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王子[安徒生]》夏也

56、魔镜-2

　　艾里捂着手指冷哼，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发誓：真是岂有此理！总有一天，要让这个混蛋人类跪着求他吻他！不然的话，身为海王子的尊严要往哪里搁！

　　艾里犹自还在愤愤不平。伊恩已经带着他停下了脚步。他们躲在一从灌木后面，高大的灌木严密的将两人的身影遮住。伊恩轻轻用手扒开一条缝，去窥探那几个怪人的行踪。

　　几个人围着一颗树木打圈圈。他们那狭长又略带弯曲的手指在树干上来来回回刮着树皮。褐色的树皮被刮起，树干上抓痕斑斑。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仿佛是树木发出的哀嚎。

　　声音刺耳，艾里感觉从背上窜起一阵鸡皮疙瘩，他想要捂住耳朵，然而手抬了一半便停住了。他湛蓝的眼眸微微放大，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随着那几个人不断的刮蹭树皮，一些绿色的液体从树干里慢慢渗出来。一点一点，浓绿到仿佛集齐了整个树木的颜色渐渐汇聚成一颗圆圆的小小的绿色水珠。然而，水珠并没有顺势滚落，反而逆着树干往顶端而去。陆续又有一些绿色的液体冒出。圆形的绿色水珠，围着树干形成了整整一圈。那绿色的圈正缓缓往上而去。

　　“老二，快。”

　　随着声音响起了树叶颤动的声音，一个矮人，从旁边一棵树上跳到这棵树顶，蹲趴下来。他从怀中摸出一只水晶瓶子，将瓶口对准那些绿色的水球。稀淡的白烟从瓶口从冒出。就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绿色的水珠一颗接着一颗朝着瓶口滚去，接连进入了瓶子当中。等到绿色水珠全部落入瓶中，矮人拿出木塞将瓶子塞了起来。

　　明明没有被太阳光直射到，但是木塞子才刚刚塞上，瓶中的绿色液体便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液体在瓶中来回晃动，仿佛是要找寻离开的出口。又过了一会，液体才渐渐平静下来，光芒也从柔和的一团变成零星的点点。

　　“大功告成！”收集液体的矮人举着瓶子晃了晃，笑咧咧的将瓶子挂在腰间，“收工，收工，回家啦。”

　　一行人悉悉索索从树上跳下来，挤挤攘攘的朝着密林深处行进。艾里数了数，一共七人。虽然嘴里说着人语，长相也和人类相似，但是真要说起的话，更加像是猩猩或者猴子的感觉。他们一边行进，一边兴高采烈的交谈。

　　“这样子过几天就能给王后交差了。”

　　“是呀是呀，本来还担心集不齐的话要怎么办才好。”

　　“集不齐好可怕，生气的王后好可怕……”

　　“可怕，可怕……”

　　“笨蛋，不要说王后的坏话，要是被她那面镜子知道的话，又要遭殃了！”有个矮人扬起拳头捶了一下身边人的头。

　　“啊，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

　　“快点回家吃饭，肚子饿，肚子饿……”

　　“要睡觉，要睡觉……”

　　原本心不在焉听着矮人们对话的艾里心中一个激灵。镜子！他回头看了伊恩一眼，对方也同时看过来，两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拇指姑娘的情报没错，这些怪人果然知道镜子的下落。两人同时默契的悄声跟在矮人们身后，悄悄跟着他们回到了家。

　　那是一所十分矮小的房子，看起来相当简陋，仿佛只是随意捡了些树枝拼搭而成。建造在两棵大树之间的木屋子歪歪扭扭，似乎一阵大风就能刮倒般的给人相当不牢固的感觉。屋顶上缠着一些藤蔓，屋檐两边也有藤蔓垂落下来。木门歪歪斜斜，露出了很大的缝隙，看得人不由想上去整修一把。

　　矮人们打开门，鱼贯进入了室内。因为屋子周围到处是缝隙，所以想要偷听简直轻而易举。更何况那几个人的交谈时嗓门大的惊人，实在是毫不费力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艾里和伊恩听了半晌，才从杂乱的交谈内容中梳理中自己想要的内容。这几个奇怪的矮人果然知道魔镜的下落。那面镜子似乎是在距离这片密林不远的国家中，由那里的王后掌控着。而矮人们，帮助王后收集着密林中那些奇怪的液体，每月定期送到王宫中去。明天，就是他们要去王宫的日子。

　　总之，先想办法跟着矮人们去到王宫中。

　　矮人们出乎意料的粗心大意，或者也可以说是神经大条。一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跟在矮人身后，距离拉得老远，只能远远的循着声音跟踪。到后来出了密林，走在像样一点的路上，伊恩干脆不再刻意的隐藏身影。还以为矮人们会有所察觉，没想到一路上顺利极了。矮人们丝毫未察觉到他们的踪迹。

　　而且，越是靠近王城，矮人们反而越是刻意躲躲藏藏，不接触人类。也难怪，那副奇怪的样子要是被别有用心的坏人盯上，恐怕会被卖进马戏团供人参观吧。

　　不过，矮人们的动作倒是出人意料的迅速，在进入了王城之后，只是被马车遮挡片刻的功夫，那几个矮小的身影就失去了踪影。原本以为那几个特别的身影应该很好找寻，没想到在奔波了一大圈之后，丝毫不见所踪。矮人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那样。

　　“大意了啊。”伊恩扶着额头丧气。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中央，马车和行人穿梭而过。艾里倒是没有伊恩那般郁闷，他的注意力早已经被一侧的面包店吸引。在混合了各种气味的市集里，香甜的面包香气宛如清流般容易辨识。

　　咕噜噜。肚子恰合事宜的叫起来。艾里咽了咽口水，眼睛往转角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瞧。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他也看到了那家店中圆圆的大大的面包。

　　好想吃，艾里感觉到嘴里的唾液开始分泌。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最近一直在树林间行走，吃的都是些干巴巴的干粮和酸唧唧的小果子。香喷喷松软软刚出炉的面包，啊，想想也觉得很美味。

　　想吃，想吃，好想吃。艾里朝着那家店走去，耳边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仿佛在召唤他去咬上一口的面包。

　　“哎呀，小豆丁。”正在面包店工作的胖胖妇女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艾里，他正痴迷地望着面包，半张着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胖妇女在腰间的围裙上胡乱的擦了擦沾了面粉的双手，蹲在艾里面前，用爽快的语气问道，“想要吃面包吗？”

　　“想。”艾里顺着她的话回答，眼睛看着面包一眨不眨。

　　“想吃的话，给钱就能吃到了哦。”

　　“钱，我没有钱。”艾里使劲嗅了嗅鼻子，真香。

　　“那真是遗憾。”胖妇女也没有生气，她弹了弹艾里的额头，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虽然想要给你尝尝我自信的手艺，但是没有钱的话就没有办法了。”

　　咕噜咕噜，肚子叫得更加厉害了。“真的不行吗？”艾里抬头，楚楚可怜的望着胖妇女。

　　那湛蓝的眼睛中流露出的神情实在是惹人怜爱，胖妇女像是被击中了胸中的母爱一样捏捏艾里的脸蛋，“哎呀，真是小可怜。看得我都不由想要抱抱你了呢。”

　　“抱抱的话，就给面包吗？”

　　胖妇女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爽朗的点头：“可以，可以。来，阿姨抱抱。”说着，张开双臂，就要把艾里搂到怀里。

　　“钱。”一只钱袋出现在胖妇女的眼前，她抬头看去，长相英俊帅气的男人将钱拿出递到她手中，十分有礼貌的微笑道：“应该购买面包了吧？”

　　“真是的，只是稍微没有注意，就到处乱跑，肚子饿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男人叹了口气，将手按在小男孩头上，用力揉了揉，随后又带着歉意笑道，“弟弟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弟弟？”胖妇女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爽快的笑道，“你们兄弟真是不太像啊。”

　　“虽然是母亲和继父生下的孩子，但是我答应了母亲要好好照顾，所以将弟弟带在身边，但是果然孩子大了就不太听话了，只是稍不留神，就差点走丢了，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男人撑着下巴，一开始似乎还在回答胖妇女的问题，到了后来就变成了苦恼的自言自语。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已经足够胖妇女知道重要的情报了。一开始还略有怀疑的眼神一扫而光，胖妇女赞赏地拍拍男人的肩膀，“真是个不错的哥哥啊。”说完，将钱揣进兜里，回屋里拿了两个还有余温的面包，塞进艾里的手中，“吃吧，小豆丁。”

　　一拿到面包，艾里便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迫不及待的样子将胖妇女逗乐了。

　　“那个，不好意思，能稍微麻烦您一下吗？”男孩的哥哥面露难色开口道，“其实，我们才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有没有哪里可以休息，我们的钱不太多……”

　　胖妇女自信的拍拍胸脯，道：“这种事情，找我算是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