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幻术师》顾一砚

2、相伴同行

　　第二章相伴同行

　　“你真的知晓通往山下之路吗？”

　　慕子意从未想过，在这种举世公认的禁地之中，竟然还有所谓的“原住民”。安溪南的横空出世几乎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正如暗夜行走之人，以为此生再无缘见到光明，却不想在下个转角之处，邂逅了星星烛火。

　　一丝微弱的光芒便将他数日里的颓唐气馁燃烧殆尽，点点希望又开始在他心中抽芽。

　　他多日纠结的眉头终于舒展，只觉得安溪南的面庞格外的俊秀。

　　安溪南点点头，偏着脑袋疑惑问道：“子意，这有什么奇怪的？”

　　他不通人情世故，单纯认为，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唤一声“慕子意”有些生分，便干脆省下了“慕”字。却不知，在外面的世界，直接唤名是亲近之人才被允许的。

　　慕子意却没有指出，只是好心解释道：“这苍梧山，在外面被称作禁地，非但寻常百姓不能入山，便是修道之人，都被再三告诫，须得远离此地。”

　　他皱了眉头，抱怨似的感叹一声：“除非如我这般，被人暗算才坠入山林之中。”

　　他见安溪南常年生在山间，心思简单，也便乐于向他吐吐自己私密的苦水。

　　“哦，哦。”安溪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指着慕子意左手用布条绑着的绷带，面色担忧：“子意，你受伤了吗？”

　　慕子意瞧着左手被鲜血染红的袖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我可以看一看么？”安溪南眨巴眨巴大眼睛，凑上前去：“我稍微懂一些医术的。”

　　“是么。”慕子意伸出左手：“你看看！”

　　安溪南小心翼翼的将赭红色的绷带揭开，露出伤口。左臂胳膊关节处有一个皮肉模糊的大裂口，一直延伸至左肩，伤口极深，几乎可以见到森森的白骨。

　　安溪南倒抽一口凉气，小脸严肃：“天哪，子意，怎会这么严重！”

　　慕子意心底有些担心，问道：“溪南，是否可以治疗？”

　　安溪南果然不失他所望：“这个可以的，我小时候左手比你伤的还要严重呢。”

　　他对治疗这种皮肉伤口格外擅长，因为自家爹爹每次犯病，都会将他的手咬得血肉模糊。

　　他让慕子意和自己一起蹲下，将他的伤手放在怀中，自己两只手紧握，闭上双眼。

　　天枢医术，外伤篇，山林颂。

　　他红润的嘴唇飞快蠕动，精神力以一个灵动的姿态在空气之中跳跃开来，欢乐而无声的乐曲将慕子意的伤口萦绕。

　　快些仰起你那苍白的脸吧

　　快些松开你那紧皱的眉吧

　　你的生命她不长

　　不能用她来悲伤

　　那些坏天气

　　终于都会过去

　　慕子意怔怔的望着自己左手伤口的肌肉缓慢的蠕动，增生，愈合。

　　他没有探查到任何灵力的波动，从安溪南闭上眼睛那一刻起，伤口就以一个十分可观的速度自主恢复。

　　眼前的情景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医术。

　　疑惑破口而出：“溪南，你修的是什么道啊？”

　　安溪南抬起头，傻傻乎乎的问道：“子意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若不是安溪南那双乌黑的眼睛过于清澈见底，慕子意一定会以为他在戏耍自己。

　　他有些呆滞，问道：“你不知道什么是修道吗？”

　　安溪南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最后茫然道：“那是什么？”

　　慕子意脑子子飞快转动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他慕子意这一次，算是捡到宝了。

　　安溪南方才的手段，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绝对不是修道手段。

　　或者说，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修道手段。

　　据说，在两万年前的浮生时代，那时的人们有着不同的修道体系，不同的修炼手段，后来因为天地大劫，山海倾陷，文明毁于一旦。

　　而苍梧山，众所周知，便是上一个时代残留下来为数不多的遗迹之一。

　　也就是说，安溪南所学能力，十有八九，是浮生时代的修炼手段。

　　慕子意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目前整个修道界的道术发展已经进入瓶颈时期。这时候，一个拥有全新理念与体系的修道理论，将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利益影响，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多年的教育让他始终将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于是他小心思蠢蠢欲动：一定要和这个少年搞好关系！

　　他眼珠子一转，向安溪南解释起来：

　　“从上古时代开始，世间的生灵便一直开始探索生命与自然的规律，这些冥冥之中主宰着过去，现在和未来，掌控着世间万物生死存亡的法则，我们称之为天道。

　　在上一个时代----浮生时代中，人们可以轻易的感悟天道，踏上修道之途。

　　然而到了我们的紫藤时代，天道不知为何，渺茫至极。每个人都需要借助一种叫做‘道种’的东西来修行，道种等级越高，修行越方便。

　　时至今日，天下间道种不计其数，但总体来说，分为两种，分别是天品道种与地品道种。

　　所谓天品道种，因其便于入门，感悟方便，又有一些实实在在的修炼途径，又被称为“实之道”，包括依靠灵器作战的器道，运用五行术法的术道，绘制符箓的符道等等。

　　相应的，所谓的地品道种，是一些无法触摸感受，难以言喻的道种，世间很少有什么修炼的门路，故而又被称之为“虚之道”，包括幻之道，轮回之道，言灵之道等等。

　　然而，在万年前的浮生时代，地品之道，才是真正的主流。”

　　安溪南皱巴着眉头，听的云里雾里，半晌，才可怜兮兮的说道：“子意，我还是不懂。”

　　那如小狗一般无辜的表情让慕子意心中一动，他挠头甚是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半翻译半解释：

　　“就是，呃，呃，就像农夫学习耕田便可收获稻谷，夫人学习织布便能获得衣物，我们修道之人，通过学习天道，来追求永生。嗯，就是这样。”

　　安溪南好容易听个明白，眉开眼笑。弯弯的眉眼在晃动的火光之中，显得格外耐看。

　　慕子意对这个少年充满好奇，便问道：“溪南，你是如何从山上摔下来的？”

　　“是的。”安溪南有些尴尬，面色绯红，嘿嘿一笑：“一不小心，就摔下来了。”

　　慕子意满脸黑线：这得有多么不小心啊……

　　安溪南恍然不觉，缠着慕子意讲一些外面的世界。

　　“溪南，你是要出去吗？”慕子意隐隐看出了端倪。

　　“嗯”安溪南点点头：“我要去外面找一些草药。”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不过不是现在，山上还有两味草药，我未来的及采摘呢。”

　　慕子意朝即将熄灭的篝火里添了一根枯木，随口问道：“那你怎么会从山崖下摔下的？”

　　安溪南抬头，隔着浓重的夜色，努力向天上望了望，道：“我在山崖边采了一株草药，不小心，就掉下来了。”鉴于过程比较复杂，安溪南将语言小小加工了一下。

　　他随手在口袋中掏了掏，取出一物放在慕子意面前，献宝似地的道：“喏，就是这个！”

　　慕子意低头打量。一金一银，两个小人，相互紧拥，莫非，是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帝品合欢？

　　见安溪南毫无戒备的将价值连城的宝物放在初识的陌生人面前，慕子意有些愕然，同时也替他感到幸运。

　　的亏自己不是什么坏人，若遇上什么心怀歹意的，安溪南又手无缚鸡之力，杀人夺宝都是常事。

　　看着安溪南垂着脑袋，眉眼弯弯，一脸单纯模样，毫无心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单纯的人总是容易上当受骗。

　　慕子意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卖弄一下人心，出手笼络安溪南，他并不抗拒。

　　他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玉匣，将两个小人放了进去，塞到安溪南怀中，正色道：“溪南，以后这种宝物，万万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拿出来，不然会被人夺了去的。”

　　安溪南受宠若惊的点点头，他从小没有受过什么关怀，第一次傻傻出山，以为店铺里的东西都是如山上一般随便拿取，于是被店家老板拿着棍子追着打了出来，从此明白，外面的世界没有免费的东西。

　　此刻拿出帝品合欢花蕊，其实是想着慕子意救自己一命，自己无以回报，干脆留一只花蕊给爹爹治病，另一只花蕊便送于慕子意表示谢意。

　　没想到慕子意不像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但没有拿走自己的宝贝，还好心教导指点自己。

　　他十五年来第一次遇到帮助自己却不求回报的人，心中酸酸涩涩，却是暖洋洋的，对顾子意更加生出几分亲近。

　　他将自己的身子向慕子意挪了挪，有些讨好的问道：“子意，你急着出山么？”

　　“怎么了？有事么？”慕子意偏着头看着他。

　　他有些赧然，低下头，嗫嚅道：“如果，如果，子意你不急着出山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一起找其他的药材。这个，这个，我只要一点点，可以给爹爹配药就够了，其他的都给你。” 他满面赤红，声音愈来愈小，到最后竟微不可闻。

　　慕子意见他脸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果子一般，心中莫名舒畅起来，笑道：“若是三五天的，自是无妨，只是，你爹爹既然病了，为何不带出外界治疗？”

　　父亲的事情，是安溪南最大的秘密，他不会说谎，只好垂下眼帘，盯着地面，不言不语。

　　慕子意不小心戳到了安溪南的小秘密，有些后悔，便转移话题：“溪南，你知道那些药材长在何处？”

　　“嗯”安溪南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古旧的卷轴，摊开在草堆上。

　　昏黄的火光铺洒在卷轴纸上，勾勒出数株形态各异的花花草草，淡淡的笔墨，飞扬的字眼，一阅便知执笔者的张狂自信。

　　慕子意对着篝火，一字一句的读着卷轴，越看越是心惊。

　　这究竟是何药方，为何所需药材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

　　其中甚至还有“朔紫苏”和“太荒鬼蔓”这两味草药，自己简直闻所未闻。他望向安溪南，指着卷轴问道：“溪南，你可知道这七夜莲与霜华纸草生长在何处？”

　　安溪南想起天枢的话语，点点头道：“我大概有一些眉目呢。七夜莲喜欢生长在泥淖沼泽当中，离开泥土后，七个夜晚便会化为一滩血水，所以现在并不着急去取。

　　霜华纸草通常会伪装在大片大片的向阳草地上，混迹在杂花野草之间，难以分辨，不过每到阳光最烈的正午时分，便会离开地面，如纸鸢一般在空中盘旋飞翔。苍梧山到处都是云雾，正午能见到太阳的草地只有一处地方，并不难寻。”

　　他侃侃而谈，丝毫不像方才询问修道时那般一无所知。

　　慕子意有些诧异。安溪南所学，必定是某个世外高人教授。

　　相传，苍梧山上住着一名仙人，神通广大，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又相传，数万年前，苍梧乃神兽凤凰栖居之地，山下镇压着一个凶残至极地狱道。

　　莫非苍梧山仙人的传说，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