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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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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男人的手,指节修长有力度,却仿佛没有体温,仅仅瞬间的触碰,凉意如闪电般流窜上身。
赤羽一怔。
再看温皇,依旧表情莫测,蓝睫却已经垂了下去,视线落在水面上。
两人都非寻常人,理智当前,没有立即缩回手。
赤羽很平静地扶了他一下,才自然地收手,整个过程未有丝毫破绽。
风吹来,满河波光荡漾。
朱袖蓝纱相映,格外美丽。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船娘居然能看出两人的尴尬,忍笑道:“外头风凉,先生还是带公子进里面去吧。”
“是啊,进去吧。”温皇微微弯了下腰。
赤羽再不多停留,掀起帘子进去了。
船舱里空间狭小,只临窗摆了一张小几,两张席子铺着软垫,因为陈设简单,倒不觉得拥挤。
两人入席坐下,船娘检查过灯罩子,就退了出去。
隔着竹帘子看窗外,水面的灯光在渐渐变暗,喧哗声也远了不少,细微的水声隐约可闻,船平稳地摇入了河中间。
打破这种尴尬局面,才好谈正事。
“不必言谢,”赤羽定神,搁下折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时候不对而已,若不是为了应付身后的眼睛,自己还真愿意看他狼狈落水,相信他也听得懂解释。
不对!解释?
赤羽猛然惊醒。
“唉,”温皇果然扬起蓝睫,“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船娘正巧又进来摆果盘茶水,闻言笑道:“落水不是好玩的,公子刚才那么急切,当然是关心先生。”
做戏!他果然还是在做戏!
赤羽展开折扇,垂眸看桌面,忍住胸口的闷痛感。
面对“急切”的说法,偏偏不能反驳,总不能否认两人的关系,外面随时有人会“好奇”打听。
假意要落水,是算准自己会阻止,如今又故意令船娘误解,虽然不是坏事,但配合到这种地步,赤羽完全有理由怀疑,刺激自己真的成了他的乐趣之一。
而自己确实是受影响太深,竟没及时看出他的伪装,又输一着。
“看,公子都脸红了,是不好意思呢。”船娘笑道。
脸红?赤羽隐隐有内伤的感觉。
“诶呀,他就是面皮薄。”
“老身不打扰两位了,先生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
“麻烦将船摇到热闹点的地方,初来京城,也想领略京城的热闹人情啊。”
“听两位口音,老身就猜到不是本地人。”船娘对他印象很好,答应着退出去了。
船开始移动,水面灯光明亮起来,喧哗声又开始变大,有这种环境掩饰,船舱内再有什么动静,估计船家都不会听得清楚,反而方便谈话。
灯光朦胧,也许是太敏感,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却总感觉有一丝戏谑。
赤羽表情复杂地盯着他,半晌才道:“好个演技,好个神蛊温皇。”
温皇笑道:“演这种戏,男人总是更熟练一点。”
话里是不将自己当男人了,赤羽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神蛊温皇,你当真就没有在意的事情?”
“有啊,坐马车。”
……
这回轮到温皇将羽扇停在胸前,重重地叹气。
明知他是故意,赤羽还是开口问:“温皇何故叹气?”
“还是激怒不了你,赤羽大人真是自制力过人,”温皇用另一只手提起茶壶,将茶水斟满杯,然后推到他面前,“听说皇帝年过六十,身体却很好,新皇登基,说不定还要等上十多年啊。”
“嗯……”赤羽接过茶杯,“身体好,不代表会活很久。”
“太子没定,就算他立刻死,几个王子势必要为争夺皇权而战,这一乱,祭天大典的日期更要延迟,所以吾为赤羽大人叹息。”
“那吾是不是也该恭喜你,不必再惺惺作态与我周旋?”
“这句话就见外了,”温皇重新摇起羽扇,“只是如今情况有变,你还要亲自监视我,就真要与我过一生了。”
事成定局,烦恼已无必要,赤羽一向能接受现实,短时间内回不去,再这么寸步不离地监视他确实不可能,如今首要事情是想办法让新皇登基,但要完全放弃对他的关注,恐怕……
赤羽合拢折扇往几上一敲,说出早已斟酌好的话:“不如你我再开一局为赌。”
“哦?”温皇道,“赌什么?”
“你我各选一方势力,谁先助新皇登基,谁就是胜利者。”
神蛊温皇喜爱操纵局势,行事变幻莫测出乎意料,自己完全不清楚他的目的,任他暗中潜伏是件危险的事情,甚至可能破坏自己的计划。
既然揣测不到他的目的,那就给他制造一个目的。
引他参与这场游戏,不仅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近而牵制他的行动,同时也将棋局从暗处移到了明处,自己反而更好把握局势,不至于再对他的动机一无所知。
更重要的,双方目标都是让新皇登基,无论谁赢,都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当然,以神蛊温皇的智慧,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赤羽并不担心被拒绝。
果然,温皇道:“军师大人真是打的好算盘,无论你我谁赢,得利的都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