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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八章.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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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有汉军加入,匈奴最终溃败,因为不甘心,匈奴大军退兵之时又掳走了边境许多乌孙百姓,可未走多远,便遇到了暴雪阻路,最终十有冻死七八。
翁归靡率军追击,同年,丁零诸国皆加入此战,匈奴遂衰。乌孙一战之后,在西域诸国之中盛名四起,翁归靡更是从此坚定了亲汉之心,乌孙国力日盛。
春暖花开之时,翁归靡与冯嫽终于归来,赤谷城上下,一片欢腾,为乌孙有明主翁归靡,也为乌孙有奇女子冯嫽。
朝中亲匈奴的势力自此收敛隐没,左夫人终于失势,终在三年后,于冷宫之中郁郁而终。匈奴为示好乌孙,又嫁一女入后宫,翁归靡依旧封为左夫人,第二年产下一子,名曰乌就屠。
且说翁归靡与冯嫽回到赤谷城那日,翁归靡大喜,当即给小王子赐名元贵靡,此名深意,足以让诸臣猜测,或许泥靡的储君之位坐不了多少年了。
当日,右大将莫烆请婚右夫人刘解忧,请赐冯嫽为妻,解忧犹豫再三后,终于允准。
翁归靡原以为冯嫽会抵死不从,却没想到她竟然轻描淡写地答应了下来,未免夜长梦多,翁归靡当即决定,当夜就给莫烆与冯嫽大婚。
于是,赤谷城中的大胜之庆又变成了右大将与冯娘子的大婚之喜。
右将军府邸一片欢腾,诸将皆来道贺,就连翁归靡也前来观礼。
热闹一直持续到半夜,翁归靡实在是欢喜,最终不胜酒力,醉倒在了右将军府邸。
莫烆送走宾客后,吩咐婢女好生伺候醉倒的昆弥,从怀中摸出一枚巴鲁鲁给的解酒药丸,吃了下去,至少现在他不能醉,他有些话必须清清楚楚地讲给冯嫽听。
冯嫽穿着一袭红衣站在窗畔已经许久,莫烆推门进来之时,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你若是想骂我……”
“还记得我去东境之前,曾说要问你一事么?”冯嫽回过了头来,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莫烆点头,道:“你说。”
冯嫽沉沉一叹,哑声道:“我那时便想问,你可愿娶我?”
莫烆一惊,不敢相信听见的话。
冯嫽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走近了莫烆,亲手给他解开了腰带,“没有人是白得好处的,你既然肯允诺护我,我自然要付出代价……”
莫烆脸色一沉,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嘶声道:“我答应过右夫人,此生绝不逼你做你不想做之事。”说完,莫烆猛地将冯嫽拉入怀中,紧紧将她抱住,下颌抵在她的额上,细细摩挲,“我是心甘情愿的想待你好,傻女人,我只想你能少些伤害,所以……”
“她……也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冯嫽木木地任他抱着,眼泪却涌了出来,“我若再以侍女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只会更受伤,而且我留下来,根本帮不了她什么,你们两个做的没有错……我不怪你们……”
莫烆听到了冯嫽的浓浓鼻音,觉得心疼无比,他害怕去看她的泪眼,只能将怀中的她抱得更紧,喃喃道:“我知道你今日会难过,若是心痛得厉害,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
“我不哭……不哭……”冯嫽的声音低了下去,泪却难以抑制的流了下来——要活下来,继续筹谋后面的路,她就必须要远离解忧,可是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正在被凌迟,一片一片地剜着,痛得她想要窒息。
莫烆深深嗅着属于冯嫽的淡淡幽香,冰凉的心底忽地升起一丝暖意来,他暗暗对自己道:“能这样陪着你也好,至少,我在想你的时候,还可以抱抱你……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你会真的把我放进心里……”
“咚咚!”
婢女却在这个时候敲响了房门。
莫烆沉声问道:“何事?”
婢女回道:“右夫人听闻昆弥醉倒了,亲自过来接昆弥回王庭。”
当听见右夫人三个字,冯嫽与莫烆分了开来,莫烆看着冯嫽低眉不语,他叹了一声,“今夜你该多笑笑的,你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
“好。”冯嫽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低低地应了一句。
等了半刻,莫烆没有回来,倒是等到了裹着白狐裘的解忧。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些话想对冯夫人说。”解忧屏退了候在房门前的婢女。
“诺。”
看着婢女们走远,解忧低头走入了喜房,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气氛有些死寂,解忧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偏偏不知道从哪里启口。
冯嫽就站在她的一步之外,身子瑟瑟轻颤,偶能听见几声强忍的抽泣。
解忧眼圈一红,上前将冯嫽紧紧搂住,轻轻抚着她的青丝,“嫽,我知道你会怨我,你若是想骂我,就狠狠骂我,不要这样,好不好?”
冯嫽突地挣开了解忧的双臂,在解忧惊愕间,猛地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泪眼相望,她发现此刻的解忧何尝不是泪光盈盈。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冯嫽只能轻轻地吻了她一口,含泪笑道:“不哭,你知道我舍不得你哭的……”
还是那样温暖,还是那样深情,仿佛时光又回到了那欢乐相守的七年。
“嫽,我只想你少被我伤些……唔……”
冯嫽的唇再次落下,却不打算再给解忧说下去,当白狐裘从滑落解忧脚下,那些熟悉的蚀骨热意便从两人心间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我想你……”当冯嫽将解忧压倒在喜床上,忍不住在她耳畔细细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解忧抬手勾住了冯嫽的颈,鼻尖如往日一样轻轻地蹭了蹭冯嫽的鼻尖,那七年相守的日子,点点滴滴泛上心头,分明是暖暖的回忆,此刻却让两人觉得莫名地酸涩。
“嫽,别怕……”
这是冯嫽第一次从解忧口中听见这句话,她怔怔地看着解忧牵着她的手贴在心口,那里一片火热。
“不管日后再苦、再险,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我要你把我也放在这里,陪我一起把我们的婚书写进青史之中,可好?”
“好……”冯嫽沙哑地开口,泪水滑落脸颊的瞬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与此同时,房外响起了莫烆刻意提高的声音。
“昆弥与右夫人今夜要留在府中过夜了,你们可要小心值守,莫要惊扰了昆弥与右夫人歇息。”
“诺。”
随后,便是莫烆走远的脚步声,冯嫽与解忧知道,这一夜,是莫烆送给她二人相聚的良宵。
冯嫽蓦地松开了解忧的唇,叹声道:“这一世,我注定要欠他许多债了。”
解忧点头道:“也是我欠他的……”说完,她眷恋地目光不断在冯嫽脸上巡梭,“今夜的嫽,是真的好看。”
“那就多看看我,”冯嫽语声忽地染上了一抹撩人的媚意,“可好?”
解忧勾唇一笑,再次勾紧冯嫽的瞬间,几乎是将整个身子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好……”
那些刻骨相思尽在缠绵之间悄悄慰藉,那些情深不悔更在彼此的心头一遍又一遍地烙烫着彼此的名字。
“嫽……”
“解忧……”
这□□愉,只属于冯嫽与解忧,而这一夜的寂寥,却属于翁归靡与莫烆。
当莫烆亲自巡守到翁归靡下榻的房间附近,却被伺候在房门前的侍女唤了过去。
“莫将军,昆弥有请。”
“昆弥不是醉倒了么?”当莫烆问出这句话,心头便有了一个答案,他与昆弥兄弟多年,翁归靡若不是有心事,怎会这般轻易地“醉了”?
莫烆叹了一声,听令走入了房间。
矮几之上,放了好几壶酒,有些已经歪歪地空在几上,不知道翁归靡在房中又喝了多少?
“昆弥,你这是……”
“莫烆,来,陪孤再喝上几杯。”
翁归靡脸上满是苦色,哪里还是白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乌孙昆弥?
莫烆在翁归靡身边盘腿坐了下来,提起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却依旧默不作声。
“这滋味不好受,一点也不好受。”翁归靡突然开口,双眸通红。
莫烆淡淡一笑,“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去招惹她们的。”
“她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女人,我也是打从心底想要好好疼惜她……”翁归靡咬牙泣声道,“为何……为何我会输给一个女人?!”
莫烆挥手示意房中伺候的侍女退下,方才开口道:“输给冯嫽,我心服口服。”
“我爱的女人爱她!我敬的兄弟也爱她!反倒是孤,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翁归靡猛地将手中的酒壶砸了个粉碎,“孤只恨不得马上要了她的命!”
莫烆沉声道:“所以,昆弥永远都赢不了她。”说完,莫烆提壶又喝了一口酒,苦笑道,“她曾说,右夫人是她从小放在心里的心上人,是她想用世间最好的东西去疼惜的心上人,是她根本保不住也护不了的心上人,敢问昆弥,你爱右夫人的心,可如冯嫽一般干净?”
“……”
“既然今夜昆弥刻意成全了她们,为何还要继续用一颗染满仇恨的心去爱右夫人呢?”莫烆给翁归靡递过了一壶酒,“今夜莫烆喝多了些,斗胆说几句话,右夫人跟冯嫽不是一般女人,即便是你我用强权得到了她们的身子,又能如何呢?她们真的欢喜么?在我们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们的时候,我们给她们带来的到底是痛苦,还是幸福呢?”
“以前我总觉得,女人跟这江山一样,是可以征服的,可是,若是征服到手的女人不是原来那个模样了,她们碎了、坏了、破了,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么?”
翁归靡不知如何回答莫烆的话,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莫烆沉沉一叹,仰头也喝了一口酒,“昆弥,来,你我已经许久没这样好好喝酒了,今夜做兄弟的陪你好好喝一夜!”
“来!”翁归靡提壶与莫烆手中的酒壶碰了一下,一连喝下好几口烈酒,脑海之中浮现的都是解忧在草原上那个天真无邪的笑。
是啊,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看见这样的她了……所以,今夜就当做是他送给她的仅此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