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水蒸蛋

14、 成人之美（二）

　　公事私事都已了，努撒作为东道主例行设宴款待。酒过三巡，伴着塞外风格独特的轻歌曼舞，酒不醉人人自醉。
　　顾崇苍看着梁有道有些泛红的脸道：“少喝些。”
　　梁有道又一杯酒下肚，咧着嘴笑道：“你可知，别人更喜欢都叫我酒仙。”
　　顾崇苍皱眉，别人叫你什么关我什么事。
　　“既是酒仙，多喝少喝又有何妨？” 梁有道眉毛一挑，又补充道，“而且喝的也是他叱莽教的酒，不花我们的钱。”
　　顾崇苍无语，我魔教也不算穷，酒还是喝得起的。见梁有道又斟满一杯酒，他忙按住了他的手道：“今日，是你病发的日子。”
　　梁有道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我都忘了。”
　　顾崇苍道：“早些回去。”
　　梁有道苦笑道：“只是，可惜这美酒了。”
　　顾崇苍道：“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在这里喝。到时候你妹妹看到你的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梁有道无奈。前几日发病，也多亏了古颜塔自己安排在了单独的房间内，才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既然诗情已经下定决心留在这里了，告诉她自己中毒的事，也是只能让她徒增烦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让她不知道的好。
　　如此想着，梁有道便答应了跟顾崇苍回去。

　　辞行时时已是夜晚，圆圆的大月亮挂在天上照亮着大路。顾崇苍打发了随从先回去，却留了梁有道下来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言不发。
　　“梁有道。”顾崇苍开口。
　　“在。”梁有道答道。
　　顾崇苍转身，直直地看向梁有道，“关于你，我有几个问题。”想不通的事情，直接问出来说不定有更好地效果。
　　梁有道没想到顾崇苍会突然这么说，愣了半晌才道：“教主尽管提问。”
　　顾崇苍道：“梁诗情跟相府通缉之人并不相像。”
　　梁有道顺溜地回答道：“偷盗之前必先易容，我家祖训。”
　　顾崇苍淡淡道：“整个人的神态轮廓不同。”
　　梁有道道：“画像难免有偏差。”
　　“画中人和你很像……”顾崇苍握住梁有道肩膀，眼睛直视他的双眸补充道，“没有易容的你。”
　　对于顾崇苍的逼问，梁有道也不显得惊慌，他平静道：“我可是男子，相府通缉之人是舞女，男女有别。”
　　顾崇苍道：“世上有女子女扮男装，也有男子男扮女装。”
　　梁有道道：“既是装扮，那定是不愿让人看出自己身份的了，又怎会承认？”
　　顾崇苍步步紧逼，“所以你在否认？”
　　梁有道摸了摸腰间的精钢索，漫不经心道：“我并没有这么说。”
　　顾崇苍见梁有道总是在绕圈子，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想让你成为魔教特使。”
　　梁有道笑道：“我原以为那只是我杜撰出的职位呢。”
　　顾崇苍接道：“本来是没有的，在你说的那刻便有了。”
　　梁有道表情自然道：“教主真是太厚待我了。”
　　顾崇苍道：“那你可愿意做我魔教特使？”
　　梁有道将双手往身后一甩，背着手道：“唾手可得的地位，我自然愿意。只是我想，教主不会轻易这么抬举我，可是有话要说？”
　　“嗯。”顾崇苍也不否认，“在此之前，我有三处不解。解开我心中疑惑后，你便是我魔教特使。但若你有一丝一毫隐瞒，将来发现那日，不是你死就我死。”
　　梁有道道：“教主但问无妨，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打入魔教有何目的？”顾崇苍直白地问道。
　　“教主为了如此说？”梁有道笑道，“当初是您让我进的魔教，还让我服下大补丸，我成为魔教一员全是天意和教主赏识。”
　　顾崇苍继续问道：“你可有事瞒着我？”
　　梁有道疑惑道：“不知教主所指是何事？”
　　顾崇苍道：“任何事。”
　　梁有道没有片刻犹豫，坚定道：“没有。”
　　“看你今日比武，武功与先前似不同。”顾崇苍知道梁有道对自己的武功有所隐瞒，这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让他很不安。
　　梁有道从善如流，“应对不同的人，自然要用不同的招式套路。”当时自己答应了比武，便准备好了被质疑时的说词，所以他此时也并不显得无错。
　　顾崇苍道：“你最后是故意输的。”
　　梁有道轻笑，“成人之美，不好吗？况且按那个趋势下去，最终也是我输。”
　　顾崇苍道：“你倒是看得开，只盼你也能成我之美。”
　　梁有道假装听不懂，笑道“教主之美乃魔教之幸，我与魔教共进退。”
　　顾崇苍知梁有道不愿直视这个问题，叹了口气道：“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梁有道敛容道：“教主请问。”
　　顾崇苍眼睛直盯着梁有道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直看得梁有道有些拿不定他这是什么意思。
　　半响，顾崇苍才下定决心开口问道：“你可有婚配？”
　　“……啊？”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梁有道的意料。
　　顾崇苍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皱眉道：“我问你，你可有意中人，可曾婚配。”
　　梁有道坦白道：“不曾。”
　　顾崇苍心头一松，“那来日你大婚，便由我做主了。”
　　梁有道苦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恐怕……”
　　顾崇苍道：“你说过，你父母已逝，如今只剩你自己和那个即将出阁的妹妹。既然如此，便是你所在魔教掌管你的婚事了。”
　　梁有道尴尬道：“教主你曾说过的……”他故意学着顾崇苍的语气道，“婚姻本是他们自己的事，我教从不干预教众的私生活，全由他们做主。”
　　顾崇苍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些教众的父母长辈还健在，自然是不归我教管理，而你的情况不同。”
　　梁有道挑眉，“不同？”梁有道心里打了个大结，只想着希望自己猜错了。
　　顾崇苍点头默认，梁有道不禁在心里苦笑，却也找不到回绝的理由。
　　“那便由魔教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来为我做主了，一定要给我找个漂亮的娘子啊。”
　　听到“娘子”一词，顾崇苍不禁觉得有些刺耳。但最终，梁有道还是答应了，却用了一个更加婉转的说辞，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委以魔教而非顾崇苍。这样一来，就算顾崇苍有什么想法，自己也有借口推脱。虽然，不一定有用。
　　梁有道很苦恼，顾崇苍很懊恼。

　　杂事说完，两人又安静地相对无言，赏了会儿月便回了住所。两人就远远地看见殷音迎接在外，身旁站着的是古颜塔。
　　对于这个未来的妹夫，梁有道其实是有些不满的，却也奈不住妹妹喜欢，便同意了。此时看到他前来，就也不热不冷地打了声招呼。
　　古颜塔道：“教主好，兄长好，大晚上前来多有打扰。”
　　顾崇苍知梁有道心里不爽，道：“那就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古颜塔一愣，又接道：“其实我这次前来，是有事找兄长，私事。”
　　顾崇苍看了梁有道一眼，梁有道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顾崇苍道：“那你找他吧，本教主现在也有教务要商讨，恕不招待了。”说着便领着殷音进了帐篷，留下梁有道和古颜塔两人。
　　梁有道扯出一个笑脸，问道：“有什么事吗？”
　　古颜塔看了看周围的人，确定没有什么人后，缓缓道：“兄长，你可知自己身上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