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千金》悠然筠

83、舒府姐妹

　　舒家这对堂姐妹在外人眼中虽然是天上地下，但舒雅萱却从不会小看自己的堂妹，或者可以说聪明如她稍稍有些防着舒雅琳。
　　陆熠威没有亲自送她回家，而是安排了他的副官旬天亮送她们。舒府的老宅虽然在晟京，但是陆大帅在北平也给她父亲特别安排了宅邸，规模一点不逊于晟军的高官元老。把他们送到家后，旬天亮礼貌的告辞离去。
　　看舒宏儒一家对陆熠威的副官都如此的客气恭敬的送人家出门，舒雅琳在心中就看不起他们的小心翼翼，但还是请过安聊了几句才回自己院落。
　　舒宏儒人如其名真是典型的一代儒士，他为人敦厚博学本不太适合入仕为官，但陆志坤却颇为欣赏他，不但在晟京安排他高官厚职，进北平后还特意调他来在政府里任要职。所有这些恩惠自然不是因为他饱读诗书，这是因为父亲的面子和两家的婚约。
　　身为读书人，他虽然看不上那些草莽的作为，却极为敬重知恩图报的陆志坤。父亲是前朝的晟京副提督，将落草为匪的陆志坤招安并提拔重用。晟京兵变后他不但没杀他们，还对老爷子礼遇有加，更是定下了两家儿女的姻亲做为报恩。
　　如今父亲的丧孝期满，陆大帅也向他提起要尽快让女儿和陆熠威订婚完婚。可他跟女儿说起时，却看到一向认真专注的女儿有些走神。
　　“雅萱，你的意思呢？”他象征的询问了一下。女儿自小和陆熠威青梅竹马，肯定是没意见。
　　果真，舒雅萱说道：“父亲做主吧！女儿没意见。”
　　“那好吧！陆大帅的意思是先订婚，百天后的吉日完婚。”而且订婚的日子已经算过了，最好的吉日就是十天后，百日后也正好是一个大吉。
　　“父亲母亲安排吧！我先去休息了。”舒雅萱疲惫的说完，起身离开了家中的大客厅。父母只当她是真累了，却不知她心中的无奈何烦躁。
　　本打算回自己的院落直接休息，却没想到堂妹等在她的起居室要借书看。把她要借的书找到递给她，她突然问道：“堂姐好像有什么事在无可奈何？”
　　看了眼堂妹只勉强算得上清秀的面容，明知她不是个可以谈心的对象，可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说道：“这世上无可奈何的事太多了，没有都顺遂人意的。”
　　“我可不这么想，事在人为，再不顺遂的人生也会顺遂人意。”舒雅琳翻了翻书本，似是信口闲聊般的说道。
　　“可能我没有你的魄力。”舒雅萱真心钦佩的说道。在国外留学的几年中她也结识了很多思想进步的女性，可却没有一个能有雅琳这般心劲的。
　　“我跟你不一样。”舒雅琳并不因为她的话得意知情，平淡的道完晚安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随手就将借来的书丢在一边角落里，这些美学艺术本就不是她感兴趣的。打开书桌的台灯，她拿出朋友刚送来的最新军事武器著作认真阅读起来。
　　她和舒雅萱是不一样，她的父亲是庶出，娶了长相普通的母亲，她自然是即没身份又没美貌。祖父母从小就宠爱漂亮讨喜的堂姐，甚至对其她姨太太生的孩子都比对她深厚。家中的同辈人陆续被送出国留学，只有她从没人提起。直到祖父偶然发现她在熟读女校的学业外，还自己学会了英语和德语，才把她也送去留学。虽然因为祖父病危她没拿到学位就回国，可这几年也足够她累积自己需要的了。回国后一切仍旧未变，祖父弥留之际最惦念的就是堂姐和陆家的婚事。
　　即使不在乎，她依然握着书本狠狠咬住了下唇。家中谁都不知道她在给祖父端补药的时候，在门外听到了他和堂姐的一番对话。
　　“玛法，请您恕孙女不孝，孙女真不想嫁到帅府。”舒雅萱哽咽的对卧床虚弱的祖父请求。
　　“孩子，跟玛法说说，你是看不上陆家少爷吗？”虽然她说了忤逆的话，祖父还是慈祥的跟她说话，舍不得发脾气。
　　“不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有朋友之谊，面对自己最亲的祖父，她实话实说：“孙女有心上人了。”
　　“哦！”祖父还是平缓慈祥的问道：“你的心上人他要娶你吗？”
　　无奈的摇摇头，她说道：“他离开我了，可我要去找他。”满眼的坚定执着，即使暮年的老人也看出她用情之深。
　　祖父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她赶紧给拍背顺气，可祖父突然说道：“孙女，把拐杖给玛法。”
　　她以为祖父要起身，忙一边搀扶一边把搁在床头的拐杖帮他拄好。谁知祖父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来后又扔掉拐杖，然后猛地跪在了地上。
　　“玛法您怎么了？您快起来。”她要扶起却被祖父推开了。
　　“雅萱，玛法替舒氏一门求你。”祖父老泪纵横的开口：“你兄弟的前途，和舒家门楣的荣耀就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玛法！”舒雅萱哭着跪在祖父对面，听祖父继续劝道：“自从前清覆灭，他们虽然对玛法礼遇荣养，可咱们家已经没有半点实权，你父亲是个文人，你叔父又指望不上。玛法不甘心呀！”他定要子孙接任他叱咤沙场的辉煌，要让舒氏一门再度成为忠烈名门。
　　舒雅萱泣不成声的哀求道：“玛法，还有雅琳呢！她也是您的孙女，她也可以—。”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祖父无情的打断：“雅琳的资质太差，根本配不上陆家的婚约。”
　　那时候，她没继续往下听，悄悄的离开了祖父的房间，把补药狠狠的摔碎在地上。她从小努力到长大，在祖父心中还是资质太差。
　　“玛法！你会知道谁更配得上为舒家光耀门楣。”她高傲的说完继续读书。
　　在另一边的院落，舒雅萱站在窗前也想到了当年的情景。祖父拖着病躯跪地求她答应婚事，最后她只能哭着点头说：“我答应！我嫁！”
　　所以，她没有去天涯海角的找他，而是留在晟京和陆熠威交往。两年过去了，祖父的孝期已满，她就要嫁了。
　　缓步到梳妆台前，在最里的格子里拿出小心珍藏的锦盒，取出里面的白金碎钻戒指紧紧的贴在心口。如果可以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带上这枚普通的戒指，而不是那枚鸽子蛋大的钻石。
　　可是她连看着它独自待会儿的时间都没有，母亲带着丫鬟给她端来了燕窝汤，嘱咐她一定要保养好皮肤，订婚的时候要压过所有女人。
　　“今儿个陆二爷怎么没送你回来？是不是雅琳跟着不方便？下次你别再带着她出去了。”舒夫人关切的问道。
　　“不是，他有别的事情。”她敷衍的喝着燕窝对母亲说。
　　祖父为了家族逼她嫁没错，母亲为了她能在夫家坐稳位置处处出谋划策也是为她好。可是，她真的感觉要透不过气来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场。至于陆熠威有没有亲自送她，她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