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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迷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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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来之前已做足功课,轻易便避开巡警和岗哨,越过警戒线后,潮声直奔最近的墓道口。
下入墓道,里面漆黑一片,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如死寂般安静。
潮声戴好口罩,谨慎起见,一手握电筒一手握枪,沿途抛洒荧光粉,心里却并不觉害怕,反而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激动,步伐越迈越快。
不知道为什么,从踏进墓道的一刻起,她便有一种直觉,这里面,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这种直觉很莫名,却让她很期盼,并深信不疑。
出乎潮声的意料,墓道里面很干净,宽敞整洁,并不像电视里看过的考古现场那么狭窄阴森。走了一会儿,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没有机关暗器。
只是安静,极度的安静。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遇到第一个分岔口,潮声停下左右观察了下,没看出什么名堂,准备随便择一条路走。她没学过考古,不懂墓穴,遇到这种事只能凭借运气赌一把。
出发前她也想好了,既是迷宫,大不了错了再回去,将所有的路都走一遍,总能找到一个出口。
潮声抬脚正要走,电筒无意扫过墙壁,惊讶地发现墙上竟然有一幅壁画,而她分明记得,刚才一路走进来,墙上是没有任何东西的……为了求证,她特意原路返回去看了看,确实没有,这壁画是从这个路口才有的。
潮声用匕首在附近的砖石上探了探,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确认没有陷阱,这才放心地走上前观看壁画。
那是一幅色彩斑驳的彩绘,由于经年累月,暗不见天日,画面已经很糙了,却仍能一眼辨出绘的是碧海蓝天,一大片被海水包围的沙滩上,一艘小小的渔船正准备起航。
一幅风景画,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
潮声收起匕首,调整光距,往远处照了照,发现正前方的通道里还有壁画,往左后两边也照了照,同样有。
她略一沉思,当即走向靠近左手边的通道,依旧是谨慎地先用匕首探过,确认没有陷阱,才上前去瞧那画。
依旧是蓝天碧海,还是那艘小小的渔船,只不过场景变了,不再是海边。渔船驶离了海岸,来到了一片弯弯的呈月芽形状的海湾,一个姑娘从船舱里探出身来,正在向水中抛撒渔网,看样子是准备捞鱼。
从画面上看,这第二幅的内容似乎是上一幅的延续,既是延续,应当还有下话,然而当潮声举起强光手电筒,将光距调到最远,黑漆漆的墓道里却是空空如也,墙壁上一览无余,除了砖土,再没有旁的。
潮声有点狐疑,想了想,退出去回到十字岔口,这一次她换了个方向,走向右手边的通道,去查看那一面墙上的画。
一看之下不打紧,右边通道墙上的画,竟然跟左边通道里的内容一样——蓝天、碧海、小船、抛网捕鱼的姑娘……不同只是海湾的形状,方才左边通道里的,渔船停住的地方是一个月牙形的海湾,而这一张里,却是一条细细长长弯曲呈s状的海湾。
原地沉思几秒,潮声再度退回岔口,走向最后一个方向——正前方的墓道里查看。
不出所料,那里的壁画和左右两边差不多,是同样的主题,不同的地点。这一次,渔船停伫的地方,变作了一个葫芦形状的海湾。
三个方向,内容一样,细节却不同……而且这一路走来都没有壁画,到了分叉口才开始有壁画,分明是有意为之,这代表什么意思呢?突然间,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蹦出三个字来——选择题!
是了,是选择题,这里是迷宫,这些画出现在岔道口,存在的意义必然是和方向有关,用画面来提示或迷惑走到这里的人!
想明白之后,心反而沉了下去,潮声看过一些书,知道在一些墓穴里,会有刻字或绘画,用以记载墓主人生平的一些事迹或记录当时的一些时代大事。然而壁画这件事,在新闻报道里却丝毫没有被提及过,那么便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些壁画没有一个人发现,要么发现了这些壁画的人,都已迷失在这座迷宫中,没能走出去!那么,这些壁画究竟是用来迷惑人的,将人引向陷阱或迷途的,还是引往正确的出口?
潮声决定赌一把!
第三次退回去,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又将三幅画看了一遍,当走到那副月芽形的海湾时,心里隐隐有一丝异样,当即决定,就是它了!
深吸一口气左拐入了通道,潮声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留神误入了什么陷阱,或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路快走,几乎眼都没眨一下,手心里都是汗,当一条路走完,尽头深处出现另一个分叉口,而不是死胡同和陷阱时,潮声松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
那些画的确是提示。只是,单凭一股直觉,能保证接下来也都选对吗?说实话潮声没有多大信心,但事已至此,已由不得她退缩,迷宫的尽头,潮汐还在等着自己……
深吸一口气,潮声摒弃纷杂,打量眼前,依旧是十字形岔口,三个方向,三幅画,三个选择。
照旧先从左侧通道这边看起,电筒照亮墙壁,这次的画面内容是延续着上一个岔口的。
——还是在那个月芽形的海湾,还是那艘渔船,画面拉近,一个身着青碧色衣衫、两侧衣袖高高挽起的姑娘正在欣喜地奋力拉扯渔网,大概是鱼太大了,那渔网很沉,一大半都没在水里,姑娘拉的很吃力,一只胖墩墩的黑狗,也在主人身后用嘴巴拼命咬着绳子帮忙拉扯。
记下画面内容,潮声从退出左边,转入对面的右侧,一眼就看出不同,这一幅同样是画的一人一狗在拉扯渔网,不同的是狗的颜色,这一幅壁画上画的是只土黄色的狗。
再换一个方向,正前方的通道里赫然又变成了一只灰白色的大狗……
依旧是依照直觉,潮声选了画着黑狗的方向,当沿着空荡荡的走廊走到尽头,左拐再左拐之后,来到第三个岔道口的时候,潮声再一次暗松一口气。又赌对了!原本紧张的心也渐渐放松,有了一丝信心。
接下来是两个选择,左或者右。
画面接上——在一人一狗的齐心合力下,渔网终于被拉出水面,姑娘以为是大鱼,却惊讶地发现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少年,一身浅浅的水色衣衫,手脚都被渔网缠住了,动弹不得,湿漉漉的眼睛无措地望着姑娘。
潮声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去,触上那画中人的眉眼,那双眼,带着海水一般的深邃与清澈,纵然经过千百年岁月洗礼,那画中人的脸已经看不清晰,唯一双眸子,漆黑又澄净,深如大海,又灿若星辰,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
一眼万年……是不是便是这样的感觉?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冲动,想要将那双眼描绘下来,收藏观看,潮声想,会产生这样奇怪的念头,大约是因为这是她看过最漂亮的眼吧,漂亮到不想忘记。
再看一眼那双眼,潮声敛起心神,退出去改入右侧,那一边的画上,被渔网缚住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潮声选择了左拐,没有原因,要说有,大约又是直觉,甚至连潮声自己都不敢相信,作为一名事事追求证据,时时要求严谨的警察,也会有这样完全依赖直觉的一天。
二十分钟后,当顺利见到第四个岔道口,潮声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运气了,今晚的她,实在走运到爆!
第四个选择题,亦是两幅画,两个方向。
内容接上——姑娘将人拉上了船,少年的衣服被渔网勾破了,姑娘为他修补,少年坐在一旁,表情很羞涩,黑狗蹲在他脚边,好奇地嗅来嗅去。
另一边的墙壁上,被渔网勾破的是少年的双脚,姑娘为他包扎上药,少年蜷缩在凳子上,表情隐忍而痛苦。
两个选择,直走或向右,潮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直走——修补衣服。
兴许是有了信心,这一次潮声走的很快,很快,第五个岔道口便出现在眼前。
又是一个双选题。
——衣服补好了,少年腼腆道谢,姑娘却很沮丧,因为渔网破了,捕不了鱼了,少年很抱歉。渔船靠岸,两人在沙滩上分手,姑娘拖着破渔网垂头丧气地左拐回家,少年在身后偷偷尾随。
另一边的壁画上,两人在沙滩上分手后,少年是跟着姑娘右拐尾随。
几乎不用想,潮声选了左拐。
答案很快揭晓,当顺利站在第六个岔道口,面对着三个不同方向的选择时,潮声的心情很复杂,既喜又忧,高兴的是今晚自己的运气委实不错,忧的是前方的路还有很长。
到此,她已基本确定,这些壁画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如无意外,前方还会有很多很多壁画,甚至成百上千,都有可能。用画来叙述,这就好比把一部动画片用慢镜头展现,再拆成一祯一祯,实在是个庞大的工程。这也就表示,接下来她要做的选择会非常之多,出口还非常遥远,潮声非常确定,只要一次选错了,自己就有可能永远也出不来这个迷宫,成为先前那批失踪人员中的一员。
潮声不明白墓主人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工程,建这样一座迷宫,现在的她没空去想这个问题,注意力完全在画面上。
举目望去,第六幅图:姑娘的家在一座土丘后,屋后有一颗大树,门口有一只大水缸,缸里喂着各色的鱼虾,院子里有一口井,养着十几只鸡鸭鹅。少年暗暗记下位置,转身离开。
然而当潮声看完左边照例转到另一边时,惊讶的发现,这两边通道里的图完全一样!
莫非是墓主人突然改变了策略,不再以选择题提示?那又有什么必要再设置壁画?又或许,一样的图,代表着两头都可以走?
带着满心不解,潮声拧亮强光手电筒,两边对比着细细又看了老半天,连地上鸡鸭鹅的数目都一一对照了,才终于看出区别来。
——并非完全一样,原来是那树上结的果子不同!一棵是桃子,一颗是枣子……顿时哭笑不得,这简直成了玩找茬游戏,能想出这种法子来造墓,这墓主人倒也真是别出心裁,心里着实钦叹了一把。
潮声选择了桃子。
接下来是一个三选:翌日,姑娘打开门,惊讶地发现门前的水缸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肥鱼。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潮声很轻易地就找出了不同——鱼的种类和数目不同。
第八题是双选,右拐或者直走:一连三天,姑娘每天早起,门前的水缸里都盛满了最新鲜的肥鱼。
——依旧是鱼的数目不同,潮声驾轻就熟,几乎不用考虑就选择了右拐。
第九题双选:夜里,姑娘抱着黑狗蹲在树上,看见少年将一大袋鱼放在自家的水缸里。
另一边,姑娘则是躲在屋里,从门缝中偷瞄。
潮声想了一下,选择了蹲在树上。
第十题:姑娘和少年成了朋友,少年每天来找姑娘,两人在一大片隐秘的礁石后见面,姑娘总是坐在同一块大青石上等着少年,少年总是等太阳落山后才来。
仿佛被什么击中胸口,潮声的心猛然一跳,呼吸都有短暂的停滞,如此相像!这画面,无论是人或场景,都和她梦里的相差无几!只除了礁石的颜色!
迅速走到对面,举起手电筒对准墙壁……是了,完全吻合了!
那渐落的夕阳,余晖下的海面,远处的渔村,漫天的红霞,灰石上等待的女孩子,水中的少年……一切的一切,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古旧的壁画,色彩斑驳,尽管那画中的人脸依旧看不清晰,潮声却似乎能从那双漆黑专注的双瞳中,看见少年宠溺的眉眼和姑娘欢喜的笑容,能从那微微张启的红唇中,听见他在喊:“阿潮……”
“阿潮,阿潮……记住了啊,阿潮……”
耳边似有声音在回荡,抓着电筒的手止不住隐隐颤抖,胸口亦莫名疼痛,莫名酸涩,莫名抽紧,甚至于,连呼吸开始不畅,潮声大口呼吸,背靠墙壁坐下,从背包中取出水和药片,仰头吞下,只歇了片刻,毅然起身前进。
若说方才,她是抱着一种旁观的心态,在看故事,凭借直觉在做选择题甚至于游戏,现在,她却是急切地想要接着走下去,看看这个故事究竟会如何发展,故事里的人会遇到什么事,会有怎样的结局,最最关键的是,这壁画里的故事,和那个梦,和她自己,究竟有什么联系。
第十一幅图:少年来看姑娘,给姑娘带来了礼物,是一只贝壳(海螺,or珊瑚)。姑娘很喜欢,养在了门口的水缸里。
潮声选择了海螺。
第十二幅图:少年带姑娘去看星星(or赏月),两人在沙滩上接吻,姑娘很害羞,少年的脸却比她更红。
潮声选择了看星星。
第十三幅图:少年送姑娘回家,临别前又吻了姑娘,将一枚发簪戴到姑娘头上,承诺会来娶她,姑娘很羞涩,还赠少年一根亲手绣的发带,少年一身青衫,飘飘如仙,姑娘穿着墨绿色的短衣和藕荷色的襦裙(or淡蓝色的短褂和浅黄色的襦裙)。
潮声选了墨绿色和藕荷色,这倒不是因为直觉,而是因为这两种颜色恰也是她平日里最喜爱的。
第十四幅图:少年很多天没有出现,姑娘每天落日后都在大灰石上等,手里握着簪子(or海螺)。
潮声选择了海螺。
第十五幅图:一个很美丽的姑娘出现,找到姑娘,对姑娘说是少年的未婚妻,让她不要再等,姑娘不相信,驾船去找少年,在少年离开后的第五个满月(or第十个月)。
潮声选择了五,却良久移不开脚步。心里头隐隐有一种预感,下一幅壁画里,这个故事即将要发生巨大的转变。然而却不得不抬脚继续下去。
第十六幅图:起风了,姑娘的船遇到了大浪,船沉没,姑娘死在海里,心被鱼虾啃食。
握着电筒的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潮声的心狠狠揪在一起,深呼吸艰难移动脚步,才有勇气走向下一个转角。
第十七幅图:目睹姑娘死去的少年,带着姑娘的遗体来到礁石上,挖出了自己的心,放进了姑娘的胸口上。
如一条被海水抛弃的鱼,潮声大口呼吸,急切地走向下一个转角。
第十八幅图:姑娘复活了,却不记得前事,少年将她托给一个妇人照料,自己又离开了,几天后再回来,带回一只崭新的渔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离开姑娘。
第十九幅图:少年和姑娘做了邻居,姑娘学会了织布,不再捕鱼,少年成了渔夫,每日早出晚归,姑娘每天清早目送少年出海,傍晚迎接他回家,少年再也没有食言过。
第二十幅图:几年后,少年长成了男子,姑娘成了新娘,两人在草屋前成婚。
第二十一幅图:洞房花烛,男子趁姑娘睡着,将二人的头发系在一起,祈祷永结同心。
第二十二幅图:婚后,男子继续去打鱼,姑娘舍不得,每每送他到很远。
第二十三幅图:几年后,男子生了病,姑娘很着急。姑娘的爹出现,对姑娘道出一切,说要治男子的病,除非姑娘把心挖出来。
第二十四幅图:姑娘把心挖出来,还给了男子,一个人逃到了一个很远的孤岛,发誓再也不见男子,却带走了那只海螺。
第二十五幅图:男子找来孤岛,姑娘不见他,男子捧着自己的心,站在沙滩上等。
第二十六幅图:下雨了,男子被淋湿了,姑娘还是不见他。
第二十七幅图:打雷了,刮风了,落雪了……日复一日,男子始终站在沙滩上,姑娘终于心软,去见了男子,男子对她说,自己的心,早就给了姑娘,她若不要,不如丢掉。
第二十八幅图:姑娘随男子回家了,二人恩爱如昔。
第二十九幅图:男子病好了,姑娘却日渐消瘦,男子很担心,不再出门打鱼,日日守着姑娘。
第三十幅图:姑娘病得越来越严重,男子的爹出现,要带男子回家,告诉男子姑娘其实早就死了,他抱着的,不过承载了姑娘思念的海螺所化。
第三十一幅图:男子带着海螺追到地府,被告之姑娘已经喝下忘魂汤转世投胎。临走前留话给他:由始自终,她爱上的只是一个平凡的渔夫,而他却非真正的渔夫,也非她所爱的人,来生求男子不要再纠缠她。
第三十二幅图:男子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决定忘掉姑娘,去地府讨忘魂汤,无意中看见一只海螺,被握在一个丑陋的孤魂野鬼手中。
第三十三幅图:男子拨开那野鬼的头发,看见了姑娘的脸,姑娘的魂在烈焰焚烧下,已经不认得他,手里却紧紧攥着海螺。
第三十四幅图:男子看着姑娘良久,转身对阎王说,他愿意回去,也愿意忘记姑娘,再不来见姑娘,只求阎王放姑娘出地府,不再折磨她。
最后一幅图,是男子从鬼差手中接过忘魂汤,仰头一饮而尽。
所有的画面,戛然而止,仿佛被生生掐断的音符。
潮声站在墓道口,手电筒的电量耗尽,光线已经不足,昏暗的墓室里,一片空空如野。四周开阔,依旧漆黑,却再也没有壁画,没有了选择题,也没有了路……可是结局呢?如果这就是结局……潮声的心,忽然像是破了一个口,像是有人拿刀切了一个小口,然后小口破成了大洞,成为一个很空很空的洞。
电筒跌在地上,放佛丧失了气力,没有了目标,潮声慢慢坐在地上,整个人蹲坐在冰冷的青石砖上,任凭绝望的情绪席卷而来,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远处有亮光闪过,像是萤火虫的光,非常的弱,却在寂静的空间里,带来一丝光明,潮声拾起手电筒,照向那边,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石台,石台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光线正是由那处而来。
打起精神站起身来,走到近处,看清楚那是一只海螺,一只很老很老的海螺,上面斑驳盘横,全是古旧的花纹,却散发着淡淡的一圈光晕,同先前的壁画一样,不知在这里静静地躺了多少年。
伸手拾起那只海螺,沿着纹路细细抚摸,心底亦随之变得柔软。却在此时,脚底下的青砖突然失陷,往下塌落,潮声一惊,猛然惊醒,然而还未及她反应过来,脚下一空,跌落下去。
水,到处都是海水,咸涩无比。身子不住地下沉,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旋转着,搅动着,迷迷糊糊中,有海浪的声音在耳边翻涌,隐隐约约夹杂着乱七八糟的人声。
“皇上驾到,闲杂人等速闪避!”
“吾皇万岁!”
……
隐约听得这两句,就再也听不到了,身体沉到了水底,四周漆黑一片,到处都是鱼和沙子,潮声紧紧地闭着眼,手中死死抓着海螺和背包,身体渐渐缺氧,撑不下去,也没有了气力。
意识趋于模糊之际,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将她从水中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