣子吗？
　　“Bene，钉扣子这种事情Kate阿姨也可以做。事实上，我觉得她可能比我更在行，她好歹是个女的，对不？”
　　“不是。”
　　我知道了。
　　“Bene，你都17岁了，没有人在你这个年纪还要听睡前故事！”
　　“真的不是……”
　　他又做出一副受气包的表情。
　　我忍住气，绵言细语地问道：“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Tom，你知道以后会生我气的。”
　　我现在就在生气。
　　“怎么会呢？”我佯作惊讶，“你不要老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的。”我拍拍床，示意他坐在床边，这小子干脆爬了上来。
　　“嗯，我刚才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碰见Chris了，他看起来好孤独，学校里没人跟他说话，他没有同桌，也没人跟他一起吃饭。我觉得心里怪不好受的，就跟他说这个周末他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伦敦玩。”
　　“什么？！”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问道，“跟，我，们？”
　　“Tom，你是最通情达理的人，你从来不孤立任何人，对吗？”
　　你叫我他妈的说什么好。
　　“对呀。”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到时候我再叫上Bradley和Colin，人多的话，我们就可以玩敢不敢了。”
　　到时候整不死你，鸡腿男！
　　“我就知道。你真是太好了，Tom！”
　　谢谢你，小傻瓜Bene，让我有机会给这个鸡腿好好上一课。

　　周末很快就到了，当Bene带着鸡腿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一行人全傻眼了。
　　Bradley最先提出抗议：“Bene你在搞什么鬼？”
　　我语调平平地解释道：“我们要玩敢不敢，人少了可不行。”
　　只有Nick立即领悟到我的用意：“Tom说的对啊，人多才好玩。Brad，别像上次一样，玩一半就跟Colin一起失踪好吗？”
　　“我才没有……”Bradley嘟嘟囔囔地走了。
　　上车以后，Bradley一直靠在Colin的肩膀上一声不吭，他还在为Ben Whishaw取代了他“受欢迎学生”第10名的位置而耿耿于怀。Bene和鸡腿叽叽咕咕地一路说话。我和Nick再默契不过，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敢不敢的内容。
　　和从前一样，我们拿着假冒的ID卡进了clubbin。我一眼就看到威科姆阿贝的女生也在，特别是“校花”Angel Coulby，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们转可乐瓶，瓶子停在Nick那儿。
　　“敢不敢？”我们齐声问他。
　　“敢！”
　　“好极了，打电话给Colin Firth先生，说你暗恋他。”
　　“Tom！”Nick向我大声抗议，“咱们说好的……”
　　“Nick，只是做游戏而已。”
　　“但是，Firth先生不是个能开玩笑的人，我能打给Oldman先生吗？”
　　“不行！我们要倭瓜！我们要倭瓜！” Bradley已经high了起来，他拍着桌子大喊大叫，引得周围人纷纷看向我们。
　　Nick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掏出手机。随着他拨出号码，我们都变得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Nick把手机放下：“没人接。”
　　“啊，没劲。” Bradley瘫了下去。
　　继续转可乐瓶，这回瓶子停在鸡腿面前。
　　“敢不敢？”
　　“敢。”
　　Nick这下来精神了：“去吻天使。”
　　“什么天使？”鸡腿摸不着头脑。
　　“那还用说，威科姆阿贝的校花呗。”
　　“在哪儿？”鸡腿傻乎乎地问道。
　　“就在对面。”
　　鸡腿认真地观察起对面那几个女生：“是金头发的那个吗？”
　　“不是，那是Rosamund Pike，天使是黑色卷发。”
　　Nick刚介绍完，Angel就像感应到了一样回眸一笑，Bradley和Colin搂在一起笑喷了。
　　“她长得跟毛利人一样……”鸡腿一脸黑线。
　　“我们又没说她是英格兰的天使，兴许她就是毛利部落的天使呢？”
　　“听说毛利人生活在新西兰，那里离澳大利亚很近，你看到天使一定比我们更亲切吧。”
　　“快去吧，Chris，天使都冲你笑了，那是她在召唤你。”
　　我们一人一句说的鸡腿不得不站起来，Nick和Bradley都拿出手机预备拍下这历史性的时刻。
　　鸡腿来到女生们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生们叽叽咕咕地疯笑了一阵，把天使推了出来。然后他们就真的亲上了！
　　“OMG！这下有料了。”Nick已经传到了twitter上。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除了天使，女生们居然挨个儿跟他亲了一遍，甚至包括平日里最傲慢冷峻的Rosamund。
　　这是在搞什么鬼，我预测的可不是这样。
　　等鸡腿再回来的时候，俨然像是征服世界的查理大帝。Bene为他拍手叫好，Bradley也为他吹口哨。
　　“你跟那些妞儿说了什么，她们就让你挨个儿亲一遍？”
　　“没什么呀，我告诉她们，我们在玩敢不敢，我说我接吻可以打8分，我的哥儿们都不信，所以我过来试试，让女生们给个平均分。”
　　“然后呢？”
　　“然后她们就答应啦。最后那个金发女生告诉我，我可以得8.5分。”
　　“喔哦！太酷了！” Bradley捶了鸡腿一下，以示友好。
　　只有我和Nick面面相觑。
　　这绝不是我想看见的。鸡腿他应该在返校后变成伊顿最大的笑柄，而不是历史上第一个亲吻了Rosamund并被她说可以得8.5分的男生。
　　我看见鸡腿取代了我变成这个小团体的中心，心中的恨意比任何时刻都更强烈。我想去女生们面前说，他只是个一顿吃6只鸡腿的怪胎，一个澳大利亚人，连英格兰人都不是！他是个大话精，在伊顿根本没人理他。我才不在乎人家会怎么看——气量狭窄、阴暗嫉妒。我讨厌失败，我讨厌现在他们都围着鸡腿转。
　　特别是Bene，Chris明明那么浅薄庸俗，没有一点可与我相比，他倒开始专注地听他废话了。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里，脸上仍然是活泼友善的表情。
　　“接着玩吗？”
　　“继续！”
　　接下来的几轮游戏，大家都玩得格外高兴。我的心思渐渐不在游戏上，我在考虑该怎样给犹大一点教训。
　　瓶子停在Bene面前。
　　“敢不敢？”
　　“敢。”
　　我开口了：“去吧台买一杯金酒，然后一口喝下去。”
　　Bene呆住了。
　　“我不喝酒。”
　　“那你来clubbin是喝果汁的吗？”
　　“Tom，你以前答应过……”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Bene，此一时彼一时，我们这是在做游戏，你能不能别扫兴？”
　　“我从没买过酒，我没有ID……”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丝毫不为所动：“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未满21岁进来已经是犯错。所以，别假装你是清白的。”
　　“我去替你买吧。”鸡腿说道。
　　“不行。”Nick阻止鸡腿，“叫他自己去。”
　　Bene像跌进陷阱的兔子一样徒劳地看着周围人，然而Bradley翘着腿一副看戏的表情，他终于明白自己没指望了。他站起身，向吧台走去。

　　“买，买一杯金酒。”他说话哆哆嗦嗦，完全是中学生见教导主任的语气。
　　“你有ID吗？”酒保是个矮个子的年轻人，他打量着Bene，却不打算给他倒酒。
　　“我要一杯金酒。”Bene几乎是在求他。
　　“没有ID，我不能卖给你。”
　　“我真的很需要，拜托。我们在玩敢不敢，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酒保倒了一杯，却没有递给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我得告诉你？”
　　“因为我帮了你的忙，你欠我一个人情。”
　　“Benedict Cumberbatch.”
　　“Benedict Cumberbatch.”酒保重复了一遍，“伊顿的？”
　　“不是。”Bene吓得赶紧否认。
　　酒保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就把酒推给他：“其实你可以说‘不’的。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我知道这些人，外强中干，只会吓唬吓唬人罢了。”
　　“谢谢你。你真的太好了。”
　　Bene磨磨蹭蹭了大半天，终于把酒端来了。
　　“一口喝掉，不准掺饮料。”
　　他抿着嘴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真的仰头喝干了。
　　大家一起起哄叫好，Bene一脸苦笑。
　　我瞟了Nick一眼，Nick坐到歪歪倒倒的Bene旁边，把烟送到他嘴边：“抽一口会好点。”
　　Bene没法抵抗，乖乖吸了一口，接着大声咳嗽起来。
　　这下你知道谁是这儿的老大了吧，Bene？
　　夜色深沉，人们脱下伪装，把困在心里的野兽放了出来。射灯下映照的不是脸孔，而是扭曲的心，多少人来来往往，却没留下一点痕迹。
　　我有雄心，要做一番了不起的事业，要做一个万万人之上的人。
　　我了解我自己，到那时，我要牵着自己的手告诉当年这个伊顿公学里瘦弱的男孩：“看吧，我实现了你的梦想。我让你成为了Tom Hiddleston。”
　　想到此，我再也不能忍受这里浑浊的空气，狭窄的小室，我离开了clubbin。夜空的星斗包围着我，这是属于我的风景。
　　我不想叫出租车，我喜欢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漫步，今晚我打定主意，我要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直到日出为止。我一点东西都没吃，可我不饿，也不累，我是多么寂寞，又是多么自在，我完全属于我自己。
　　还剩几分钟就是崭新的黎明，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发抖。
　　有人从后面靠过来，把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到我身上。
　　我回头，惊愕地发现居然是鸡腿。
　　“嘘。”他制止我说话，“太阳要出来了。”
　　在那令人窒息的几十秒，一个光轮冲破了黑暗，阴影消失，魔鬼叹息着散去。
　　“多美啊。”
　　可是这一切，原本只该属于我一个人。
　　“你一直跟着我？”
　　他默认了。
　　“干嘛跟着我？“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别自以为是。”我冷淡地把外套还给他，“我得回去了。”
　　寒冷的空气透过毛孔钻进身体，可我喜欢这样。
　　“Bene说过，你是个很好的人，他一直这样说。”
　　鸡腿在我身后不死心地补充着。
　　你们这些蠢货，那不过是我希望你们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