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水蒸蛋

19、怪诞神医（二）

　　这崇华山占地面积大，又是建在一座高山上，自然免不了要走上好久。若想走完整座崇华宫，先得有个熟悉这里的人给你带路，然后走上大半日，便可领略个大概。自魔教占据这崇华山开始，经历几代人的辛苦开发建造，至前任魔教教主手中，已自称规模。顾崇苍接手后，也只是沿山崖边又扩建了一排屋舍，这里便是怪诞神医住的地方。
　　因是新建的住宅，知道的人也不多。外加怪诞神医喜静，最讨厌有人打扰，顾崇苍便给了他这么个地理位置优越的好地方。吃穿用度自有人送来，只留下几个不爱说话的小厮照顾起居，不失为魔教独有的一片清净地。连身为教主的顾崇苍也不常往这里走动，旁人许是连魔教有这么块地都快忘了。若不到教内有人真的快死了，教内的人也不会贸然前往打扰神医。
　　怪诞神医的脾气古怪，若被吵得烦了，甩手不治事小，连带送病号来的人也被神医一个毒下了去，凭白搭进去一条命也说不定。
　　神医神医，虽说是医，却也擅用毒，让人不得不忌惮。却因他的一手回天医术，又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不得不恭恭敬敬地低头。

　　有了顾崇苍的带路，梁有道只觉得魔教愈发的大了，每条小路都似曾相识，却又有些许的区别。他暗暗记下走过的路，想着赶明儿没事可以再来走一遍，顺便绘制个魔教全景图造福下教众们。
　　正当梁有道揣度着自己的这份小心思的时候，顾崇苍捏了捏他的手道：“我们到了。”
　　梁有道抬眼看去，只见眼前满是奇花异草。虽已是深秋，这里的植物却生长得极好，不似外面的一片萧条样子。地上植物争奇斗艳，只留下一条小路供人通行，两侧是高高低低的架子，架上藤条缠绕，郁郁葱葱地自成一片小天地。
　　屋前，一个老者正躺在躺椅上，半闭着眼睛晒太阳，嘴角的胡须一抖一抖的。顾崇苍和梁有道沿着唯一的小路前行，生怕踩到了路边的植物。听到有人来的动静，老者便睁开了双眼，眸子清明又锐利，不含半点睡觉被吵醒的迷糊。
　　梁有道只觉得先前那老者是在装睡，怎么会有人睡醒会是这个样子嘛。
　　顾崇苍也不说话，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看着老者慢慢起身，又抖了抖衣裳坐了回去。
　　“你这小魔头怎么又来了？”老者胡子一吹口气甚是不悦，脸上却无半点厌烦之情。
　　好险，看起来这老头今天心情不错。顾崇苍暗暗呼了一口气，毕恭毕敬道：“来找神医您，自然是求您救人来了。”
　　怪诞神医睨了一眼顾崇苍身旁的人，道：“这小子？”他捋了一把胡须，道，“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身形也不见滞缓，呵……中毒了？”
　　梁有道深深地作揖，接而笑道：“神医果然洞如观火。”
　　“别拍马屁。”怪诞神医又抖了抖雪白的胡子，道，“既然是小魔头带来的人，那给你看看也无妨，你且跟我进屋罢。”
　　顾崇苍点了点头，示意梁有道过去。梁有道跟上，顾崇苍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子。怪诞神医斥道：“小魔头，站开些，挡着光了。”
　　顾崇苍也不端着自己的教主架子，缩着身子往角落里靠了些，眼睛却一直盯着怪诞神医，生怕他跑了。梁有道只觉得此时的顾崇苍特别可爱。
　　坐定后，怪诞神医开始把脉。
　　须臾，他开口道：“回去吧。”
　　梁有道一惊，“这就完了？”
　　怪诞神医点头道：“完了。”
　　“……？”梁有道还是一头雾水，不等他开口问，怪诞神医便接道：“准备后事吧。”
　　神医这一说，却是真给梁有道判了死刑。
　　这下，梁有道脑中直接由惊转为空白，连苦笑都没了。唯一的希望之火，还没出现火星呢就熄灭了。
　　顾崇苍听闻也是心潮澎湃，他生生压下了想要直接掐死怪诞神医的心思，一字一句道：“真、的、没、救、了？”
　　怪诞神医摆了摆手道：“没救了没救了，走远点别死在我这里。”
　　顾崇苍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治好他。不然，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怪诞神医也是见惯了江湖中人的威胁的，他淡然道：“你就算是现在弄死我也没用。”怪诞神医抖了抖胡子，漫不经心道，“除非拿到传说中的五绝来交换，我也许还会救他。否则……免谈。”
　　五绝？梁有道疑惑，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崇苍听闻却是呼吸一窒。五绝乃当今武林秘而不宣的挚宝，由五派势力分管。江湖人道：得五绝者得天下，一说五绝里有至高的武功绝学，也有说五绝是绝密的藏宝图，再有传言五绝乃灵丹妙药可令人长生不老……凡此总总，都因无人见识过而变得神秘。然而武林风云变幻，时局易变，当初分管的五派至今仍无人知晓其去处。此外，五绝是否还存于世间，又或者是否有人已经集齐，都未可知。
　　怪诞神医见两人都不说话，接道：“寻不到，便不用再来了，送客。”
　　梁有道仍处于意外惊喜和疑惑中，顾崇苍却已经理清了思路。
　　若想要神医出手相救，须得五绝交换，这点不由分说。神医要五绝交换的目的未知，但依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方才自己如此无礼，他已是给足了面子。接下来，便只能靠自己。
　　可神秘的五绝是何物，又该去哪里寻，一切都是一个谜。
　　顾崇苍开口道：“神医且慢。”他施施然对着怪诞神医行礼，道，“方才是晚辈唐突了，只因救人心切。五绝我自会拿到手，只是敢问神医，这五绝乃何物？先下又在哪里？还望神医明示。”
　　听了顾崇苍的话，梁有道也猜了个大概，便也不贸然开口，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怪诞神医道：“书中曾记载，五绝乃寒醉、涅槃，艳绝，妖冥，佛焚。五行相生相克而至万物，万物不息则精神不止。而五绝又以玉石的形态存在，君子温润如玉可纳万物。至于其他的，我等着你们来告诉我。”
　　顾崇苍深吸一口气，道：“别告诉我，其他的你也不知道。”
　　怪诞神医给了他一个狡黠的笑，顾崇苍从他故作神秘的神情里读懂了一个消息：更多的，我也不知道。
　　……这个死老头。顾崇苍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
　　怪诞神医像是看出了顾崇苍的心思，他又变回那个高深莫测油盐不进的样子，道：“这小子也就只有三年的大限了，三年一过，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他。届时，别说五绝，十绝百绝都没用，你只得去寻那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了。”
　　顾崇苍咬牙，却也无从辩驳。神医说了三年，便是一年也不会多了。梁有道跟自己约定的期限也是三年，这也太巧了。
　　……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吧。顾崇苍只觉得抑郁难发，却又不知该如何倾吐出来。
　　怪诞神医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看着顾崇苍郁闷的样子，道：“还有，三年间不可大悲大喜。情绪激动会使骨毒入心，毒入心你们懂吗？”
　　在一旁装沉默许久的梁有道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道：“在下谨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然处世。”他言毕，想了想，又在衣服里摸了摸，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玉石。
　　“方才神医所说，可是类似这样的玉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