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皓南X杨宗保）遮天》Windy曦月

31、救人

　　宗保看见皓南的时候，皓南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宗保坐在榻前叫了几声，皓南都没有醒。杨五郎怜惜宗保风尘仆仆地赶来十分辛苦，便想安排他先去用餐休息。宗保摇摇头，握住皓南的手守在床边，只肯喝水，说无论如何都吃不下饭食。他让五叔及其弟子先去休息，说自己会照顾皓南。

　　杨五郎摇摇头叹了口气，就带着众弟子离开了。他心里明白，皓南已经进入弥留之际，会不会再醒过来都是未知之数，不过宗保日夜兼程才赶到这里，如今，就算是自己帮他们最后一次，让皓南在临死之前，有宗保守在身边吧！

　　众人走了以后，宗保立刻从怀中摸出从天波府带来的续命丹。他拿了一粒放进皓南嘴里，皓南却已经无法自行吞咽。宗保想了想，含了口水，微微抬起皓南的头，嘴对嘴地将水送入他口中，帮他咽下丹药。

　　过了一会儿，皓南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宗保想了想，又拿出一颗续命丹喂了下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皓南仍然全无反应。宗保急了，拿出剩余的三颗极其珍贵的丹药，全部让皓南吃了下去。这一次，皓南终于有了反应。他先是低吟了几声，然后身体扭动了几下，之后很费力地醒了过来。

　　“皓南！你终于醒了！”宗保见皓南醒来，大喜过望，一时间不小心，竟然喊错了名字。好在皓南头脑昏沉，并没有听清楚。他努力地睁开眼，看见宗保，惊喜地开口：“宗保...我...我终于等到你来了。能在死前见你...最后一面。我...死而无憾。”
　　宗保连忙轻轻地扶皓南起来，喂他喝了点水，又让他躺下，说：“我刚才给你吃了几粒特效丹药。你会好起来的。你会没事的。”

　　皓南苦笑一下，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宗保，我是为了救人而遭此劫难，我并不后悔。”
　　宗保点点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上天会记下你的功德，不会这么快带你走的。”
　　皓南摇摇头，说：“能救那个小女孩一命，我固然高兴。可是我更高兴的...是能够因此见到你。”
　　“你......”

　　“宗保......”皓南深情地看着宗保说：“离我们上次相见，已有半年。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我一直求师父放我下山去找你，可是师父他不让。我想逃跑，可是每次都被师父发现。后来师父终于答应说，若是我能参透佛经的奥义，他就考虑让我下山。可是...我抄的佛经都已经堆满了半间屋，师父都还是不肯松口。我开始猜想，师父根本就是敷衍我的。他根本没打算让我下山、让我再跟你见面。”
　　“......”
　　“就在我要心灰意冷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皓南接着说：“本来，我还不想死，但是，我想到这一生都有可能被师父软禁在山上，再也无缘与你再见的时候，我就觉得，生有何意？死又何惧？不过人家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虽然重伤将死，但是死前能与你再见，我张牛也算是...不枉此生！”
　　“张牛，你别这样说！”宗保抓住皓南的手，说：“你这么想见我，如今我已经在你面前，你岂可轻言生死？”

　　皓南苦笑一下，说：“我也不想，但是.，我恐怕.....宗保，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我...我......”皓南本来惨白的脸上，突然现出淡淡的红晕：“我一直不敢说，也知道，我不该对你有这样的感情。但是我现在若是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你想说......什么？”
　　“我......”皓南先是低下头，但很快就又坚定地将头抬起来，说：“宗保，我喜欢你！好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恋人之间的爱慕！我知道自己对你的这种感情不容于天，我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宗保，你会怪我吗？”
　　“不会！”宗保微微颤抖着握住皓南的手，说：“我怎么会怪你？”
　　“是吗？那就太好了。”皓南微笑着说：“我知道这次伤得很重。我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要等你来，跟你道别。半年前，你不辞而别，我真的伤心了好久。啊...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想，因为我对你这不容于世的感情，失忆之前必定纠缠了你好久。我失忆之后你照顾了我三天，已经是仁至义尽。我想，当时你若真的等我醒来跟我道别，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跪下求师父让我跟你走。这不是让大家都难做吗？所以你与排风姑娘背着我离开，我真的明白个中的原因。”
　　“......”

　　“尽管我明白，我还是很难过。”皓南接着说：“我想，若是你也对我有请，肯定也不愿意我不告而别，所以宗保，我才舍不得咽气，一直等到你来。如今你来了，我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可以含笑九泉了。”
　　“不！”宗保含着泪摇头，说：“我不许你死！我日夜兼程地赶来，不是来看你死的！我给你吃了五颗续命神丹，我不许你浪费！无论如何你都要答应我，就算是为了我也好，你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
　　“活下去...我...可以吗？”皓南虚弱地问。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宗保紧紧地抓住皓南的手：“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皓南困难地点头，说：“为了你，我一定尽全力。”
　　“嗯！”

　　宗保还想再说什么，但他突然发现皓南的手心变得滚烫。不仅如此，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皓南的额头冒了出来。紧接着，皓南的身体开始发颤，眼睛也开始翻白，神智很快就变得不清晰。宗保大惊，为皓南把了把脉，却只觉得脉象杂乱不堪。宗保本来就不是大夫，只懂医理皮毛，根本无从判断要怎么样救皓南。此时此刻，宗保只好按照为江湖中人疗伤的惯例，将真气输入皓南体内。

　　宗保一开始为皓南输真气，就感觉得到皓南体内到处乱窜的多股气息。宗保加大功力，想要帮皓南将气息理顺，却屡遇阻挠。尽管如此，皓南还是在宗保输送真气之后好了许多。他的身体停止颤抖，呼吸也比刚才顺畅了许多。他睁开眼，看着累到出汗的宗保，轻轻一笑，说：“宗保，又劳烦你了。我已是将死之人，你勿要再为我白费力气。”

　　宗保摇摇头，说：“若是我猜测不错，应该是我喂你吃的丹药开始起效，然而你身体太过虚弱，无法承受药力，才会使得体内气流横冲乱撞，使你痛苦非常。”
　　“那...那该如何是好？”皓南问道。

　　宗保想了想，问：“张牛，你信我吗？”
　　“我当然信。”皓南立刻点头。
　　宗保握了握拳，又松开，说：“既然如此，你便集中精神，照我说的做。即使你听不明白，也不要问，只需在心中意会即可。”
　　皓南点点头，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宗保说完，有点犹豫地摘下发带，蒙上皓南的眼睛。
　　皓南立刻挣动起来。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宗保，怎么会愿意被蒙住眼睛？宗保按住他，说：“我要除去你我两人的衣衫，为你传送真气内力调理身体。期间不能出任何差错，双方都必须集中精神，否则必定两败俱伤。”
　　皓南听宗保这么说，立刻明白了宗保的用意。宗保光是说要除衫，皓南就已经忍不住脸红心跳了，更别说真正看到宗保□□的身子，他怎么可能保持镇定、集中精神？这半年以来，皓南隔三差五地就会梦见自己与宗保亲密缠绵。他已经觉得那是对宗保的亵渎，现在便十分顺从地任由宗保蒙住自己双眼，又让他拉开棉被，为自己宽衣解带。

　　过了一小会儿，皓南感觉到宗保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扶坐起来。他可以感受到对方手臂上细腻的肌肤，舒服得不禁打了个颤。
　　宗保看见皓南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十分心疼。他知道自己刚才不可避免的触碰令皓南心生绮念，便咳嗽了一声，说：“张牛，摒除杂念，集中精神，听着我的口诀，配合我。”
　　皓南点了点头，就感觉到坐在身后的宗保用手掌拍上自己的肩背，一边传输真气，一边念起了口诀。

　　宗保念的是普通内功的心法口诀。虽然简单，但皓南却完全听不明白。尽管如此，皓南仍然遵照宗保的吩咐，集中精神，念随意动。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奇迹般地配合宗保，借用宗保穿过来的真气理顺气息。

　　宗保为皓南输了一夜的功力。在他内力耗尽之时，终于能够帮皓南完全吸收了药效、理顺了气息。在帮皓南运功之前，宗保本来就已经不眠不休地赶了一天两夜。于是，在天明十分，宗保终于气力不支，晕了过去。皓南听到身后一声钝响，连忙轻声呼唤宗保的名字。他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回音，才颤颤巍巍地揭开蒙着眼睛的发带，看见晕倒在床上的宗保。

　　皓南大惊，喊了两声，却不见有人来。皓南无法，只好先小心翼翼地将宗保挪到床的内侧，盖上棉被。皓南本就身体虚弱，又与宗保一起坚持了整晚，现在他虽得天波府的续命丹和宗保一身内力救命，但浑身伤痛仍然未愈。他本来想出门叫人，但是在移动了宗保之后，浑身上下尽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很快就再次支持不住，倒在了宗保旁边。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皓南先醒了过来。续命丹的药效很强，再加上宗保及时用全身功力为他化药纾解，皓南的命不仅捡了回来，更是内功倍增。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用，但是身体恢复了些许。
　　此刻，皓南一睁眼，就看见宗保安静地睡在自己身旁。他均匀的鼻息就拂在皓南鼻尖上，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留下阴影，嘴唇微张，却没有血色，让皓南想要立刻覆上去，为双唇找回温暖和血色。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皓南却绝对不敢这样做。他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安静地躺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睁着眼睛，肆无忌惮地看心爱的人，皓南已经觉得幸福无比了。
　　突然，皓南感受到自己手臂下面那细腻的肌肤，才恍然想起自己与宗保都是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刚才两人双双体力不支，晕倒昏迷，顾不上这许多，如今皓南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半搂着宗保的姿势，而宗保也是面朝着自己，右手无意识地搭在自己的腰上，像是一个回抱的姿势。

　　意识到这一点，皓南想镇定都镇定不下来了。往日的绮梦立刻浮现在皓南脑海中。现在梦中的主角正全身赤裸地被自己揽在怀里，皓南有一股冲动，想要将宗保压在身下，对他做自己在梦中的那些事。

　　然而，不说皓南伤重未愈，就算是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失忆的皓南也不敢如此冒犯宗保。于是，皓南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理会自己越来越重的鼻息、逐渐僵硬的身体以及渐渐抬头的分身，一动不动地继续侧躺着，生怕吵醒宗保。

　　然而，天不遂人愿。门外很快响起了敲门声。小沙弥端着斋菜敲着门，说：“杨施主，我给你送斋饭来了。我可以进来吗？”
　　“不行！”皓南大惊，连忙说道：“你先等等，半个时辰之后再来。”
　　小沙弥听见是皓南的声音，而且比起前几日有气无力的将死之声实在是有力太多，连忙叫道：“张牛师兄！你没事了吗？太好了！我去告诉大家！”
　　“别去！”皓南立刻阻止。若是其他人知道了，一窝蜂地冲进屋子里来探望，那宗保的名节不就会尽数毁在自己手上？！他想了想，说：“我好多了。多谢师弟关心。你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只要半个时辰之后再送一次斋菜就行了。”
　　“师兄，为什么？”小沙弥不解。
　　“莫要问了。”皓南说：“你就听师兄一回。好不好？”
　　小沙弥想了想，说：“既然如此，师弟知道了。师弟半个时辰之后再来。”
　　“有劳。”

　　好不容易差走了小师弟，皓南松了口气。通过刚才与小沙弥的对话，皓南才知道宗保的姓氏。他终于知道，宗保的全名，叫杨宗保。皓南在心里将宗保的名字默念了好几遍，觉得心里暖暖的。对于他来说，能够多知道些关于宗保的事，就是莫大的幸福。虽然只知道多了一个“杨”字，但是却是皓南一直以来想知而不得知的重要消息。

　　正在高兴的时候，皓南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动。他转脸一看，见宗保已经醒了过来，而且脸颊绯红，想必是因为两人裸身相拥而感觉到尴尬。
　　皓南也十分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宗保却着急要起身。然而，他太久没有进过食，昨夜又虚耗了一夜的真气，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气力全无。与此同时，宗保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发被皓南压在身下。他一着急起身，又加上没有力气，才刚刚撑起来，就被头发扯着倒了下去，半边身子都落在了皓南身上。

　　皓南外伤未愈，被宗保这么一压，还真有点疼。然而他根本顾不得疼痛，因为宗保落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自己高高抬头的小兄弟。宗保显然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先是十分惊愕地看了皓南一眼，然后抓过发带盖在皓南眼睛上，随后咬牙起身，拿起衣服穿上，才将发带从皓南的眼睛上取了下来。

　　一时间，两人都红着脸，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微妙。
　　顿了一会儿，宗保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转过身来，走到皓南床前，问：“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皓南点点头，说：“感觉捡回了一条命。宗保，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宗保笑着回答：“只要你好好休养、恢复健康，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皓南有些伤心地低下头，说：“你越是不让我报答，我心里就越是难受、越是过意不去。”
　　宗保坐到皓南床边，说：“相信我。只要你养好身体，并在之后悉心向善，就已经是在报答我了。”
　　“......”皓南想了想，说：“等我好了之后，我想跟在你身边报恩，可以吗？”
　　宗保摇头，说：“这个问题，你半年前已经问过我了，不是吗？”
　　“可是......”

　　“别多想。”宗保打断了皓南的话：“你现在勿要多想，最重要的就是安心静养。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吧。”
　　“......好。”皓南呦不过宗保，只好暂时点头。他看宗保一脸疲倦之色，说：“我为我操劳了整夜，实在是太辛苦了。你别管我了，赶紧去休息一下吧。对了！还在下雨吗？师父给你安排的客房安不安全？”

　　宗保昨夜赶到就在皓南房间呆了整晚，杨五郎根本就还没有领他去过客房，不过宗保还是笑笑，说：“雨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停了。大师为我安排的客房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宗保说完准备出门，想了想，又转过头来，对皓南说：“我昨夜为你...呃...宽衣传功...还有刚才...共睡一床之事......你可否...莫要告诉...你师父？”
　　皓南立刻点头，说：“我知道。你放心，宗保，就算你不说，我都不会泄露半句。我...绝不会坏了你的名节。”
　　宗保有点脸红地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别人的声音。我醒之前...有人进来过吗？”
　　“没有！没有！”皓南连忙摇头，说：“是有个小师弟送斋菜过来，不过我没让他进来。你放心，绝对没有任何人看到我们俩刚才......”
　　“嗯。”宗保点头：“那就好......”

　　“宗保......”皓南鼓起勇气说：“虽然没有人看见，但是我仍然累你名节受损。你放心，我定会负责的！”
　　宗保刚才还有些担忧，听皓南这么说，“噗嗤”一声笑出来。他问道：“负责？你要怎么负责？”
　　“我......”皓南差点脱口而出说要与宗保成亲，但是却拼命忍住。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宗保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他哪里配得起宗保这个高门大户的英俊少爷？

　　看皓南无言以对，宗保不禁笑了起来。他不想将事情外泄，其实是想对五叔隐瞒自己内力全失的实情，倒不是像皓南所想，怕污了名节。他望着皓南，说：“你莫要多想。我昨夜是为了救人，今晨是体力不支晕倒。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只是不想让你师父担心罢了。如今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我去请人送点粥汤给你喝。你好好休息一下，尽快养好身体。”
　　“嗯。如此，劳烦你了。”皓南点头，念念不舍地目送宗保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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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宗保竭力想掩饰自己耗尽内力去救皓南的事，但还是很快就被杨五郎发现。
　　皓南本事将死之人，却在一夜之间捡回性命，杨五郎在奇怪的同时，去为皓南把脉，立刻就感受出皓南体内倍增的内力。他不容置信地回头望宗保，没给宗保闪避的机会，强行抓住宗保的手腕号脉，立马就得知宗保以及内力全失。

　　皓南躺在床上看见师父对宗保粗鲁的动作，急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后来，杨五郎拉着宗保出门，仔细地询问了一番宗保救皓南的经过。宗保眼看瞒不过，只好据实以报。
　　杨五郎听后，心情十分复杂。其实他叫宗保来，就猜想到了宗保会带来续命丹。虽然他觉得将天波府的秘药用在外人身上于理不合，但是杨五郎也不愿皓南就此毙命，因此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宗保会将全身内功传给皓南，是杨五郎始料不及的。可是，宗保说当时情况危急，若是不运功帮皓南化解药力，那皓南必定性命不保。内功没有了可以再练，但人命失去了就再也救不回来了。杨五郎知道续命丹的药力确实有些强劲，宗保那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宗保为了救人，并无犯错，于是五郎也不忍责罚，只是象征性说了他几句便算了。

　　之后，杨五郎仔细思虑了几天。他担心宗保失去内力以后上战场会性命不保，便不顾宗保反对，将自己的一半内力传给了他。杨五郎在杨家七子当中，是武功造诣最高的一个。宗保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不仅如此，杨五郎让宗保加入了八卦棍的练功队伍，好让他在回去以后，可以将五郎自创的八卦棍法用于行军作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