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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梦 ...

  •   躺在细细的竹席上,看著深蓝色天鹅绒般的夜空群星闪烁,天琴座吟诵著诸神的圣祷,天河彼岸是否有情人温柔的呼吸。弹指间,时间如流水而逝。

      她分不清午後聒噪的是喧嚣的夏虫还是不平的心,她不知道该点亮的是凉夜桌前的那盏台灯,还是她前程的灯塔。

      时光荏苒,曲终人散。人生如梦。

      ……又或者,那只是仲夏夜一梦。

      *

      相对於白天的炙热和喧嚣,她更喜欢夏夜的宁静和凉爽。

      从小,她是属於柔夜的,尤其是仲夏夜,就如同那个如梦如幻,流芳百世的绝世名作。明快,欢乐,爱情的萌芽在微妙的滋生著。那个世界充满如神话般的仙境、大自然的神秘,以及流淌如诗般的韵律。民间的幻想,仙女的歌舞,情人的嬉戏追逐,小丑的顽皮舞蹈,花妖的轻盈美妙,统统都融入了那个缥缈的虚幻世界里,让人一见就融入了仲夏夜的朗月之夜,笼罩上仙境的迷人色彩,体味秘境的气氛和诗意的韵乐,窥探森林中的奇妙,沈醉在情人的梦中。没有什麽季节的夜晚能比得上仲夏夜,如此美妙,欢乐,醉意朦胧,只有在仲夏夜晚。

      头发长了,垂在肩头,从什麽时候开始蓄了长发?她不记得,不是为了某个人,只是纯粹懒得剪,不想打理,就任其自然生长。长大後,手中的钞票越来越多,儿时的幻想越来越少,烦恼的俗事越来越纷杂,胸中的诗意越来越贫瘠,头顶的天空越来越苍凉,心中的道德标准也越来越低。

      穿了一身凉快的居家服,倌起头发。洗了一盆葡萄坐在电视机前就可以消磨好几个小时。这是她仲夏夜的周六晚上。就算她想抬头看看星空,这个繁华都市的夜晚也只有灯光应景。

      母亲几分锺前打来电话,勒令她看某某电台的相亲节目。
      她只觉得不耐。这世上的女孩,不是每一个都想趁年轻看准了好对象就快准狠的抢走。

      29岁了。
      一个青春貌美如花的女孩,独自来到一个陌生城市打拼。并不是所有人都沦落到灯红酒绿,也不是所有人都幸运的找到了另一半组建家庭,还有更多人像她一样,没有什麽机会接触异性,又不愿意出席相亲场合,更因为有著一份收入稳定的职业自己过得挺不错也就不急著去寻找另一半。问起原因多半回答没碰到合适的,或者,不急。

      曾经在学校里,虽然算不得美豔校花,但也是清妍小花一名,不少学长学弟的觊觎都碍於她的森严家教和乖巧个性而不果。工作之後她努力的离开父母的势力范围所在的城市,想看看除掉了日向家的光环她还是什麽,事实证明,没什麽经天纬地的才华,又不擅长处理复杂人际关系,她也就是个普通人,也就是在一个尚可的单位做一份尚可的职位,租一套尚可的小住所,过一种比较自由的生活。高不成低不就,好几年一晃也就过去了。

      论及感情,刚出学校时还有不少人围绕在她身边,她大多觉得不合适或者根本看不上,渐渐人们发觉她不若外表那边单蠢好拐便逐渐散去,开始追求她的,说要等她的男人都已婚了。通常过了25岁,剩女的警报开始拉响,30岁便响彻云霄,但是在这样的城市,单身的人何其多,40不婚,离异,甚至同性之爱比比皆是,谁去管你。
      自然也有人积极联谊介绍,她不擅长一见锺情,也不会舌灿莲花。几次之後,周围人的介绍之心也淡了。母亲开始很急,说人到了什麽年纪就该干什麽事情。她却回了一句,到了那个时间没碰到合适的总比找个不合适的离婚强吧?为结婚而结婚最没意思了。一个人也挺好的。
      母亲也就不太催了。
      她依然独自一人。慢慢的,就不再有人来献殷勤了。

      母亲总是怀疑她一个人不能生活好,她跟母亲那种完全依附男人的女人不同,现代社会,女人的优势和能力慢慢都在提升,各种保障措施又全面,有那种年纪轻轻就积极跑去联谊相亲找男人的,也就有她这种根本无所谓的。

      於是,母亲悠悠的在电话里叹息,“唉,今天碰到宇智波的妈妈了,唉,看著她带著很吵的孙子,她看上去很累,如果你现在嫁给宇智波家的小子,我估计也就跟她一样了。”
      她听不出来母亲的意思抱孙子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能傻笑两声。她理解母亲,普通的生活固然也安定,但也有烦恼,自由有自由的好处,可也少了份牵挂。
      “不过,你一向乖巧,跟宇智波家的小子在一起生的宝宝也一定很乖吧。”母亲开始陷入自己的幻想。

      开什麽玩笑,宇智波佐助啊。
      她和他在一个城市,同一个社区,读同一个高中,升同一所大学。有所不同的是,她自认是朵无人问津的小花,佐助却一直是光芒耀眼的校园王子。不过他现在也做爸爸了。

      “宇智波妈妈还跟说,不是很喜欢她媳妇,要是我们家雏田当她媳妇该多好。”
      “她认识我?”雏田吃了一惊。
      “怎麽不认识,你好歹也是外语系的一朵花。宇智波家的小子跟她说的啊?”她家乡城市不大,社区里知名的大学就那麽一所,大家彼此之间也关系融洽,她妈妈认识佐助妈妈不意外,意外的是佐妈妈竟然知道她。
      “佐助……我是说宇智波告诉她的?”她更是讶异。
      “是啊,他妈妈还问他为什麽不追你,他说你条件那麽好,外语系一定有很多人追。真是的,早知道,大学里就鼓励你恋爱,现在你就不会去别的城市,妈妈想见都见不到,可能孙子都有了……”

      条件好?有人追?
      她已经完全沈浸在妈妈那段话的震撼中。她从来,从来不知道,佐助会跟他的家人提起她来。在她看来,他完全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应老妈的苦求而看的相亲节目正唱著主题曲『向前一步是幸福,退後一步是孤独』,以往她一定想笑,谁知道往前一步她会不会掉到悬崖或者地狱里,往後一步才是海阔天空呢。

      放下练了多年的小提琴,她关了电视,去书桌旁扭亮台灯,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她的year book。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养成了每年做剪贴簿的习惯,把今年做过的事情不用文字,用自己的手工,票据图画还有宣传册记录下来装点出她的年鉴,就好像她生怕自己一年一年没有留下什麽才去做的。12年,12本剪贴簿年鉴,所有事情都好像昨天才发生过。

      晕黄的灯光下,用如月光般的纸笺雕塑她对童年的思念。在那每一个剪贴纸,图画和文字中描绘著仲夏夜风中微醺的回忆。

      她翻开最前面那本。哦,对了,她是从高中的最後一年开始养成这个习惯。
      高中的课程表,和同桌传的纸条,考试成绩单,毕业照,她一边翻一边忍不住唇角微笑。
      看到毕业照时,她的笑凝固了,那小小一张浓缩了她最青春年少时的和所有朋友们,井野,小樱,鸣人他们一起的最真实的瞬间,自己是那麽的稚嫩青涩,腼腆害羞但又是那麽的纯真充满憧憬。那时候她一定没想过会变成今天这样。

      然後,她的视线胶著在宇智波的身上。

      佐助……

      他永远是所有人中最帅最亮眼的一个。运动好功课佳家世又好,是所有女孩心中的完美王子,也是所有女孩的爱慕对象。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暗恋过他。好感一定是有的,但是那些朦胧的,细微的,暧昧的情愫在那年复一年中的平凡中被消磨,这种没有任何发展可能的好感就慢慢被时间淹没了。

      真的真的,完全没有发展可能麽?……

      心中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反驳自己。

      她一直都是如此。生活上其实是个很懒散随性的人,如果遇到不能达成的事情,她也说服自己说,她根本不需要那样做。遇到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会告诉自己,她根本不需要那样东西,因为不喜欢那种得不到的失落。不少人曾说她与人交往的时候可以再主动一点,她却不以为意,拿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来推脱,她认为每一个过往发生都成就现在的自己,因为她总觉得现在拥有的已经足够多足够好了,无需改变什麽,也不需要再多个完美男友来锦上添花。从无数言情小说看来,女猪不都通常烂到一无所有,背到惨绝人寰才能有个英俊多金疼她的王子从天而降来宠她麽,从小样样都有的她自认没那个幸运。

      她看著年鉴毕业照後面有一页空白。思索了良久,终於想到那是她原本准备贴毕业纪念册中的一页,她留下来准备让宇智波佐助签名留言。那个时候她记得看著他被一群死党和女生包围,终究是没有鼓起勇气找他留言,於是那一页也没有被贴到她的剪贴簿年鉴上。这空白的一页就仿佛空白的青春,留在那里像个空洞的大口嘲笑著她的怯懦。

      母亲今晚说的话,让她的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她头一次知道原来佐助也提到过她。也头一次回顾这麽多年的经历。她跟佐助之间不算全无互动,那一团热闹中的毕业典礼,那微凉秋雨中伞下的对视,那校级盛会,还有毕业後学校里的偶遇……

      难道她这辈子真的全无遗憾了麽?真的没有一件事情,是她想回头去改变的麽?
      但如果,只是如果奇迹发生,她能改变过去,那个时候,她走出了那一步,事情又会如何呢?

      ──大概,还是一样吧。

      说她固执吧,她就是相信这世间的纠缠都是注定的,缘分是注定的,伴侣是注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必疯狂寻找,不必死缠烂打,他就在那儿,就等著你,也一定会是你的。

      她打了个哈欠,这个闷热的夏天,让她有了一丝倦意。为什麽小时候的仲夏夜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和天边外的幻想,长大後消失的无影无踪,越来越无聊了。

      当晚,她梦到了他,梦到了佐助和他母亲在一起,请她去家里做客,他妈妈很喜欢她,而佐助向她释放出来的好感让她非常开心。但是梦醒时,她知道佐助已经结婚生子,对象不是她,那一切不过是她的梦,她的幻想罢了。

      *

      “雏田,雏田,起来了。”

      是妈妈在耳边唠叨。
      她没睁眼睛,“让我再睡五分锺。”奇怪,妈妈的声音怎麽会出现。

      她努力睁开眼睛,当看清楚周围的景象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房间内的摆设熟悉而陌生,狭小却温馨,但是这里为什麽不是她的小小套房,而是她的房间,12年前她的房间!

      身穿著粉色的兔兔睡衣,枕著她的年鉴。打了个哈欠,一摸头,触手是乱翘的短发,慢慢走到了桌前,那里放著一套特制的毕业制服,一个毕业证书,一个毕业纪念册。

      “今天毕业典礼你想迟到麽?花火都已经走了。”妈妈探头说了一句,又忙去了。

      毕,业,典礼?

      脑中还在消化那几个字,回头望著镜中自己并无太大变化却明显稚嫩的脸,她终於回过神,她……回到了12年前,高中毕业典礼的那个早上。

      迷迷糊糊吃了早点出门,因为她一直那个样所以家人倒也没有起疑。雏田走上了12年来没走过的,从家里到中学的那段路。

      这个社区全国知名,中学也跟沙影,雾影之流并称全国四大名校,因而,他们很多人都从小一起玩到大,也就上了同一所中学,考入同一所大学。她成绩一向不错,因为家教严格性格乖巧没有学坏,也因为平时放学除了读书没别的可做。那麽考入社区内的这所全国前列的大学也无可厚非。

      走在上学路上,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怎样,为什麽又回到这里。据说总是回忆过去是衰老的象征,难道她未满三十就未老先衰?如果是穿越,她在现实也没遇到什麽不顺,没有生病绝症也没有电击车祸,更重要的是,穿越不应该到一个更飘渺的世界,所有人都围绕著她比较好麽?她做了时间旅行吧,但为什麽带著成熟的思维回到了年轻的身体?
      她倒是有著既来之则安之的天然乐观心里。既然是做梦的话,那就不必太多担心,事情总会解决。

      “哟,雏田,早!”

      清脆爽快的声音传来,她回头记忆还没启动,反射神经倒先活动了,脱口而出,“井野!你怎麽在这儿?”

      年轻漂亮活泼大方的井野一向是年少的她崇拜的对象,但她也心知肚明永远成不了井野。

      “什麽我在这儿?我们每天都一起上学,”井野没好气,“毕业高兴傻了麽?”

      哦,对。三年来每天的路,重复的小径,一样的同伴已经成了青春时不可磨灭的记忆。还有……

      “我跟你说啊,佐助穿上毕业制服实在帅到爆。”

      呵呵,没错,还有每天听她念叨心上人的新情况。刚开始她并不曾留神佐助太多,不晓得是不是心里暗示,她也不由自主开始注意起佐助的一切来。

      “可惜啊,”井野自顾自的说,“这次考到了外省,没法跟他上一个大学了,真羡慕你跟他考在了一起,我寒暑假都会回来,你帮我盯紧他!”

      她怎麽盯紧?雏田一愣。
      井野说,“帮我看著他别被其他风骚女生抢走,现在的女孩都很不要脸,个个都很主动的。”

      嗯,嗯,问题是,那也不关她井野的事啊。佐助跟她不过是同班。家里也比较熟悉,青梅竹马而已。

      “唉,昨天下午又看佐助打球了,他超帅哦,他这几年打球比以前晒黑了,也壮了,可惜以後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自己拉小提琴的缘故,倒比较喜欢细腻文艺一点的男孩,对臭汗淋漓的运动男孩没什麽太多感觉。

      雏田本来不太多话,井野也习惯了,一路上就不断的说著有关佐助的各种新闻旧闻。

      终於到了校门口,这里比她记忆中的要小点,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她已经长大的缘故,还是记忆的距离太遥远。看著12年前的中学校门,她突然有点感慨起来。那个时候的年华才真是无忧无虑。

      毕业本就有很多特权,比如说可以随便在学校狂欢庆祝。放肆享受著最後的高中生活。
      比起小说漫画里的那麽多新鲜有趣的活动,比起别国高中生的返校节舞会,还有学园祭,他们的高中生活实在乏善可陈,除了升学考试,还是升学考试。她总是想,一定教育体制的缺陷导致了现在如此多的人找不到工作和伴侣,如果高中时同学们就在学园祭上锻炼了与人合作相处的能力,在舞会上学习了社交礼仪和优雅的体态,增加和异性相处的机会,年轻时候只要加以正确的引导,那一定不会有这麽多人沦落到赶著在成年以後参加什麽相亲电视节目。

      拍完了毕业照,同届的毕业生开始在学校的角落里四处找喜欢的同学留影。雏田一人独处,看著周围的同学嬉笑拍照,她想,他们一定不知道,现在留下的这一瞬,将是多少年後他们一直珍藏永远回味的青春吧。而自己呢?带著成熟的思维和记忆返回17的这个夏天,就算是仲夏夜的一场梦,按照弗洛伊德博士的理论,也一定是有个未纾解的欲望在作祟。那到底是什麽呢?

      又一阵喧哗,佐助出现了。
      比同龄人略高的身形略显单薄,穿著毕业长袍看著硬是比所有人都好看。一大堆拥趸和粉丝,女孩尖叫著要他的上衣第二个扣子,要和他合影。

      他肤色一向很白,她隐约看到一层尴尬的红晕从肌理里透出,突然觉得原来他并不是那麽高高在上,他也会局促不安,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

      看著看著,她便收回视线,找了一个隐蔽的花坛後面坐下,翻看著纪念册上同学一页一页的留言,多年後,很多同学样子可能都会模糊,她都是凭借著毕业的照片还有纪念册上的言语,慢慢和现在那些同学的脸庞一一对上了号。
      可能,从心底,她是怀念这一刻的,她应该希望那个时候自己知道有多年轻多幸运。可惜那天发生的事,总被她丢在记忆的角落,不曾忆起。

      背後花丛一阵响动,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佐助正穿过花丛跑到後面来休息。他的长袍有些褶皱,发丝微乱,呼吸有些急促,神情带著一丝慌张,一滴汗从额角冒了出来。

      两人在丛中一对望,记忆在那一瞬突然破闸而出,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里。

      对了,她记起来了,毕业那一天,不习惯人群的她躲在花坛後面拔草玩,等著父亲来接她,没想到佐助误打误撞也跑来了。那个时候,她慌张的道歉起身就走,佐助後面说了句什麽她也没听见。

      跟现在的情景一模一样。

      可是,毕业後经过工作洗练的她虽说不上就公关高手,基本应对还是得体的,更加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跟异性在一起说了两句就脸红,碰见心仪的异性甚至避之不及。

      “对不起,我不知道後面有人。”佐助先道歉,又想顺著原路钻回去。
      “没关系,我不介意。”她连忙说了句,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这句话透露的讯息佐助当然明白,被人也追的累,索性在这里歇歇脚。而日向家的小姑娘向来不是个大嘴巴的人。

      日头渐高,烤著炽热的大地开始泛白,满目的苍翠也带著乏味和单调,完全没有秋日的色彩丰富,蝉鸣疯狂的为烈日呐喊助威,花坛後一丝风都透不过来,吐气中都带著闷热,仿佛一个火星就能熊熊燃烧起来。

      佐助拿著帽子扇风,她翻著纪念册,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自然不可能谈天说地。气氛带著诡异的静默又出奇的和谐。

      “你在看什麽?”佐助突然开口,大约是有些无聊。

      她正想回答,突然看著他漂亮的眼睛正直勾勾盯著自己,如此的俊美少年这麽近距离的看,饶是她一张老脸也会挂不住。正要起身落荒而逃,脑中突然闪现了什麽。

      她究竟是为什麽回来呢?

      只是为了回顾这一生重要的一天,只是为了提醒她的年少生涩不懂珍惜。

      ──不,不是这样。她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她曾经距离他如此的近,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过了那麽多年,不曾反思不知悔改更不知道自己如此轻易的放弃了生命中第一个触手可及的天堂。12年後,他娶了别人,生了小孩,永远不知道有个女孩曾经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了他,喜欢过他,又错过了他。

      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重温这仲夏夜之梦,不正是为了圆一场梦,满足心中未了的愿。

      於是,她站住,怯怯的拿起了纪念册,递了过去,红著脸干巴巴地说,“佐助同学,如果,如果不太麻烦的话……”

      佐助开始被她蹭的站起吓了一跳,漂亮的长睫毛眨了下,看到了是那个纪念册,唇角微微一扬,爽快的拿出笔,“有什麽麻烦。”

      天哪,她居然还注意到他微笑时候露出一颗小虎牙。
      想想看她也真是够了。做了个奇怪的梦回到过去,也不管什麽时间场合,只注意到眼前的冰山帅哥皲裂的笑容,还长了颗虎牙。

      佐助刷刷两下写好,听见有人喊他,就起身道了再见,钻出花坛。
      她微笑道谢接过,纪念册上那一页,留著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写的无非就是前程似锦之类的套话,那是自然,他们并不熟。但是他在下面又加了一行小字──

      希望有机会能聊聊天 ^_^ v。

      盯著那个顽皮的笑脸符号,她有些发怔,从来没有看到他还有这样一面。那个在云端带著光环的校园王子,总是冷冷对人,不对旁人稍加辞色,私底下还有这样的俏皮举动。

      脸孔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喜欢的人第一次跟她单独说话那种感觉,那种混合著幸福甜蜜和焦灼,成年以後早就抛诸脑後。
      阖上纪念册,贴上胸口,突然觉得那里有一部分空荡荡的地方稍稍有了些被填充的感觉。

      *

      儿时的家乡夏夜,像一首悠扬婉转的歌,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和浮躁,蝉鸣和蛙声混著风中的薰意和香味,所有凄婉和愁苦都已随风而逝,像贝多芬《田园》中跳跃的音符,轻快而甜美。

      毕业当晚,她认认真真拿了张佐助留言的复印件贴在纪念册里,把原稿剪下来整整齐齐贴在自己的年鉴上空白的那一页。

      然後,她醒了。

      原来她趴在桌上睡著了,一抬头,脸上还沾著什麽,原来是年鉴的纸。

      是了。这就是她想要做而没有做的事情吧。这就是她做这个梦的原因。
      做完了这一切,心中的缺憾也就圆满了。在梦里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一半置身事外的清醒还有一半身在其中的迷离。

      梦是潜意识的延伸,原来这麽多年,她并没有忘记佐助,只是不再忆起他罢了。但那又能怎样,醒来发现还是她的居所,桌上是仲夏夜点燃的一盏小台灯。她依然是孤身一人,还相信现在这样便是她最好的状态。

      拿起年鉴想要放回箱子里。她突然浑身一震。
      那年鉴中那本来空白的一页,想要留下而未留下的那一页正贴著佐助在毕业纪念册上给她的留言。

      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甚至最後那个笑脸都是如此清晰可辨容不得她去怀疑。

      那,那不是梦麽?为什麽这个留言真的出现了,还被她贴在年鉴里。

      雏田脑子一阵发昏。

      天哪,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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