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定+瓶邪》时焰

13、第 13 章

　　这个时候我便无比庆幸我还没有言传身教教会张起灵所谓爱情。
　　不然我这个蹩脚师父半路甩手不干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崩溃。
　　凡事有弊有利。
　　只望来年清明，他能记得敬我一杯，我这辈子，便也不算亏。
　　能够再次醒来着实在我意料之外，我甚至连遗言都准备好，只是意识模糊留下的是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数字。
　　同时我也愈发清楚地意识到，小花和胖子张起灵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和小花骨子里很多东西能产生共鸣，可是，我不能依赖，甚至信任他。
　　确切地说，是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他手上，如果今天和我在一起的是胖子，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在发现我不对的时候奔到我面前，踩碎一地瓦罐然后和我亡命奔逃，如果是张起灵也许在黑影攻击我的一瞬他就一个利落地踢腿将我解救于危难之中。
　　我并不怪小花，小花的处理方式在他的世界观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只是多少觉得有点难过。
　　或者矫情一点，我想张起灵了。
　　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态度对我，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甚至可以说，我的安全一直是他的第一考量。
　　这么一想的话，我心里一跳，我突然意识到，张起灵每次对我态度冷淡都是在我执意要参与到和他身后的谜题有关的危险的行动的时候。
　　可惜我现在才领悟。
　　我心跳蓦地加快，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想笑，却更想在他脸上狠狠打上一拳。
　　张起灵那个闷王，好在小爷我天生聪慧，不然就给他唬了过去。
　　找到破解机关的方式之后我和小花闷头干活，我极其期待和张起灵回合的那天，我趾高气扬地对他说你的心思小爷我都看透了，不就是担心我吗，装来装去你累不累啊。
　　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当然我也就想想，真那样的话估摸着下不来台的还是我自己，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哄自己高兴不是。
　　这样疲惫却愉悦的心情持续到我发现因为我们这边的失误造成张起灵他们进错了最后一道门。
　　有时候我会想老天爷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就爱耍着我玩儿，看我挣扎反抗是不是显得特别有趣。
　　有了上次张起灵他们在巴乃失踪的经历，我知道我不能慌。
　　尽管两次的情况不能同日而语，可是我脑子里一直无比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他们在等着我去救。
　　所以小花让人把三叔的面具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半分犹豫。
　　我只恨自己没办法带上面具就活成吴三省。
　　我觉得我已经疯了，但是又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假扮三叔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所谓人心。
　　爷爷说过，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不知道爷爷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也觉得我也是一样。
　　可是我不后悔。
　　我带着的一帮人不管他们内心如何计较，他们的性命托付在我手上，我却已经能够像小花一样思考，我的目的是救人，我会尽力保证跟着我来的这些人的安全。
　　只是尽力。
　　就像潘子说的，小三爷，既然选了这条路，那就好好走吧。
　　发现胖子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起码胖子能活着，还在肚子上留下了线路图，总归是希望要大一些。
　　何况虽然我顶着三叔的面皮，内里总归是吴邪。
　　这一次我带的人虽多，可真正能够信任的，除了潘子就是胖子。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有点能够摸到三叔的灵魂了，他活得看上去一呼百应风光无限，内里其实也就是个孤独的糟老头子。
　　只我想他也不会需要我的同情，毕竟我们叔侄俩半斤八两谁也可怜不了谁。
　　胖子清醒后和我说了他们进入第三道门之后的事后，我像是腊月里被人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把胖子留在那里是张起灵故意的，因为胖子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而他这样的做法无非是在告诉我，这一次，他只进不出。
　　他们张家送葬倒是好大的手笔。
　　我在心里冷笑，十几年前送死人送得满城风雨灵异事件都出来了也就算了，现在连活人也开始往里送，也不怕老祖宗从棺材里爬出来骂他这个不孝子孙。
　　你要找死别当着我的面，只要我吴邪还有一口气，就得把你拉出来。
　　几经周折我和胖子终于在古楼里找到他们。
　　在那个狭窄的夹层里，各种混合得让人无法分辨的味道让人窒息。
　　在这之前我一直告诉自己，你就当他张起灵已经死了。
　　我觉得这样我就能刀枪不入无比强大。
　　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就是扯淡。
　　即使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发生而且我早就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设但是我从生理到心里都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我觉得我应该要悲伤应该要嘶吼着发泄，又好像需要镇定冷静。
　　因为一旦放任那些情绪肆意奔流，我大概也会死在这里。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我心里发飘，于是我呆呆地看着他。
　　张起灵死了。
　　嗯。
　　我告诉自己。
　　我的眨了眨眼，却没有找到泪腺。
　　“醒一醒，我来带你回家了。”
　　我听见自己这么说，声音冰冷没有情绪。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明明，想要说得更加温柔一点。
　　你说过让我带你回家的。
　　可是你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算个什么事。
　　我还欠你很多条命，我还打算用这辈子还给你，反正除了我大概也没人受得了你这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烂个性，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去做，我还有很多话想说给你听，其中最重要的一句。
　　我爱你。
　　太狡猾了，反正你今后不听不看，任我一个人在失去的绝望后悔里痛苦翻滚。
　　我却连破口大骂都做不到。
　　在我终于找回失常的泪腺，接受所谓现实的时候，他的手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