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寞寞 雪千寻》墨夜言

100、第九十六章：身份颠倒角色定

　　楔子：
　　以一种从容的心境，面对红尘纷扰，
　　静观人生百态，追溯岁月，记住美好。
　　以一种素雅的姿态，
　　简单着、快乐着、禅意着，
　　淡看红尘，浅语抒就一朵花开的别样年华。

　　只要珍惜美好，只要莫负今朝，
　　莫说青丝成雪，莫怨爱恨情仇，
　　莫贪功名利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
　　人间凡事，无需纠结，
　　只要珍爱生命，疼惜家人，珍惜友人，懂得爱人，
　　对人对事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我愿化做雪花，
　　等你在红尘之外，山水之间。
　　你若不来，我便不老。

　　正文：
　　今天的大殿之上，气氛异常，所有的大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场雷霆之争，误伤无辜，彼此的眼神悄悄传递，现在应该怎么办？一边是皇上，一边是晏王爷，谁都惹不起，我们究竟要如何自处？需要表态吗？太难，太容易得罪一方，太容易成为灰烬…….
　　晏王爷站在所有大臣前面，脸色铁青，看着高高坐在龙座上的人，像是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气。手里的圣旨已经快被自己捏碎，上面写的东西，对自己来说是最大的笑话。寞阡很少出入朝堂之中，军事上面，自己更是从不让他涉及，说什么晏寞阡是此次出战的最好人选？全是谎话！明明就是叫自己的儿子去送死！搞什么御驾亲征，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我们晏家，都当我是傻的吗？一个毛头小子就想把我耍得团团转，我和你们父亲一起打江山的时候，还没有你们呢？辰千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心计了？不对，晏王爷的眼睛看向了此时站在辰千珉旁边的辰千珺，这一切估计都是那个小子的主意，十年前没能把他宰了，真是自己的失误，否则阡儿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一忍再忍，晏王爷终于压着性子尽量和缓出声，但是语气依然坚定。“犬儿从小体弱，难以承担大任！况且他无德无能，如何能够带兵出征！老朽不是吝惜羽毛，只是小儿一人安危是小，江上社稷为大。皇上万不可把如此大事寄托希望在他的身上，如果战败，我们晏家就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承担责任！老夫虽然无过人之才，好歹有过多次征战经验，老夫愿意再次领兵出站，马革裹尸还！望皇上三思，收回成命，换老夫领兵出征！”说完，晏王爷十分恭敬的下跪，用额头一下一下的磕向地面，每一下都“咚咚”有声，却是十分用力，很快额头就已经有了血迹，染红了地面。
　　全场骇然，这几年，晏王爷仗着自己功勋卓越，年岁辈分都高上一等，很多时候，很多礼节，都能省就省。果然是父子情深，晏王爷对自己的儿子果然是爱如性命。很多大臣都面露不忍，他们何曾见过晏王爷这个样子，刚才皇上下的旨意，也确实有点不通人情。老子善战，儿子就一定行？再说又不是老子不愿意去，干嘛非逼着人家儿子上战场？晏王爷是个王爷，又不是将军，再说人家儿子也没说要当将军，好好的当人家的世子，上什么战场？谁愿意？虽然这些话不敢说出口，但很多人都觉得，皇上此举，怎么都有点不厚道。渐渐地，大臣们之间开始咬头接耳，很多人已经想去搀扶晏王爷，阻止他继续磕下去，但是又忌惮着皇上，一时之间，整个朝堂竟是乱了。
　　辰千珉心头烦躁，看向辰千珺，辰千珺依旧很镇定。
　　在纷纷的议论声中，在晏王爷一下一下直撞人心的磕头声中，辰千珺就这么直直的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走到了晏王爷的身边。晏王爷的动作一滞，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了惊掉下巴的一幕。辰千珺就这么面对面的跪在了晏王爷的满前。辰千珉吓了一跳，想要赶紧去扶他，但是他又实在吃不准辰千珺到底在弄什么名堂，强行压制着内心的不适，辰千珉决定先看一看。按理说，千珺和晏王爷同样都是王爷，哪怕是晏老头儿长了他们一辈，千珺也绝不没有向他跪地的道理。从昨天开始，辰千珉就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其实不简单，现在看来，他的心思，自己已经是彻底猜不透了。
　　同样惊愕的还有晏王爷，透过已经开始渗血的发丝，悄悄恨恨的瞪着眼前的辰千珺。这个臭小子究竟又要搞什么？本想借助其他大臣们的反应来一出“苦肉计”，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他却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自己的头全白磕了，晏王爷心里这个恨啊，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辰千珺自然是注意到了此时晏王爷的神情，心里暗爽的同时，脸上却是一脸大义凛然。转瞬之间，一行热泪滚落，字字句句都仿佛是发自肺腑的心声，叫人好不动容。
　　辰千珺“神情”凝望着晏王爷的眼睛，不由得叫晏王爷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接着的话语更是叫晏王爷如坠梦中。
　　“晏王爷，您为了我们陵国戎马一生，常年征战，再大的荣宠也无法表达皇上对您这片赤城的感动。现在您年岁已大，本该坐享清福，偏偏邺国此时挑衅，我等是可忍孰不可忍。陵国遭此大劫，我等爱国之人自然是义不容辞，我和皇上也是思虑良久，才出此下策。我们都知道，寞阡是晏王府的世子，以后必定会尽享尊贵，但是您有没有想到，寞阡毕竟和您不同！当年，您和我们父亲一起打下江上，后来又立下了硕硕战功，可是寞阡早已年过弱冠，却没有任何军功，如果以后承袭您的王爷之位，未免难以服众！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会不介意，如一如既往的如亲兄弟般好好照顾寞阡，但难保不会有心存狡诈嫉妒之人，暗地里中伤寞阡，这也正是皇上和您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说道动情之处，辰千珺还假模假样的抹了一把泪水，辰千珉坐在上面，忍得胃肠都快抽筋，这个“为您着想”的理由找的好！悄悄看了一圈其他大臣的反应，所有人都被此时辰千珺“声情并茂”的诉说所感动，辰千珉嘴角抽抽，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千珺挺会演戏！
　　注意到已经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辰千珺继续十分“真挚”的说了下去，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对面晏王爷已经越发不好看的脸色。“晏王爷，您担心自己的儿子，我们都十分的理解！可是，作为我们陵国的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不才是最大的抱负吗？再说，这一次，我们皇上还御驾亲征，连皇上都已经把个人的安慰置之度外了，难道，晏王爷您……”说到最后，辰千珺语音一挑，又把注意力全部推到了晏王爷的身上。
　　诸位“墙头草”们听完辰千珺的话，觉得似乎也很有道理。慢慢的，议论声再起，却已不是之前的一边倒向晏王爷，而是各有偏颇。
　　眼看着时机一到，辰千珺直接一头磕到底，出口的声音格外的洪亮且慷慨激昂，“晏王爷，我们陵国不能没有你！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可再轻易涉险，即使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陵国，为我们陵国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着想！请您相信，有了我们皇上和世子的共同努力，这次战役，我们陵国一定会取得胜利！上天是眷佑我们陵国的，我们陵国是不可战胜的！陵国万岁！皇上万岁！”
　　听到辰千珺最后的呼喊，所有大臣立刻跪地，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全是“陵国万岁！皇上万岁！”的回响。辰千珺的头此时磕向了地面，嘴角不露痕迹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一次的头，是不得已为之，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从此以后，只有晏家向辰家下跪，辰家决不会在向今天这样，隐忍，委屈。
　　晏王爷额头青筋直冒，这是自己第二次栽在这个小子手上。十年前，没能杀了他，十年后，又想来害我的阡儿。晏王爷的牙齿几乎快要咬断，在整耳欲聋的山呼“万岁”声中，晏王爷颓然的坐到了地上，感到一阵阵眩晕，脑子也有点混沌不清，阡儿要上战场了吗？真的就不能挽回了吗？怎么办？怎么办？阡儿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晏王爷无论是朝堂还是战场，鲜有这么无助的时候，看来这个辰千珺真的是命中注定就是我们晏家的煞星。晏家……晏王爷的脑中突然涌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最初的一刹也曾有过不忍，也想过否定，但是最终，这点感情还是被对阡儿的关心掩盖了过去。
　　直到声音平息，晏王爷才咬着牙齿，愤愤出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寞阡出战，本无可厚非！但是老臣直言，寞阡他并不适合当先锋，相比于战场杀敌，他更适合阵后运筹帷幄！”
　　满堂侧目，唉，即使是身为王爷，毕竟还是爱子情深。说这么多，还不就是不舍得自己儿子冒险吗？可以理解，却也失了风范。辰千珉和辰千珺相视一笑，倒要看看这个晏王爷怎么自圆其说。
　　众人新一轮的议论和眼光，晏王爷仿佛未觉一般，但是接下来的话，却叫所有人惊诧莫名，态度瞬间改观！“虽然寞阡不适合对阵杀敌，但是老臣另有一人选推荐。古语说，举贤不避亲，老臣向皇上举荐的就是老臣的另一个儿子，晏陌远。”立刻，全场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不够，去两个？晏王爷神色淡定，肃穆之色凝于眉宇之间，令人不敢直视，好一派忠君爱国的楷模模样。就连辰千珉和辰千珺也瞪大了眼睛，哪有做父亲的主动拉另外一个儿子上战场的道理？
　　晏王爷的慷慨陈词回荡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晏王爷，眼睛里满是崇拜和恭敬。“他们兄弟二人各有专长，请皇上恩准，由陌远负责上阵，寞阡负责筹谋划策。老臣愿意让两个儿子同时上战场，举全家之力为国家效力，为皇上效忠！”
　　满场哗然，不久赞叹声不绝于耳。尤其是骆辅钧，几乎是感动的满含热泪，晏王爷不愧是全心全意的为国为民啊，一个儿子上战场不够，还要两个都去……晏王爷统共就这么两个儿子啊，这是怎样一种忘我的境界和甘愿自我牺牲的情操啊！其实，骆辅钧在听到刚才晏王爷的话时，还有一个其他的想法，那就是陌远也跟着去，虽然凶险，但是一旦成功，绝对会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晏王爷此举，且不管是因为什么，是出于什么的目的，但是危险和机遇并存，表面上陌远是很无辜的被自己父亲也拉进了险境，但是如果陌远善加利用，没准可以颠倒自己与寞阡的地位，到时候….. 骆辅钧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自己女儿的福气没准就要到了…….
　　晏王爷的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句句“为公为民”，倒叫辰千珉和辰千珺不知如何招架，有点措手不及，丝毫想不通晏王爷此举其中道理，更是没有任何不准晏王爷请求的理由。于是，这件事情就在晏寞阡和晏陌远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就这么定了下来，圣旨很快颁出，三天之后，正是黄道吉日，由辰千珉率领大军御驾亲征，陌远先锋，寞阡军师，直奔两国交界之处，决一雌雄…….
　　最近几日，寞阡每次到周宅都扑了个空，都是被告知，周家兄妹一大早被辰千珺带了出去，好歹今天，寞阡得着消息，辰千珺没有到周宅，而是据说和辰千珉一起上朝商议要事，就连许久不上朝堂的晏王爷都上了朝，所以刻意来了个大早。眼看着前脚就要迈进周府，寞阡正想着要如何解释这么多日没来看夭夭的原因，却被晏王府的仆从火急火燎的赶上，说是晏家除了什么大事，跟他和陌远都有关。
　　寞阡看了看尽在咫尺的大门口，又看了看已经急得仿佛火上墙般的仆从，最后只得无奈返回。唉，还是晚上再过来吧。
　　不同于门外的失望而返，大门里面，却是一派焦灼。自从带着夭夭回家，周洛莘的心就一直没能平复下来。自己好友平时的时候各种不正经，但是一旦碰到正事，却是格外认真。距离昨天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何种变故，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他通通不得而知。自己的父亲已经许久没上朝堂了，对于上面的信息也是比较滞后，辰千珺不过来，周洛莘就只能等着最后圣旨颁出，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昨天街上的一切，他已经知道，邺国有大事发生，各种不安萦绕心头，急于找一个抒发的地方。夭夭看着自家哥哥已经不知第几次望着门口，也只能托着腮坐在一边静静陪伴。自己等的人没有来，平时天天来报道的人也没有来…….
　　虽然晏王府的人先一步得到了消息，不过很快，皇宫里最新的消息也就已经人尽皆知。大街上的百姓人人亢奋，不仅皇上御驾亲征，晏王爷的两个儿子也一起跟去。这可是邺国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对这一次的战役充满了信心，虽然绝大部分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晏寞阡，晏陌远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晏王爷的儿子，莫名的就给了人很大的信心，虎父无犬子的道理，大家深信不疑。
　　很快，消息也传到了周府。看着仆从们热烈的议论，夭夭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没有回过神。她没有听错吧，是寞阡，陌远要去战场？要去跟邺国拼个你死我活？夭夭颓然的坐地，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两个人可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啊？晏王爷不是应该拦着的吗？怎么第一次的战役就要去和邻国交战，如此危险……虽然从小听说，古来征战几人回？没想到，这么快，这种事情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是那么重要的人…….
　　不同于妹妹的恍惚，周洛莘更多的则是一时的愣怔，辰千珉御驾亲征？寞阡？陌远？怎么会是这样的组合？是千珺的主意还是晏王爷的要求不得已而为之？周洛莘总是隐隐觉得，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安排了几个仆从好好带着尚还没回过神来的夭夭先去休息，自己就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周府，想要去找辰千珺好好问个明白。虽然父亲已经淡出朝堂，自己对朝政也没有多大抱负，但是事关好友，事关辰家，晏家还有周家的矛盾，周洛莘就不能简单的置身事外。最关键的是，他想不明白，辰千珉作为一国之君御驾亲征，千珺那个家伙到底还弄清楚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怎么不拦着？他不相信，这只是辰千珉一时的意气之争，最可能的就是他们兄弟之间可能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才会有了这样的决定。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想，那么周洛莘也就不会允许就这么只当一个局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