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李坤主

12、易大厨·平衡的使命（三）

　　楚深衣静静坐在案旁。
　　易大厨散着头发，裹着一件像被单一样花团锦簇的大袍子站在对面，袍子大得手脚都遮住了。
　　“易先生……”
　　易大厨笑得诡谲：“先生？好奇怪的称呼呢。”
　　“……”
　　“不过……”易大厨走到楚深衣近前，高大的身影充满威势，“你要是叫我夫人，就更奇怪了。”
　　“易厨！……对不起，晚辈失言了。”
　　“刚才只是给你个教训，”易大厨转过身去，“不要仗着自己聪明，来坏我的好事。”
　　“这么说的确是易厨的手笔了？门口那个饿死倒毙的男人，还有去铜雀台吃饭的人……”
　　易大厨从橱柜里拿出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啊，是的。来铜雀台吃饭的那些人都应该饿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门口那个死的太早了，倒不是我本意，是意外，肉的量没控制好，放多了一点。”
　　“……易厨应该知道，这么做会被上面追究责任的。死人，不是小事。”
　　易大厨放下了酒杯：“不要教训我。实话告诉你，我会出现在这儿，本来就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因为平衡。”易大厨一句话掷地有声，“西施舌的事情，你也见到了。总不能只吃女娃。男人不是生来就金贵，放在砧板上，都不过是块肉。女娃吃得，自然男娃也吃得。偏宠总有代价，今日便是报应。”
　　“那些人只不过来铜雀台吃顿饭，不一定就是重男轻女的，易厨总不能一刀切，都让他们受活生生饿死的报应吧！”
　　“那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厨子，甄别工作不归我管。”易大厨说得事不关己。
　　“易厨不是已经放过了三河工大那些人了吗？不然也不会拿鸡蛋给他们吃，这算不算甄别？”
　　“那些人中有一个人不同，身上有我敬畏的气息，再说也算我卖你一个人情，放过了也就放过了，至于其他人——”易大厨顿了顿，“你就是根据鸡蛋看出来的？”
　　“易大厨喜欢用雄性动物做菜，从鱼白到鹿鞭到雪蛤，却一直避免用雌性动物。我看过了其他客人点菜的菜单，和鸡蛋有关的菜点了之后全部被划掉，再联系一下这个，”楚深衣掏出怀里的《世说新语》，“当年王述的经历，我就全明白了。”

　　“王述，世称王蓝田。曾经因为着急吃鸡蛋闹出笑话，被讥讽为急性子。实际上，当时他是不得已——他也吃过易厨做的菜，中了易厨的招，为了自救，他急着要吃鸡蛋，蛋壳一时剥不下来，他急得又扔又踩，掉在地上脏了的鸡蛋，他都顾不上形象直接吞下去。”
　　“这是什么狗p逻辑，雌性被吃不平衡，所以就要吃雄性？吃完了就都得饿死？”郭嘉听楚深衣说完，直接拍了桌子。
　　“听上去匪夷所思，实际确实如此。过去有过用女婴做汤的恶习，易厨倒是少见的擅长蒸男婴肉的。他做菜都用大阳之物，吃过的人结局只有一个，就是饿死。要想破解这一招，就得用代表雌性动物的食物。日常吃的鸡蛋本质是未受精的卵细胞，和只有雌性动物才能产生的乳汁一起，能够破易厨的手段。”
　　“这个易厨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对我们网开一面？”诸葛亮觉得奇怪，最后那道羊奶蒸蛋是易大厨主动上的。
　　“反正比我道行深，我不敢随便说他的名字。至于网开一面，我问过他了，他说是因为诸葛师姐？”
　　“我？”诸葛亮大感意外。
　　“恩，诸葛师姐身上有某人的气质，易厨非常敬畏的一个人。”
　　“各位师姐，易厨太厉害，我不是对手。劝你们也不要管了。”
　　“这怎么行？我们倒是安全了，三河工大其他学生如果去了怎么办？这件事情不能袖手旁观。”郭嘉不同意。
　　楚深衣叹了一口气：“师姐，这个时候，能保住一个就保住一个吧。劝你们今晚也不要去了，把订餐取消，这样最安全。”
　　“不！”郭嘉断然拒绝，“照去！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罢了，既然知道，不能任他作恶。”
　　见众人都不听劝，楚深衣只能叹一口气，拍了一下管仙庭的肩：“没办法，那你也跟着去吧。”
　　“诶～～～为什么？！”管仙庭的惨叫响彻云天。

　　今晚的雅座灯光不好，月光透过玻璃照在屋里也白惨惨的，服务员把郭嘉等五个人迎到屋里：“请稍等，这就点菜。”
　　“不必了。”郭嘉突然说，“告诉易大厨，我们都知道了，并且用‘铜雀台疑似屠宰国家保护动物’的理由举报了，相信警察很快就会来。今天这顿饭我们不吃了，订金也不必退，告辞。”
　　“且慢。”
　　易大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郭嘉等人立刻感到身体僵硬，好像被定在原地一样。
　　易大厨笑眯眯推着一辆送餐车进来：“今天人有点少啊，老板们不在？不过，既然几位来了，怎么能不尝尝我最拿手的菜肴？清蒸男婴——几位还没吃过。”
　　谁想吃这种东西啊？！光是想想都要吐好吗？众人此时的心声非常一致。
　　易大厨掀开了送餐车上餐盘的盖子，陶醉地嗅了嗅：“没有比这更好的肉了，太香了……”
　　“……”
　　“本来想放你们一马的，”易大厨砰一声又合上了盖子，“谁知道你们自己作死送上门来了。还想用报警这种说法来威胁我，真是笑话！既然不吃敬酒，那就吃点肉吧，死之前能尝到我的手艺，你们该能瞑目了。”
　　郭嘉努力去摸腰上那枚玉佩：“……”
　　“可怜，”易大厨仔细端详了一下诸葛亮的脸，“你还真有几分像那个人呢，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我还是会打哆嗦，都几千年了，但我还是怕他。好在你终究不是他，也不会再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来，张嘴吃肉。”
　　郭嘉的指尖终于碰到了玉佩，她腰间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易大厨猝不及防，被弹出去，狠狠砸在对面墙上。
　　郭嘉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易大厨慢慢站起来了：“没防备这一手……你还有阴玉？洛水女神借给你的？是好东西，不过，对付我，你不觉得这东西太弱了么？”
　　“咳、咳咳，这、这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给女辛的……”
　　“死吧。”易大厨叹息着说，他姣好的面容此时看在郭嘉的眼里特别可怖。
　　“要死的是你……”
　　郭嘉喘息着说。
　　“易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