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向暖》木迦

8、第八面

　　这样照顾着，终于熬到拆石膏。南希好奇问医生：“可以留着吗？”

　　那医生笑着点头：“可以。这也算是程队长的一枚勋章。”

　　程域看南希，南希摸了摸他的头。

　　程域：“…………”

　　出了医院门，程域站在门口伸胳膊伸腿，南希看得好笑，随着他的动作叨叨：“没残没残。”

　　程域伸长胳膊揪她的发尾：“你这幸灾乐祸的，巴不得我残了？？” 南希双手合十地告饶：“没有没有，岂敢岂敢。”程域的手就转而捣了捣她的头发。

　　秦思坐在车里，一幕不落地看进眼里，程域舒展的眉眼，程域嘴角的微笑，程域眼底的宠溺。曾经只给她的独一无二，到底还是给了别人。可是程域，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知道你是怎样地亏欠了我！！！

　　她开着车到了郊外，石碑上照片上的人嘴角牵着，眉头却轻皱，眼底似有无限的哀愁。那是她的母亲。她叫江如画。端庄贤惠，美丽无双。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投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她酝酿一个下午的疑问和愤怒，等待质问和爆发。那个下午在她的记忆里如同无声的黑白默片。她坐在家里等她回来，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她那文质彬彬沉稳如山的父亲，声音喑哑带着刻骨的痛意。她从他断断续续近乎哽咽的叙述里只听懂了几个字眼，她死了，爆炸。

　　她几乎笑出来。她几乎要告诉她可怜的父亲，她跟着一个男人逍遥快活去了，她怎么可能死了呢？爆炸？拍电影吗？真是好笑！真是好笑！她握着手机看见光亮的墙壁上映出的自己，笑得几近癫狂。然后，眼泪掉落下来。

　　她以为这已经是地狱了。可是，当她到了医院，当她看到同样悲痛至极的程域，她才知道，地狱之下还有十八层。

　　陌生的男人=程域的父亲

　　最无解的等式。出自，命运之手。

　　这个下午，她失去了她善良贤德的母亲，还有，她最爱最爱最爱的，程域。

　　她一个人背负了这样的秘密，换来了什么？

　　我们之间够不上恨字。

　　呵，程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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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域在和南希饭后散步的时候接到了程韵仪的电话，南希看他眉头一寸寸地攒起，摇了摇他的手臂。赶去医院的路上，车子险险刹在斑马线前。副驾上的南希惯性往前弹了弹，程域伸出空着的手护住她，脸色隐隐发青。

　　南希握住他的手，触到他汗湿的掌心，她摇摇头安抚他：“没事的，程域。”程域拉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

　　到了医院，程韵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前站着个男人，伸手拢在她的肩上，一下一下地抚着。他们听到声音转过来，南希就看到程韵仪红了的眼眶。她的心里“噔”地一慌。

　　“手术中”

　　红色显眼的三个字。

　　程域始终沉默着，拉着南希在椅子上坐下。南希心里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劝慰，只能握着他的手，拇指轻轻地摩挲。然后突然就被他抱住，脖子里沁入一抹湿热。南希的心脏就仿佛被狠狠地揪揉了一把。

　　我不需要惊喜，平淡才是生活对我最大的恩赐。

　　南希似乎终于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如果，你的生活已经充满了意外和跌宕。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终于等到灯灭了，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一脸的疲惫，看见家属高度紧张的脸，给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没事了，留院几天观察一下。”

　　南希紧绷的弦一松，她抬头去看他，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愉悦。程域低头看见，伸手揉了揉她的脑门。南希，你这个傻姑娘。

　　病人很快被推出来，南希第一次见到程爷爷，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就是普通的老人家孱弱的模样。她想起过世的外公，心里的疼惜慢慢地涌上来。

　　程韵仪身边的男人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南希趁着空隙出了去，在医院楼底下买了些东西上来。

　　“姑姑，你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程韵仪是见过秦思的。那个女孩子家教良好，漂亮大方，端的是大家风范，许是见多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反倒是眼前的女孩，刘海湿湿地贴在额头上，粉黛不施，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狼狈，就是个邻家女孩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她这样想着，拿了纸巾擦了擦南希的额头。

　　南希囧囧地愣住了。

　　程韵仪招呼身侧的男人：“翰书，这是南希，阿域的女朋友。”

　　南希傻傻地点头。

　　许翰书和程韵仪对视了眼，忍不住扬起嘴角。程域上完洗手间回来，手还搁在门把上，他看着那个女孩站在那脸色嫣红，心里柔软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