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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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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侯已经死了个儿子,当务之急是必须为另一个儿子保住爵位,暗地里也曾动作,无奈那个叫蓁蓁的女人始终不肯改口,凤章台大牢是重地,皇帝格外重视此案,关押她的牢房极为特殊,几方势力都盯着,某些手段实在难以施展。
齐政焦躁无比,高朋那边调查始终无进展,赤羽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去献计,齐政立即吩咐众人依计行事。
三日后,在多方势力关注下,慕容全之案按时开审。
皇帝驾临凤章台旁听,慕容侯因为悲痛过度,旧病复发,听说连床都起不得。
凤章台巡天殿大厅内,主审顾昭坐在正中央案前,靛蓝色官服压下年纪的不足,威严有余。
顾昭左手边摆了张椅子,上面坐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穿黑底金纹的帝王冕服,须发半白,目光仍明亮,正是当今凤国皇帝。两名侍卫站在皇帝身后,另又有两名伺候的宫人,一个手执拂尘,一个捧着茶盘伺候。
赤羽和一名侍者随齐政进门,齐政先向皇帝行礼。
此非正式召见的场合,赤羽只跟着弯了下腰,立时便察觉有视线投射在身上,心头随之生起熟悉的不悦之感。
神蛊温皇?
赤羽不动声色地跟齐政退到旁边,抬眼看去。
果然,皇帝旁边略靠后的地方摆着张椅子,坐的正是神蛊温皇。对上赤羽的视线,他摇摇羽扇,挡去半边脸,一丝浅淡的笑意挂在眉间,仍是高深莫测的模样。
赤羽移开目光。
看样子,神蛊温皇确实深受皇帝信任。
除了顾昭与皇帝,还有几位凤章台的重要官员也在旁听,暗地里则分别代表着几方势力,他们都在关注此案。
慕容平与慕容全的外室蓁蓁都垂首跪在地上,由顾昭再次询问案情详细。
赤羽冷眼看那蓁蓁,见她生得娇俏纤瘦,容貌不俗,在皇帝面前虽然目露怯色,却仍不改证词,说到感念慕容全为自己赎身,更当场哭起来,显得柔弱可怜。
正是这种女人,才会让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证词。
赤羽暗中思量。
蓁蓁一番说辞,引得众人唏嘘同情,皇帝亦有赞赏之色。
顾昭皱眉,再问道:“慕容平,你确定,当日事实与蓁蓁所言相同?”
慕容平喃喃地道:“她说的是没有错,但……但……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二公子只是凑巧撞上圆木柱,大公子定然不是有心害兄弟,”蓁蓁泣道,“如今二公子已去了,还求顾大人从轻发落,让大公子代二公子在侯爷膝下尽孝。”
“本官问话,不得插嘴!”顾昭喝止。
问来问去,仍是之前录过的口供。
慕容平承认推了弟弟,反而合了失手杀人的事实,而蓁蓁明里为慕容平求情,话中却坐实了慕容平误杀弟弟的罪名,好狠毒的女人。
顾昭暗暗叹息,再传仵作与两位太医问话。
证词皆不利于慕容平,旁边两位官员眼里已露出得意之色。
其中那位朱袍官员开口道:“既然人证物证皆全,又有仵作之词,顾少卿就依律判了吧。”
另一位绿袍官员也附和:“失手误杀,罪不全在慕容平,还求陛下开恩,念在慕容侯昔日之功,从轻发落。”
两人一唱一和,更认定是慕容平杀了弟弟。
顾昭早已料到这情形,也跟着看向皇帝。
皇帝颇为失望,半晌道:“既然如此……”
“请陛下容吾一言!”独特的声音,高亢清亮,震慑大殿。
一时之间,所有视线皆落在赤羽身上。
在场官员都是朝中重要人物,岂有不通消息的,能将六王打压得全无还手之力,众人对赤羽早有留意,那些惊讶之色未免有真有假。
说话的两名官员互相递了个眼神,朱袍官员立即道:“一介布衣竟敢惊扰陛下,该当何罪!”
绿袍官员也道:“这是什么地方,岂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此案主审是顾少卿,陛下尚未怪罪于吾,两位又何必越俎代庖?”赤羽合拢折扇,上前朝皇帝作礼,“吾赤羽,受慕容侯爷之托前来,代侯爷问蓁蓁姑娘几句话,请陛下恩准。”
“是慕容修?”皇帝意外。
“正是,”赤羽道,“慕容侯病重不起,又十分关注此案,所以托吾前来。”
皇帝看齐政。
齐政忙起身回道:“儿臣受母妃之托探望侯爷,想不到侯爷与赤羽乃是旧识,这才让我带他来听审。”
与齐政同来的那名侯府侍者也上前道:“侯爷托赤羽先生代为听审。”
“这不合规矩。”朱袍官员颜色微变,想要阻止。
齐政不动声色地朝周围扫了一眼,立即便有人会意,反驳道:“别人没资格,慕容侯征战半生,两个公子出了这样的大事,可怜他总有一分听审资格,如今因病重不能亲自来,便开个先例又何妨,也是陛下体恤老臣之心。”
原来这个空间与史艳文他们的中原风俗不同,并无讼师,自顾昭口中了解此事之后,赤羽才想到这条计策,借慕容侯的名义插手。
无官无职,问话的确不合规矩,但如果他是代慕容侯前来,身份自是不同,说话也多了分量。
皇帝也迟疑,突然转脸:“温皇,你看呢?”
温皇笑道:“两位公子出事,慕容侯断无不来之理,想必是病情严重,才不得已托付他人。”
“正是,”侯府侍者受了提醒,忙道,“侯爷实在起不了床,又惦记大公子,今早就哭昏过去两次,幸好赤羽先生肯帮忙,侯爷十分感激。”
“父亲他……”慕容平大哭伏地,“是孩儿不孝!”
朱袍官员冷笑:“听说温皇与赤羽先生交情不浅,自然是向着他。”
“诶,吾有向着谁吗?”温皇道,“吾只是感慨,慕容侯忠心耿耿,如今一子已死,还有人急着要将他仅剩的孩儿入罪,令人唏嘘。”
朱袍官员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不过戏言,大人何必生气,”温皇当真回扇赔礼,“吾并不认识慕容侯,一切但凭圣意裁夺而已。”
朱袍官员冷哼,侧过身去了。
念及君臣之谊,皇帝开口:“够了,就让他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