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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第二天早上,我在公司的电梯外碰上了行色匆匆的苏瑾年,他步履飞快,即使腿脚稍有不便,也不妨碍他急速的步行,甚至在看到我时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他的脸色严肃中带着一丝慌忙,是少有的紧张,而紧跟其后的却是久违见面的宋勤。
      我一把拉住宋勤,宋勤在见到是我后,脸上表现的甚是诧异,不过也仅是一瞬,过后便是莫名的躲闪。
      我心有不安,问他,“出什么事了?”
      “我现在赶时间,以后再详说,行吗?”宋勤想拉开我的手。
      我不让,紧拽着他,“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顾经年出事情了?是不是?”
      “不是!你别瞎想!”他喝止我的猜想。
      我不信,联想到苏瑾年的神情,和昨晚顾经年说话的态度,我愈加不安。
      “宋勤,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顾经年出事了?是不是…他病发了?”我不确定地问。
      问完之后,我看见宋勤极其惊讶的表情,微瞪着眼瞧我,似不可置信一般。
      我慢慢松开手,低头苦笑,“宋勤,你们又何必要辛辛苦苦地瞒我,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大半,只是不确定他的病到底严重到了何种地步而已。我一直等着你们能告诉我,不管是谁,我都会心存感激。我也期盼着顾经年能向我坦白,可惜他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所以,我每晚都等着他的电话,我觉得只要他打电话给我,不管说什么,我都能知道他还在,他还活着,因为他说他一定会回家找我。可是现在……”
      “叶初,跟我走,我想他会想要看到你的,虽然他总是倔着不说,可他到底还是想着你的。”苏瑾年走过来,径直替顾经年做出了选择,即使那人在千里之外。
      我抬头看着他,泪眼模糊,双眼快要滴出泪水来。眼一眨,两行清泪垂流而下,我抿着唇,苦苦压抑着内心的焦虑与担忧,那是一种被人剜去心房的痛楚。
      “别哭,他最不希望看到他的丫头为他哭。”苏瑾年伸手为我擦去了眼泪,平整的唇角启着安慰人的话,“跟我去看看他。”
      我用力擦拭脸颊,努力平复下哭意,点点头,“好,我要去见他。”
      “宋勤,我们走。”苏瑾年吩咐道。
      宋勤看一眼我们,无异议地跟在左右,心里想着,这或许是个好办法。

      医院,已不是我第一次来,而这次的到来却是我最忐忑不安的一次。
      在住院部的顶楼,顾经年就住在这里。
      我站在门外默默的看向里面,隔着玻璃,我第一次看到顾经年重病的摸样,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的身体没有被插满管子,他只是安静的躺着,仿佛没有呼吸般,静静的、恍然未觉的躺着,犹如将要凋零的枯黄落叶,面色苍白的几乎透明,轮廓显得更加削瘦嶙峋。
      我使劲的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的哭声会吵醒他安睡。
      我想象过一千种一万种可能,却没有哪一种可能是他会离开我去到无法触及的世界。
      苏瑾年说,他很勇敢,一直都在积极的治疗。
      苏瑾年说,他想为了我而活下去,因为他承诺过,他不想再对我食言。
      苏瑾年说,他连昏迷的时候都在唤着“丫头”。
      苏瑾年还说,他可能快要看不到我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顾经年的视力在慢慢减弱,有时候会突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就像那一次去公寓接他一样,其实那时的顾经年已经预感到自己会失明了,只是他在假装还能看见,只是他还想跟我再多呆一会儿。
      从此刻开始,我后悔了。
      我为什么也要假装不知道?不知道他的病情,不知道他的失明。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赌气,希望他会告诉我一切,希望他不要再像四年前那样骗我瞒我,可是现在我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我为什么不能陪着他一起?我要陪着他!
      我靠在墙上,垂着头,望着冷冰的地面,光洁的地面可以映照出我此刻的神伤模样。
      “叶初,怎么不进去看看?”
      我看向从医务处走来的苏瑾年和宋勤,他们身后多了一位陌生人,陌生人也在看我。
      苏瑾年为我介绍,“这位是史蒂文.金医生。”
      史蒂文.金来自法国,是顾经年这些年的主治医生,这次来中国也是为了顾经年的病情。
      两年前,他为顾经年做过手术,据说手术很成功。
      “史蒂文.金曾是宋勤在国外的研究生导师。”苏瑾年继续对我说。
      我看看那个外国医生,又看看他身后的宋勤,学医者身上都有种相似的磁场,他们俩也是。
      伸出手,对史蒂文.金说,“谢谢你救他,我非常感激你。”
      史蒂文.金是一个健硕的白发老者,秉承国外人的高大身材,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他听懂了我的话,握着我的手,眯着眼微微的笑,“小丫头,不必谢我,我认识你很久了。”
      我疑惑不解,史蒂文.金笑说,“两年多前我才认识病房里那小子,那时候他要死不活的,还是宋勤这小子来找我,恳求我一定得去救他,不然有一个人就再也见不到那小子了。那时我还在想是哪个人,原来是你这小丫头!”
      我微愣,看向宋勤,宋勤挠挠头,看向苏瑾年,苏瑾年不置可否的看我,又说,“这些年里,他一直在想着你。”
      我抿紧唇,不吭声。
      这时,史蒂文.金打断我快要崩溃的情绪,“小丫头哭什么,那小子可不一定会死,命好着呢!”
      这下,再强烈的哭意也被这位有趣的长者给打回去了,苏瑾年与一旁的宋勤也相视而笑,病房外的紧张气氛霎时被驱散了许多,变得有一丝松懈下来。

      夜晚,我坐在走廊口,摩挲着口袋中的手机,这时候的医院特别安静,连门内的呼吸声仿佛都能听见。
      不一会儿,病房的灯亮了,病床上的人在悉悉索索的翻找着东西,然后,我手中的电话震动起来。
      没有铃声,是因为怕他听见响声。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踱到长长的走廊尽处,隔着他的病房老远的距离,我才接起电话。
      照常是我先开口说话,我说,“顾经年,我想你了。”
      他似乎牵着唇角在笑,“丫头,我也想你,想把你抱在怀里狠狠的压着,一刻都不松开。”
      远处的月似乎也在偷偷的笑,躲在云纱后面蒙住一张带羞的脸,我仰着脑袋问,“顾经年,你是在对我耍流氓吗?”停了停,又说,“那你怎么还不回来,小心以后我都不给你抱。”
      “那你要给谁抱?”
      “反正不给你抱就是了。”
      “呵呵,丫头你不会。”
      “……哼!”
      “丫头。”
      “哼!”
      “丫头。”
      “干嘛?”
      “亲我一下好不好?”
      “……”
      “我想亲你了,丫头。”
      “……”
      “丫头?”
      “顾经年,我也好想亲亲你?”
      “……”
      “么!么!顾经年,你感受到了吗?”我在你身边陪着你,顾经年,你要为我坚持下去,知道吗?
      “丫头,晚安。”
      “嗯,晚安,顾经年。”我收了电话,转身向病房走去。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身影走进病房,在我未看清来人是谁前,那人关闭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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