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的逆时光》熠煜寻幽

74、寻找

　　初秋的傍晚，天气有些微凉，一阵微风从车窗外投入到欧浩泽的身上，吹干了欧浩泽眼角的余泪。他把车缓缓地停下，停在了洛嘉琪公寓的楼下。他把文件袋里的钥匙拿了出来，走下了车，看着楼上的灯光一片昏暗，他无奈地叹了一声。“琪琪，你到底在哪里？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回来吧。”他轻声地问着自己，没有人回答，更没有人理他。
　　欧浩泽走进了楼道，走上了楼。房门还是4年前那个老样子，这么多年没有人过来打理，只是多了些灰尘而已。欧浩泽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进了房间。屋内的摆设一点都没变，沙发、桌子、电视柜、餐厅、厨房、卧室……都被一层塑料纸盖得好好的。
　　欧浩泽一点一点地扯开所有家具的塑料纸，一边扯一边回忆着曾经在这间屋子下的甜蜜。在这栋房子里，他们没有过任何的争吵，除了甜蜜与包容，就是浪漫与幸福。欧浩泽开始有些怀念洛嘉琪陪伴的日子，他甚至忘记了现在的他早就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老公。
　　看着卧室的书桌上仅剩的一张自己和洛嘉琪的合照，欧浩泽终于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床上。他把照片举在手中愣愣地出神，这张照片还是他们曾经在海河边上拍的，洛嘉琪在幸福地亲吻着欧浩泽。这也让欧浩泽产生了一种幻觉，他无力地在海河边上呼喊着，却再也寻不到洛嘉琪的任何身影……
　　“我好想你。”“不管有没有婚礼，我都是你的新娘，一辈子的新娘。”……洛嘉琪的甜言蜜语再一次刺激着欧浩泽的神经。在这间屋子下，他们曾经幻想过很多浪漫的事，婚礼的问题、旅行的计划、孩子的教育……此刻，欧浩泽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所有的甜蜜一下子从大脑的残片中零零散散地拾了起来，拼凑得是那么完美无缺。
　　“琪琪，琪琪。”欧浩泽不停地喊着，他打开手机翻出了洛嘉琪发的最后一条微博，“时间久了自然可以证明一切。”微博上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地刺痛着欧浩泽的心，似乎在讽刺着自己当初的行为。
　　欧浩泽望着天花板，就在这种回忆中，他麻痹了自己的神经，在伤心与悔恨中渐渐睡去。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清早，欧浩泽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他费力地下了床睁了睁眼睛，看着空荡的房间内只有自己的身影，他无奈地走出了卧室。墙上的钟表早已停止了摆动，欧浩泽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他不想再等，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继续去寻找洛嘉琪。
　　欧浩泽把相框中的照片取了出来，放在自己外套的口袋里，合上门，离开了洛嘉琪的公寓。他把车开到了洛嘉琪的家中，洛妈妈那里。“或许琪琪在家里也说不一定。”欧浩泽思索着上了楼，敲开了洛妈妈家的门。
　　“欧浩泽。”洛妈妈一愣，“你来干什么？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呢吗？”
　　“妈，琪琪在么？琪琪在家吗？”欧浩泽急切地问着，“麻烦您把琪琪叫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再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洛妈妈生气地说，“琪琪是否在家都与你无关，请你赶快离开，我不想见到你。”砰地一声，洛妈妈把门关上了。
　　欧浩泽继续敲着，“妈，您听我说，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琪琪，我求求您，您让我见见琪琪吧，我有话想跟她说。”
　　洛妈妈无奈再次把门打开，“欧浩泽，我求求你了。你觉得你把琪琪害得还不够吗？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就为你怀了孩子。你可倒好，不仅把她赶出了家门还和她离了婚。她离家出走了接近5年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你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吗？现在可好，你生病了她却回来救你了，她上辈子是欠你的吗？你究竟还要害她害到什么时候啊？我这次是绝对不会再让你见到琪琪，你走吧。”洛妈妈眼泪在眼圈打转，她砰地一声再次关上了房门，默默地回到了屋里。
　　欧浩泽被洛妈妈的话震惊了。五年，洛嘉琪竟然五年都没有回来过，欧浩泽看着洛家的大门发愣，他曾以为洛嘉琪的离家出走只是一时的气愤，没多久就会回家，甚至还可能和林一恒在一起。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洛嘉琪竟然真的消失了五年，直到自己生病她才再次出现。
　　欧浩泽越想越伤心，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楼，倚靠着自己的汽车，痴痴地望着洛家的窗户。他不确定洛嘉琪是否在这个家里，他只能期望着洛嘉琪能够从窗台向下眺望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能让欧浩泽的心安静下来。
　　欧浩泽一动不动地看着，微风拂过他的面颊，让他不禁眨了一下眼睛。他马上迅速睁开，生怕错过和洛嘉琪的眼神交汇。
　　林一恒开着车来到洛家的楼下，他看见正在眺望洛家窗户的欧浩泽，不禁一阵冷笑，缓缓地走了上去，“呵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看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嘛？”林一恒上下打量了一下欧浩泽，“怎么？想来忏悔了吗？没想到换了一次血竟然把你的良心也换回来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没话跟你说，我要等琪琪。”欧浩泽看着林一恒，冷冷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我对不起琪琪，但是不用你告诉我。”
　　“呵。”林一恒嘲笑着，“好啊。那你就继续等吧。反正琪琪是不会见你的，我先上去咯。”说完，林一恒连甩都没甩欧浩泽就直接上了楼。
　　咚咚咚，林一恒敲着房门。“你还有完没完啊？不是都说了么，琪琪是……”洛妈妈一边开门一边埋怨着，看到门口站的是林一恒，吓了一跳，“哦，是一恒啊。抱歉，刚刚欧浩泽过来了，所以就……”
　　“哦，没事。我知道，我在楼下看到他了。”林一恒进了屋，坐了下来，“您和伯父身体还好吗？琪琪让我过来看看你们。”
　　“我们身体挺好的，你告诉琪琪让她放心，如果她有时间的话就多给我们打打电话，全家都想她呢。”洛妈妈说着，给林一恒端了一杯茶，“来，喝点水吧。”
　　“嗯，你别忙了，跟我还那么客气干嘛啊。”林一恒接过茶水客气地说着。“对了，欧浩泽……欧浩泽怎么会过来？他是来找琪琪的吗？”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了。”洛妈妈看着林一恒，“怎么？你碰到他了？”
　　“对，他就在楼下，应该还没走呢。”林一恒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估计他是以为洛嘉琪在家吧，所以想等她。”
　　“唉，琪琪这孩子都被他害苦了，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洛妈妈没好气地抱怨着，“当初我要一口咬定只认你这个女婿，估计现在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唉，其实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就像琪琪说的，我们都不能停留在过去。琪琪她把这一生的爱都交给了欧浩泽，我想就算是我娶了她，估计她也不会幸福。”林一恒淡淡地说着，他不清楚如果洛嘉琪知道现在的欧浩泽在拼命地找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犹豫着走到了窗台，欧浩泽还在楼下等着，他冷冷地讥讽了一句，“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着，林一恒又默默地走回了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一恒从洛家吃过午饭，准备回公司。他走到楼下，看到欧浩泽还站在那里，他无奈地笑了笑，走了过去，“我没想到你还真挺执着的啊？如果当初你能有现在的一半执着，我想琪琪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欧浩泽狠狠地说了一句。
　　“呵，是么，与我无关？”林一恒笑了，“与我无关当初你为什么撇下琪琪，与我无关当初你为什么要和琪琪离婚，与我无关当初你为什么要在琪琪怀孕的时候离开她还任由媒体去侮辱她。你现在知道错了，你现在想把你自己的儿子认回去了，你当初怀疑她的时候呢。”
　　林一恒越说越气，他揪着欧浩泽衣领，仔细地看着欧浩泽，“你这个人渣，你究竟哪里好，会让琪琪这样地为你执迷不悟，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儿子的血液去救你的命。”
　　“你给我放手。”欧浩泽一下撇开林一恒的手，狠狠地瞪着他。
　　“你不是想找琪琪吗？”林一恒看着欧浩泽，平静地说，“你不用在这里等了，她不在这边。”他看着满身疲倦的欧浩泽，“你应该还没吃饭呢吧？走吧，先去吃饭，然后我告诉你琪琪在哪儿。”说完，林一恒就上了自己的车子。
　　欧浩泽听到琪琪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也上了车，跟在林一恒的后面。林一恒透过反光镜看到了欧浩泽的车，无奈地笑了笑，“无耻。”林一恒狠狠地骂着……
　　“这里你应该不陌生吧？”林一恒把车停在了上岛咖啡厅的门口，看着刚从车上走下来的欧浩泽。“5年前，就是在这里，你，欧浩泽抢走了我心爱的女人。那是我在高中毕业之后第一次见到洛嘉琪，可是你却破了我的美梦。”
　　“琪琪在哪儿？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欧浩泽怔怔地看着林一恒。
　　“怎么？现在知道急了？别着急啊，你身体刚恢复，不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岂不是白辜负了洛嘉琪对你的一片真心。”林一恒看着欧浩泽，“进去吧，今天我请客，随便吃，就当我是为了琪琪。”
　　欧浩泽跟随着林一恒进了咖啡厅，欧浩泽点了一份甜点和一杯咖啡。“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琪琪究竟在哪儿？我一定要见她。”欧浩泽抿了一口咖啡，此刻他早就无心吃饭。
　　“还记得我最后一次找你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林一恒点了一杯咖啡，坐在对面，“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总有一天会为你说的话和所做的行为而后悔的，你会为你的决定而愧疚一辈子的。现在看来，我说的话都应验了。”
　　林一恒静静地看着欧浩泽，“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但是洛嘉琪是你的老婆，是你娶进门的妻子，你凭什么怀疑她，你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她有多么地爱你，又为你放弃了多少你不是不清楚。就连我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的嘴里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提到你的名字。包括现在，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就提到你，提到你这个负心汉。”
　　欧浩泽看着林一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是啊，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一个那么爱他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妻子。“她……她现在过得好吗？”
　　“好吗？”林一恒不知道欧浩泽会这样问出来，“你觉得会好吗？4年过去了，她都没有再次改嫁，不是她没有机会，是因为她根本就放不下你，她还爱着你。她自始至终爱的人只有你欧浩泽一人，所以我放弃了。”
　　林一恒无奈地说，“4年前，就在4年前你们孩子刚满月的时候，我去请求她嫁给我，可是她却跟我说了一大堆。她说她已经无力再爱了，你是她这辈子唯一愿意付出真心去全心全意对待的一个人，她说她把这辈子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我恨不得一刀把你给杀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会得到洛嘉琪这么完整的爱。你负了她，负了她和你们的孩子。”
　　欧浩泽出神地盯着林一恒，他现在才清楚原来洛嘉琪一直都没有放弃对自己的爱，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被所谓的猜忌蒙蔽了双眼。
　　“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欧浩泽犹豫着，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冷静地听着林一恒讲完这些话。
　　“不用谢，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琪琪，因为她还爱着你。”林一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在上边写着，又把纸条扔给了欧浩泽，“给，这就是琪琪现在的工作地点，她在重庆。”
　　“重庆？”欧浩泽把纸条接过去，看着地址出了神。
　　“对，她一直说重庆是她的第二故乡，所以她在离家之后就选择去了重庆。”林一恒把笔放回口袋里，“你到这个学校必然会找到她，至于她想不想见你，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为什么会愿意把地址告诉我？”欧浩泽看着林一恒问着，“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和琪琪在一起吗？”
　　“对，我是不希望，但是我更不想看到琪琪不幸福。”林一恒起身，“我下午还有工作，账我已经结过了，你大可以放心地坐在这里。”
　　林一恒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说了一句，“林婷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现在和她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是你要是再敢对不起琪琪，我会不顾一切地毁了你，毁了你们。”说完，林一恒就下了楼。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流下了一滴泪，为洛嘉琪，也是为了自己曾经放手的爱。
　　欧浩泽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再一次被泪光模糊了视线，没有人看到，其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看着窗外人来人外的街道，终于明白了洛嘉琪为什么会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并不是因为这个位置可以看清过往的所有人，而是因为这个位置可以让一个人在瞬间读懂自己的内心，看清自己的面目。
　　原来自己曾经真的让人那么失望过，欧浩泽把杯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拿上林一恒留下的纸条离开了上岛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