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日誌》siliks

44、城主日志15-2

　　「呼…呼……」林一一单手撑著枪站著，压抑著口中的剧烈喘息，胸口的闷痛因连续遭遇战斗，已变成尖锐剧痛。

　　眼下，她模样狼狈极了，左肩有著一名战斗人偶划中的五寸伤口，深约见骨，泛蓝的无袖连身裙，因左肩带的断裂斜了一边，三分之一的面积都被鲜血染红。

　　即使如此，她内心依然没有任何往常的怯懦。

　　放弃他人，只有自己苟且偷安，这样的事，已经经历够多了。

　　尽管身体和精神的状态都极强，她仍勉力抬步，向前走去。

　　廊道上，已无任何一丝人偶活动的气息，唯有绑在左脚的银鍊滑动的声响。

　　走不多久，她身体突然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

　　只见，黑褐配色的廊道已到了尽头，眼前，是铺开的皎洁淡黄色木板及遮挡在前方的大片乌石珠鍊帘幕。

　　站立在珠鍊两旁，站著两名身穿古服宽袖巨袍的典雅女子，嘴角带著神秘笑意，纤纤的素手扬起，一左一右撩起珠帘，齐声开口。

　　「请贵客入门。」

　　一眼就看出这两名女子人偶，只是再单纯不过的空壳，她放松身体，往那被掀开的通道行去。

　　虽因战斗疲惫加上大量失血，她大脑有些使不上力，但此时，还是联想到这情况，似乎是什麽通关游戏破了关卡，正要得到奬励一样。

　　正迷迷糊糊的想著，精神突然像被针刺著了，一个惊醒。

　　每踏前一步，就越觉周围空气都有种实质力量，朝她压迫而来，体内的城力流动逐渐减缓。

　　彷佛遇上天敌的惊惧，一下就获住她的心灵。

　　这种恐惧不同於人类恐惧症，而是更深刻的，命悬一线，打从心底灵魂的战栗。

　　像是被蛇盯上的老鼠，她止不住身体发冷，微微发抖。

　　突然一咬牙，她未持枪的左手抬起，紧紧掐住右手，藉著这一瞬间的疼痛，用力抬头向前望去。

　　只见眼前是一个宽敞的起居室，虽是欧式的镶金印花家具，但黄木制地板和乌珠垂帘，让这里额外多了一种古老又神秘的气息。

　　前方，是一名穿著白衬衫黑长裤简便衣饰的修长男子，画著红纹的黑色面具近乎遮住左半边的脸，见她勉力抬起头，就像在看著什麽新奇有趣的玩具，嘴角微勾，空气的凝滞感更加强烈。

　　是他搞的鬼！

　　林一一霍然醒悟，被镭质控制的内心首次脱离冷静，双瞳从中央泛出强烈的蓝光，藉同化更高镭质停止本能的惊惧，她持枪的右手向旁一振，低呜的嗡嗡声，振动了空气，将那片凝滞打出一道细细裂纹。

　　不能迟疑。

　　斧枪轮转，用力击地，她朝前冲刺，枪尖笔直，已破开眼前的乌珠垂帘，用力击向面前男子。

　　枪驰加上刺击，速度加重力，可说是她目前最具强大破坏力的攻击。

　　然而，却见对方只是缓缓抬起左手，像是挥开蚊虫般，就将直刺而来的枪尖拨到一边，随後，被破坏的乌色珠子才叮叮咚咚地落至木板地面上。

　　他明明动作不快，为什麽拨开了！

　　林一一心中讶异闪过，脚跟已急急一转，被拨开的斧枪改竖为横，用力朝男子挥砍而去。

　　在如此近的距离，就不信避得开。

　　出乎意外的，男子却是连避都不避，同样只是抬起手，像是拍小猫的动作，轻柔一按，斧刃就从极速强制变成静止。

　　虽未受到任何力量冲击，但她就是觉得胸口一闷，烦闷欲呕的感觉溢出。

　　这种强者，从所未见，明明同化镭质的好战本能存在，她内心却还是出现怯战的情绪。

　　黑瞳蓝芒挣扎地闪砾了下，最终还是手一转，收回斧枪。

　　怎麽都打不过的战斗，不能继续下去，毕竟眼前的男子，似乎对她暂无杀意。

　　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道，需用言语交涉来进行。

　　深受黑城议长薰陶，她并没纠结太久就放弃武力。

　　「我的同伴在您的手上吗？」

　　对方并未回答，但她确信这个猜测没有错，所以继续说下去。

　　「会留我性命，肯定是因为我有其它的用处，请放了他们，作为交换，我不会有任何多馀的抵抗。」

　　既然要交涉，她也只能拿出对他来说有价值的事物，然而现在，她也只剩自己而已。

　　嘴角更加愉悦的上扬，面具男子突然伸出了手。

　　「过来！」明明是简单的两个字，却产生像是空间在倒退的错入感。

　　在林一一未察觉时，自己已到达离他面前不足三步的距离。

　　这是……她先是警觉地握紧斧枪，然後才想到这毫无用处地松下手指。

　　「吻我的戒指，宣誓你的忠诚。」男子丝毫未看到那些小动作般，血色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缓缓说道。

　　然後，悲剧产生了，对林一一来说的悲剧。

　　经过了那麽久的时间，其实她的语言能力算是完善了，普通的对话都没有问题，但偏偏，眼前对方说的虽是同样的语言，却带著另一种古老悠扬的腔调，语言初学者的她，很难一下就厘清那话中的意思。

　　更糟的是，她学过吃、喝、说、看等种种日常所需的动词，偏偏，就是没学到『吻』这一词，毕竟，平时也用不到。

　　所以，她呆住了，细细地分析著刚刚那句话，用类比法，相似法，推论法，似乎是……

　　「舔……指头，发誓会忠心！」

　　这指头……是指脚指头还是指手指头，是指她的，还是他的……

　　林一一陷入复杂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