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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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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次旷工,被画廊老板炒了鱿鱼,再也不能与凉夏朝夕相处,悲愤之余,花少决定去上课。花战是个大学生,就读某大学影视学院。
虽然缺席比出席多,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点正经事可以做的。
比如,将上次三个欺负凉夏的家伙揪到学校后操场。
有了上一次的体验,这会,三个欺软怕硬的典型份子都极其恭敬,笑眯眯尊称花少一句:“学长。”
花战顿觉毛骨悚然,不过他目的明确,所以很快调整过来,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凉夏?”
三个人显然一愣。回想那个酒色迷离的夜晚,花枝招展的老板娘,以及清秀少年赤裸胸口上,那殷红的两点,他们不由地,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花战的拳头捏得吱咯作响,三角眼沉不住气,“那种地方我们只去过一次,真的,看一下都贵得要死,我们后来都没敢再去!学长,不要告发我们,会被学校开除学籍的!”
花战扬长而去。
然然唇色。
他以前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几个同道中人兴致勃勃地邀他同往,说是个刺激地儿。花战喜欢玩刺激,但是不喜欢被人玩,那些人显然把他当成了冤大头,琢磨着骗他去消费。
现在一想,当时去的话,也许能早点遇到凉夏。哦,不,凉夏早就从了良,不干那行了。
顿时,花战有点儿矛盾。
他倒不是介意凉夏卖身的事,于他而言,出来嫖的,跟被嫖的,也差不多那回事,谁也不比谁高尚。
可是他想要凉夏,那种迫切,像一股难言之欲,堵在了他的胸口,闷得濒临爆炸。柏拉图他不是不屑玩,而是玩不起。半夜扑上床的事他想了不下一万遍,可是脚踩上地,又后怕地缩了回去,最后往往只能呆呆地望着窗外夜空,念上第一万零一遍,床前明月光。
然然唇色是凉夏的心病所在,花战心想,我若是能了解这块地方上凉夏所发生过的种种,也许就能摘除凉夏心底的肿瘤。
他是想得天真,可是找帮手却极有远见。
调整好心态,拨通韩晓电话。
“喂!”
韩晓声音愉悦,想当然,把他害得那么惨,又能及时听到被害者的反馈。这是怎样的一种变态嗜好啊,花战冷汗涔涔。
“韩晓,我现在要你帮忙。”
“要我帮忙?花战,你脑袋没进自来水吧?”
“对,你不是还欠我一个人情吗?”
“滚!”
花战吸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
“让你打探方南下落的,你打探着没?都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延误我军情,害得我现在都不怎么恨她抛弃我了……怎么办,连报复的心情都没有了。”韩晓自怨自哀,手上的画笔不停,一条条,勾勒出她的睫毛。方南的眼睛,能够窥视到灵魂深处的漂亮眼睛,韩晓回想着,不由心神荡漾。
花战擦去脑门上的一滴大汗,冷静道:“我帮你看好凉夏,不就等于看好方南吗?”
韩晓画笔一顿,心想,是啊,方南这性子,鲜少有人能够引得她注意,也只有凉夏这个可怜虫了。对,对,看好凉夏,等于看好方南。“你要我帮你什么?”
花战心底“切”了一声,你还能帮啥呢,隔了条太平洋的:“我要借钱。”
“借钱干嘛?”
“买东西。”
“哦,”韩晓打开电脑,反正花的别人的钱,他不心疼,“一百万够不够?”
花战下巴脱了节,抱着电话感激涕零:“韩晓,你太能败了!”
“成,回头打你帐户上。对了,不许说我败家,我只有一个家,我和方南的家。”抱着画板,韩晓再也顾不得电话那头花战絮叨些什么,专注地,继续一笔一划,方南的睫毛,眼睛,鼻子,耳朵,画上了纸,印进了心底。方南,真想抱抱你,韩晓笑容苦涩。
花战来到然然唇色。
看门面就知道,是家高档的同性恋酒吧。也许,依据三角眼他们陈述,应该也是家地下的秘密的□□场所。他推门而入,里面一片氤氲的彩光。不知谁将莲蓬头和水管牵进了吧台,四处飞扬的水花,浸湿了他衣襟。一个妖娆的女子款款而来,走到他跟前,细致的额头轻轻摩挲他的下颚,声音销魂蚀骨:“新来的?”
“我找你们老板。”花战见惯了风月,将女子揽入腰,不动声色地走到场角。
女子“嗤”一声笑出来:“老板都六十有二了,你确信她能够让你快活尽兴?”
花战打了个冷战:“那个什么的,我有事找他谈。”谈,不是做。他咬重了尾音,希望这个姑娘能往纯洁一点的地方琢磨。
“好吧,好吧。”女子耸肩,“反正每个来找她的男人都是这个借口,老娘我认命了,这辈子不是当头牌的料!”
说着,她将花战带到二楼。
二楼不及一楼喧嚣,但是隔着门板,可以隐约听见每个房间内细细的呻吟声。不甚清晰,却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里的隔音设备真不错,花战感慨,老板该是个中高手,晓得多大的音量可以最大化地刺激人的欲望。
最里头一间房,女子将他带入后,招呼也不打,就愤愤然离了场。
花战给小费的手伸了一半,只能讪讪收了回来。回过身,看主角。
如果这是六十有二,那她真该申报吉尼斯记录——皱纹最少的老人。这明显是个恶作剧。他走过去,对方递了一杯酒,他接过,轻抿一口,道:“我要买凉夏的过去。”
十分钟后,老板娘风姿绰约地走出房门。她招手叫来一个汉子,“去把凉夏找来。”
一百万买一个人的过去。她扬起薄薄的唇角,笑得诡异:“早说嘛,还当是来搅场的。哎,害我在酒里浪费那么好的料了。”
凉夏被人架着拖进场。老板娘正和新来的牛郎谈得不亦乐乎,见是凉夏到了场,她挥手支开了身边的人,淡淡地问道:“最近过得好么?”
凉夏闻到了危险的气味,转身就跑,但还没跑出舞厅,又再度给人架了回来。
老板娘拍拍他的肩,尖细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秀雅的脸庞,笑道:“别怕,让你来接朋友,不是让你接客。我们早就说好了不是吗,你付清了自己的卖身契,我便不再勉强你。”
凉夏被领进那屋,里面满室狼籍,他犹疑地转过身看老板娘。
她手一伸,指着角落里那团不住战栗的身影,“我不小心给他下了点春药,哎,你别瞪我,我是真的不当心……”
凉夏跑到他跟前。
花战抬头,露出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他赶忙抓住了凉夏的衣袖,紧紧的。“凉夏——”
老板娘摇摆着腰肢走过去。“领走吧,丢这占地方。”
凉夏清冷地开口:“给他找个人解决下吧。”
“凉夏!”花战的眼睛张得骇人的大。
凉夏拍掉他的手,退开几步,“老板娘,他有的是钱买单,放心吧。”
老板娘笑得花枝乱颤:“可不,我当然知道他有钱。你知道他来我这里干嘛的?他来买你的过去,老娘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听说人的过去可以买,嘿,一百万,这个价还算公道。”
说完,老板娘出去喊人。
花战不再看凉夏,他别开眼,心底绝望。他用指甲刮破手臂,一道道,燎火的疼,可是心底那块,像滚烫的岩浆在剧烈翻滚,不停地撞击胸口,寻求一个出口。
他知道老板娘在骗凉夏。这不是春药,应该是一种可以使人头脑发烧发胀的药。但即便如此,他仍旧难受得死去活来。
凉夏看着他不住倦缩,不住颤抖,觉得自己心底某块,似乎也跟着烧了起来。
“花战,你就那么喜欢我吗?”他不能理解,“买我的过去?你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过去,如果过去能够买卖,我希望我从来不曾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容貌精致的小男孩。
凉夏瞥了他们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着花战,“好吧,你成功了,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