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尔六

4、第 4 章

　　酒足肉饱后，嘉鱼打车回了城郊的家，嘉鱼平时一般两三个星期才回一次家，平时上班就住在市里租的房子里。
　　到了家，嘉鱼措词许久终于在睡前才开口道：“妈，秦登罗让我去生科上班，我拒绝了。”
　　卜素素在听到这话时眼里并出了光，她稍有些失望的说：“你爸爸好不容易愿意接受你，你又何必赌这一口气呢。”
　　嘉鱼叹了叹气：“妈，你不懂，我恨极秦家母女怎么可能为秦家工作，过几天秦登罗可能会来看你。”
　　卜素素听了这话愣了愣神，表情很平静的说：“我有什么好看的呢，你告诉他，二十年没来，现在不用来了，我已经不想见他。”
　　嘉鱼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刻的卜素素虽然平静但是却是那么的悲伤，她已经等得太久，长达二十年的等待足够抹杀一个女人全部的希望。
　　第二天嘉鱼走的时候对卜素素说：“他来了你就见见吧，等了那么多年，他总归是欠你一个交待。”
　　卜素素点了点头，送嘉鱼出了门。
　　嘉鱼回到市区的时候正值正午，回到家洗去一身臭汗打开空调睡了个天昏地暗，晚上的时候才起来自己泡了碗面。看了会电视，看一下时间十点，白天睡太久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嘉鱼套上运动装，打算去港口码头跑步。
　　没想到这样的时间点码头人还很多出来骑自行车的也多，完全出乎嘉鱼的预料，嘉鱼调整呼吸慢慢跑，尽量避免撞到路人。
　　即使嘉鱼如此小心，还是没能避免，一阵急刹声，嘉鱼被一辆山地自行车撞到在地。
　　脑袋磕到石头上，嘉鱼感觉到一阵温热，用手扶额粘粘的，流血了，这才后知后觉到痛。
　　感觉手肘和膝盖也痛，嘉鱼疼得脑袋瓜子嗡嗡响还来不及掉眼泪就看到眼前一黑，路灯下一个男人蹲在自己跟前。
　　嘉鱼怕血流到眼睛里还半闭着的眼睛看到跟前的男人一下子就睁开了，在路灯的照射下眼前的人模模糊糊，一双眼确是熠熠生辉，嘉鱼惊得顾不得疼，吸了一口凉气，撞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靳南有，嘉鱼暗想真是冤家路窄。

　　靳南有俯身道：“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嘉鱼见他将手腕处的护腕褪下来，而后从山地车的水壶套里拿出一盒烟，他把烟丝均匀的附在护腕上，最后套在嘉鱼额头上止血，然后一手将她的运动裤往上拉高了一截到膝盖上，一片血肉模糊，他用手不轻不重按着伤口周边的骨头。
　　一套动作下来指顾从容，好像经常处理这种突发事件一样。
　　他的手很热而且有汗的粘稠感，应该是运动后产生的热量。
　　“活动一下关节”他命令道。
　　她照做。
　　“看来没有伤到骨头”见嘉鱼没多大反应他说道。
　　嘉鱼试图站起来，换来膝盖又一阵剧烈刺痛重新跌倒在地。
　　“一竖一点，念第三声的卜嘉鱼？”他似乎这才认出嘉鱼来，言语间满是惊讶。
　　“我们可真是有缘，每次都能相遇在这样的月圆之夜。”靳南有继而笑着说。
　　嘉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人真是轻浮至极。
　　在靳南有的坚持下，嘉鱼只能随他去医院走一趟了，结果拦了十几分钟也没能成功拦下一辆出租车，最后靳南有把嘉鱼放在了撞她的罪魁祸首的山地自行车的前杠上，因为没有山地车没有后座，嘉鱼心想，人都撞伤了，车倒没事。
　　车骑动后嘉鱼就后悔了，这山地车的前杠是前高后低，靳南有一上来后，嘉鱼因重心不稳一直往后滑，怎么也控制不住，最后整个后背就抵着靳南有的前胸。
　　姿势太过怪异，嘉鱼扭来扭去，被靳南有一句呵斥：“消停会，除非你还想被撞第二次。”
　　这一句让嘉鱼立刻静止不动了。
　　嘉鱼一路躬着身体，好不容易熬到医院，靳南有轻车熟路，一路带她到了骨科门诊，看情形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医院。
　　“你这是什么情况，夜骑出去路边捡的灰姑娘？”坐诊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医生笑着问靳南有，显然他知道靳南有的行踪，两人定是熟到一定程度了。
　　嘉鱼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真是狼狈至极，耳边响起靳南有纠正式的声音：“哪来的灰姑娘，不过是小野猫一只。”
　　一下从人降到动物，嘉鱼当下就不乐意了：“你说谁是野猫呢！”
　　“看，可不就是只小野猫嘛，就炸毛了。”靳南有继续毒舌道
　　“你......”
　　年轻医生打断了他们：“得得得，你们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吵架的。”
　　“你给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被自行车撞的。”靳南有波澜不惊的说道。

　　之后边给她消毒两人边聊天。
　　期间靳南有给嘉鱼介绍了一番，柯振，年轻有为的骨科医生。
　　嘉鱼额头的口子，虽然靳南有及时用护腕止住了血，但是口子占据了半个额头所以要缝合，缝针的过程中，靳南有一直在旁看着，因为打了局部麻醉嘉鱼倒没感觉到疼，只是靳南有就这样看着她，让她觉得怪别扭。
　　包扎好后柯振吩咐护士带她去照CT。
　　看着嘉鱼一瘸一拐消失在门外，柯振笑着问：“怎么，这次这个跟以往的姑娘大不同啊。”
　　靳南有笑着看着他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没有上扬，用的疑问词听起来确是肯定句。
　　柯振笑着说：“一见钟情？就这么一撞你就撞出一见钟情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信这玩意。”
　　靳南有拨弄着听诊器没有解释他和嘉鱼之前就认识，笑着说：“我还真就信了。”
　　嘉鱼照完片回来，两人终止了交谈。
　　“从片子上来看，骨头没有问题，但是还是要注意，这几天就不能沾水了。”短暂的停顿后柯振接着笑眯眯的问：“卜小姐是一个人住吧？”
　　嘉鱼虽诧异医生的问题还是老实回答：“嗯，我一个人住。”
　　“哦，那就糟糕了，像你这种情况，不适合一个人居住，需要有人贴身照顾的，不然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
　　嘉鱼不明就里，不就是破了皮，怎么被医生一说感觉自己像是瘫痪了一样。
　　不过她本意也是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的，她可不想这样这样一瘸一拐的在街上跑，多滑稽的造型，更重要的是她实在不想再坐一次山地车前杠。
　　她笑着说：“那我就住院吧，我也觉得不太舒服，脑袋疼得很。”

　　柯振继续笑眯眯的附和说：“所以这种情况最好多住几天院，需要家属贴身照顾，卜小姐既然一个人的话那只能有肇事者负责照顾了。”
　　靳南有看着两人的互动有点无奈，一个愿留一个愿住，他还能怎么样呢。
　　年轻有为的柯医生婆婆妈妈的嘱咐了一番带着护士走了。
　　出门后小护士暗自嘀咕：“难道柯医生看中这位小姐了么？从没有看见柯医生对病人这么关怀倍切过。”
　　嘉鱼抬臂看了下手表：“你还不走？”
　　“你没听到医生说你需要有人贴身照顾。”
　　“不需要，我好得很。”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住院，由我照顾。第二，回家，由我送。”
　　最后在靳南有的强势下，嘉鱼只能屈服。
　　因不方便洗澡，嘉鱼指使靳南有帮她接好温水，草草的用热水擦了身，洗脸的时候，嘉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好大一个包，纱布几乎包住整个额头了，这样子看着不是一般的滑稽，而肇事者全程一句道歉也没有，真是很没礼貌的一个人。
　　等嘉鱼磨磨蹭蹭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肇事者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嘉鱼关了灯，病房里好安静，都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整个病房光线昏暗，窗外路灯照射进来，只见他合衣躺在沙发上，沙发太短，他双腿微微弯曲，脚上鞋子也没脱搭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束光，正好打在他脸上，灯光下他的睫毛长而密，真是羡煞嘉鱼。
　　嘉鱼脱了鞋僵硬的准备爬上床，膝盖处一使力一阵剧痛，从床沿跌了下来，嘉鱼第一反应是糟糕，太丢脸了，等她抬头一看，果真见靳南有已经醒来了，睁着眼睛看着她。
　　她刚想起身，他一大步走过来，直接把她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嘉鱼有些窘迫，僵硬的说了声：“谢谢。”
　　他似乎有些不悦，低声说：“你可以叫我。”说完就瞪着她。
　　嘉鱼愣愣的说：“下次一定叫你。”
　　他帮嘉鱼盖好被子，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你先睡吧，我出去抽根烟。”
　　嘉鱼继续愣愣的点点头，折腾到大半夜，实在是太累了，闭了眼，直接睡着了，就连靳南有什么时候回病房的都不知道。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