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水蒸蛋

2、偷鸡不成

　　盗仙要偷某人东西的理由很简单：“有趣或者有用”。也许过几天，东西就会原封不动地换回来了，也许，就这辈子都甭想见到了。
　　很可惜，相府那块免死金牌属于后者。

　　正在酒馆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的梁有道听到旁桌人谈论着相府失窃一事，忍不住大笑起来。
　　“哎，这位小哥，你可别不信啊。这事儿都传开了，陆相因为这事儿，好几天没睡好，今儿还请了个太医来看呢。”
　　“别胡说，明明是借病不上早朝，万一皇上问起来，他也不好回答不是。”
　　“嘿嘿，话说这个盗仙还真是不一般。长得那个美啊，不然那天看祠堂的人也不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不然也不那么容易得手不是？”
　　“哎呀，别说的好像你见过她一样，指不定还没怡红楼的小翠漂亮呢。不过她也真够胆大的，就这么跑去偷东西，万一被抓住了那可得了？”
　　酒馆里面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地不亦乐乎，梁有道也不插话，要说内幕，没人比他更清楚。
　　相府的护院，都是些草包。
　　梁有道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

　　盗窃世家，那可不是浪得虚名，偷盗也是一门技术活。人眼疾手快胆大心细不说，适当的易容锁骨化妆也不得不学，还有必备的逃脱技能——轻功，那也必须得驾轻就熟，然后再会写拳脚功夫，被捉住了也好脱身。
　　幼时，梁有道的父亲也是整日逼着他练着练那，每每使得他叫苦不迭哀。如今父亲却不在了……
　　正想着，楼下来了一人。
　　随着这位公子的到来，茶馆里的人不约而同噤了声，梁有道也不由朝那边望去。
　　这人，真好看。
　　这是梁有道见到他的第一个想法。
　　好看，却不柔媚，反倒带有男子特别的英气。
　　他脚步轻盈，走路轻若无声，要不是外貌出众，就这么走进嘈杂的酒馆中，怕也没人注意。
　　这人也不带随从，只是冷着一张脸睨了周围一圈，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然后找了个不太角落的位置落坐。
　　看他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上好的暗紫色锦缎配上银丝滚边，腰间还挂着个一块罕见的翠玉坠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稀罕物。
　　梁有道暗暗打量着那块玉坠子，皱了皱眉。
　　酒客此时也回了神，继续和周围的人喝酒畅谈。
　　就在那位公子坐下喝酒的间隙，梁有道已去了偏间换了套不起眼的粗布衣，脸上又用暗色的粉涂了一层又一层，生生把原本白皙秀气的脸给画成了一个草莽大汉。
　　原先的白衣佳公子，此时已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市井走卒。

　　眼看夕阳西下天都快黑了，那公子才起身离开酒馆，走了半柱香不到的功夫，进了附近的一家客栈。
　　机会来了。
　　梁有道一个拐弯也进了客栈。
　　夜晚，是偷盗的好时机。
　　初秋的夜晚微微有些寒意，梁有道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靠近目标所在的房间。为了保险起见，他点燃了带有迷魂成分的熏香塞到了门内，然后在门外静静地等着药效发挥。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房间内的呼吸声变得沉重。
　　估摸着房内的人是睡熟了，梁有道才用绸缎蒙了面，再用刀子划开了门内的横梁。
　　梁有道轻手轻脚地窜到了床边。
　　房内窗户半掩，月光透光窗的缝隙倾洒在床沿和地面上，床上的人英挺五官此刻也被反光衬得有些朦胧而趋向柔和。
　　四下张望，白日里那人穿着的暗紫色外衣正好好地搭在床边的椅背上，想那玉坠子也该是随身带着的，梁有道轻轻掀开被子准备下手。
　　果然，那翠绿的坠子正好好地挂在对方的腰侧。
　　梁有道一手将那人绳子切断，另一只手接住掉落的坠子。

　　正当梁有道打算溜之大吉之时，手腕的命脉处却被一把扼住。
　　再一抬眼，之前本该睡死过去的人此刻正睁开眼睛盯着自己，漆黑的眸子清亮，丝毫看不出半点睡意。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那人冷冷地开口道，扼着梁有道的手腕处的力道也渐渐加重。
　　梁有道一惊，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额，那个，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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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黑着一张脸，一个侧身伸手就点了梁有道的穴道，瞬时一阵酥麻无力的感觉袭来。
　　梁有道欲哭无泪。
　　这下也不怕对方跑了，那人起身披了件外衣，又打开火折子点了蜡烛，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手上的东西，怎么解释？”
　　那人看了看梁有道蒙着的口鼻，皱了皱眉把那碍眼的纱布扯了下来，却看到了一张更碍眼的脸，顿时脸色变得又难看了些。
　　“这个……我是看你这个坠子掉在地上了，顺手捡起来了。”梁有道硬着头皮说道。
　　那人忍不住笑道：“哦？特意来我的房间捡坠子？”
　　梁有道低头不语，眼睛悄悄瞥向又回到那人手中的东西。

　　“这样吧，这事儿我也不追究了……”
　　梁有道眼睛一亮，抬眼正对上对方，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不过，有个条件……”那人补充道。
　　梁有道装成大失所望的模样，又低下了头。
　　“不用担心，我也就不为难你。正好我缺个有你这种‘手艺’的手下，跟着我做事，还给你吃穿用度护你周全，如何？”
　　那人微微地眯了眯眼，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线。
　　自白日里便隐隐感觉有一股目光注视着自己。当自己离开酒馆时，注视的目光也不间断。于是便故意兜兜转转，直到接近客栈时才发现他跟踪的痕迹，可见此人轻功应该不差，伪装得技术也凑合。眼前这人，虽然身手差了点，也不算是无用之辈。

　　梁有道犹豫道：“这，恐怕……”
　　“嗯？”
　　那人眸光一凌，寒气如利剑般直直地朝梁有道脸上扫去。
　　梁有道咬了咬唇道：“恐怕是更好不过了的！”
　　“嗯。”
　　那人好像是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也不怕梁有道跑了，抬手解开了解开了他的穴道。
　　梁有道揉了揉先前被掐住的手腕，作揖道：“既然答应了做大侠你的手下，我总该知道大侠你叫什么吧。在下梁有道，敢问大侠怎么称呼？”
　　“仓宗页。”
　　梁有道眉眼含笑，一弯腰拱手又作了个揖道：“仓兄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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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直接从大侠降级成仓兄了。

　　这边梁有道正想松一口气，却见仓宗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一粒后丢了过来。
　　下意识接住，只见是一颗小药丸。
　　梁有道左瞧右看，总觉得这颗深棕的药丸暗藏玄机。
　　“这是……”
　　仓宗页道：“大补药，吃了。”
　　言简意赅，目的明确。
　　梁有道苦笑。
　　大补药？只怕是毒药吧。若吃了被牵制住，怕是真的跑不了了。寻常毒药他不是没吃过，解药也都不难寻。只是还不清楚眼前这人的来历，若是遇上的是什么大人物，只怕找到解药前，自己的尸骨都寒了。
　　梁有道赔笑道：“这，仓兄，你看，今儿我晚饭吃的有些多，感觉消化不太好，这药我能明天再吃吗？”
　　仓宗页道：“正好，这药助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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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有道正想另寻法子推脱时，仓宗页一个轻功踱到了他身边，捏着他的手腕一用力，手指不受控制地放松，药丸就这样滚进了梁有道的喉咙。。

　　不出意料地，梁有道噎着了，瞬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梁有道弯着身子，使劲地扼着自己的喉咙，想把刚被迫吞下去的药丸吐出来。
　　仓宗页一脸淡然道：“吃个药丸急什么，喝点水。”
　　说完，他还“好心”地给梁有道倒了一杯水，捏着他的下巴硬生生地给他灌了下去。
　　这下是真的跑不了了，梁有道欲哭无泪。
　　做完这一切，仓宗页就像是拎着鸡崽儿似的把梁有道丢出了房门，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房内传来仓宗页的声音：“回去休息，明早动身来报道。”
　　梁有道无语地看着关上的房门，咬了咬嘴唇。

　　虽然是个笨贼，易容也丑了些，胆子倒挺大，将来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仓宗页吹灭了桌上的灯盏，躺回床铺继续安稳地睡大觉。
　　梁有道一夜无眠。
　　第二日，梁有道顶着两只用暗色泥粉也遮不住熊猫眼，充满怨念地看着悠然吃早饭仓宗页。
　　还没等休息够，又迫不得已跟着他动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