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太早》崔嘉夜礼

29、给你最后的爱

　　中午陈炀的爷爷和老友有饭局，所以并没有和一群孩子一起帮孙子过生日，程婉月看着陈爷爷拄着拐杖从楼梯上下来，她还记得陈炀说过，他的爷爷看上去很严厉，其实是只纸老虎，喜欢拄着拐杖“装腔作势”，以他老人家硬朗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需要依仗拐杖。
　　陈家爷爷笑得很慈祥，嘱咐家里的阿姨好好地照顾他们，他离开后，所有憋着一股气的男生立马撒了欢，有一个男生勾上陈炀的肩膀，说：“你爷爷今天可真平易近人，平常我找你玩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陈炀撇开他的手，说：“我爷爷不待见你也是有原因的，怕你把我带坏了。”
　　男生“切”了一声，“别让我在美女前爆你的料，就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谁带坏谁！”
　　大家起哄让那男生爆料，那男生笑得暧昧，“那时我两的秘密，外人不方便透露，有兴趣的留下联系方式私聊，此项服务只为在座各位美女提供。”
　　陈炀对他的独角戏不予回应，招呼大家吃饭，许欢颜坐在程婉月的旁边，凑到她耳边说：“真没想到，陈炀这么有背景，倒是一点不摆谱。”
　　程婉月显得心不在焉，所有人举杯祝他生日快乐，她凑在人群里看着他，他的旁边坐着王婉清和许默默，真是温香软玉，左拥右抱，有人开许默默的玩笑，“这妹子好亲切啊，是不是陈炀的小女友，他把你藏得够严实到今天终于藏不住了。”
　　许默默不回他，低着头，从程婉月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她双颊泛起的微红，真是个爱害羞的姑娘，陈炀此时的目光放在了程婉月身上，她专注的看着许默默，表情平淡，甚至找不出一丝不开心，对着那个男生说：“不要瞎说，这么多吃的还塞不住你的嘴巴吗？”
　　王婉清看看陈炀又转向程婉月，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吧？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很高兴，也许这是她的机会，至于那个许默默，她反而没那么担心，她和陈炀相处这么些年，不敢保证能够完全看透他，但十之八九总是错不了的，他对许默默没有所谓的男女爱情，可她又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陈炀一向对女生不假辞色，而许默默，又好像是不一样的，她有点糊涂了。
　　许默默低着头，声若蚊蝇，“不是的，我和陈炀......只是普通朋友。”
　　这样胆小的女孩，甚至让程婉月讨厌不起来，算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不是你的强留不住，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那么疼，眼睛那么酸，餐桌上不缺插科打诨的人，只一会儿话题就被引开，程婉月起身去卫生间，王婉清不知何时跟在了她身后，“大家都是女的，不介意一起吧？”
　　程婉月侧开身让她过去，她问的坦然：“你和陈杨分手了？”
　　“暂时还没。”
　　王婉清挑了一下眉，说：“我和陈炀十岁就认识了，他爸妈工作忙，就把他放在陈爷爷这边，你肯定看得出来我很喜欢他，说实话我不看好你们，我一直认为她会是我的男朋友，以后我们会结婚，女生么，都爱幻想，在你出现以前，我都不知道他会这么体贴温柔，不过，我不会放弃的，至少这么多年来，我站在他的身边，他的旁边总会有我的位置，而你，就象我所预知的那样，只会是过客......”
　　到后来，程婉月甚至听不见她在讲什么，她早该明白的，爱情是最容易变质的东西，她和陈炀真的不合适，只是热恋的时候看不清，破裂的时候不愿意承认，她从来不是这样优柔的女生呐，他似乎开始让她变得有些悲惨。
　　“其实你应该知道走了一个我，你也不可能站在他身边，就像你说的，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开始怎么可能等到现在。”程婉月对她的话表现出来的清冷让王婉清心头一紧，她以为陈炀这个女朋友是个温婉没有脾气的软柿子，没想到自己碰了个钉子，她开始明白陈炀有段时间表现出的落寞无奈从何而来。
　　程婉月在洗手台前慢条斯理地洗完手，转身离开不再看她一眼。
　　晚上的夜自修还是要去的，大家玩到三点多就散场了，陈炀没能找到机会和程婉月说话，一对上她的眼睛，她就匆匆地转移视线。
　　她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有等在小区楼下，每次晚归，都会怀着期待而不安的心情转向那个他长久以来等待她的地方，原来每段恋情的结束，总有一方还在缅怀着过去，他呢，大概在期待着没有她的未来。
　　她在距离他十步的范围外停下，路灯依然昏黄，眼眶里氤氲的水汽让她不能抬头看他，潇洒的离开转身对彼此都好，她从书包外层里掏出一封信件，递给他，他问这是什么，语气里有着浓的化不开的冰冷。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说：“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有祝你生日快乐。”以后你的生日里都不会有我的出现，而送你最后的礼物便是放手。她开始庆幸分班的时候他最后没有固执的追随自己的脚步，如果那时他坚持了，而他们，是不是不用走到这一步？
　　陈炀收起信件，笑得又冷又涩，开口道：“让我猜猜我的女朋友送了我什么贴心的小礼物，是帮表妹送的情书？还是给我的分手信？”
　　他粗鲁地撕开信封，其实她并没有封口，他大力地展开信纸，眼光快速一扫，便揉成一团，她低着头，恰能看见他紧握成拳的手，心脏已经没有正常的痛觉，麻木地感受着他的动作，原来她也是免俗不了的人，喜欢拥有一切美好东西的他，希望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现在一切都回归现实，回忆再美好，生活还得继续，她一直是理智的姑娘不是吗？可是力气已经耗尽，身体缓缓地蹲下，埋在双臂间的脸，泪水模糊，而他所站的位置，早已空无人迹。
　　陈炀对程婉月的冷淡无情达到了空前绝望的地步，她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分手方式？大概在还能记起她的年岁里，他都不敢再过一次生日。他本以为既然是他的生日，她会认真地听他讲话，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他会向她要求一个机会，一个认真爱他的机会。生日，他再也不想过了，什么愿望，小女生爱信的东西，他居然对着蛋糕许下一个又一个，而每个愿望都是她。
　　他将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整理起来，去储物间找废旧的大箱子，吵醒了家里的阿姨，阿姨看着眼睛通红，似乎已经魔怔的他，睡意全消，连忙开灯询问：“小炀，找什么呢？”
　　他不回她，一个劲儿地翻找，陈炀一直是有礼貌的孩子，保姆阿姨感觉到今天的不同寻常，可是，又不能理解，即使没有父母在身边陪着他庆祝生日也不会失落的大男孩，这是怎么了，他不说话，匆匆上楼，将那些物件一股脑儿全扔进去，递给一直跟着自己的阿姨，平淡的语气里察觉不出异常，“阿姨，明天倒垃圾的时候一起扔了吧。”
　　即使扔了携带回忆的物品，也不能擦去脑中深刻的记忆，一遍遍地像过电影般回放，从最初的心如绞痛到如今的习惯麻木，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有一天早上醒来，程婉月不是从梦中哭醒，她连他的面容都开始模糊，回忆开始变淡变浅，她是不是就已经走出那段痛苦的结束。
　　可现实是，他们一个礼拜会偶遇两三次，不是在操场就是在楼道间，他会目不斜视地看不见她，她也假作无意地错身离开，根本不能忘记他，后来，她开始自暴自弃地想，看见就看见，喜欢就喜欢，放不开就放不开吧，而这样的心态转变反而让她能够从容的面对那段过往，在他面前也不再是笨拙的挪不动脚步，能够和身边的女生自然地聊天，虽然，旁边的女生不是娇羞地说：“陈炀欸”就是大咧咧地喊：“快看，陈帅哥！”
　　分手之后，程婉月就从姑姑家里搬出来了，袁冉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陈炀给她的小纸条和一年前她托她转交的情书，程婉月还记得袁冉看她的神情，她想她是真的恨她，她也不想开口解释，在袁冉心里，她是十恶不赦，扣押她的信件，和她喜欢的男生交往，把她变成他们恋情里的小丑。
　　之后的一个月，袁冉开始和她冷战，连粗神经的程姑姑也发现不对劲，教训了袁冉几句，没想到袁冉的反应很大，锁了门在屋里嚎啕大哭，程婉月知道即使有着姑侄关系，到底比不过人家母女之间的血脉相连，和程妈妈说了几次搬回学校宿舍，程妈妈为此也着急地上火，怎么好好的就闹了这么深的矛盾，到底心疼自己女儿，也不想让她受气,托了人找了房子，自己过来陪读。
　　程婉月觉得自己很差劲，好像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轨迹，后来她学到了离心引力，才明白世间万事讲求一个平衡的原则，无法改变现有的情况，也只能适度的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