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关于龙的传闻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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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突然行动了，从腰间拔出匕首，狠狠击中黑色龙晶边缘的岩石。“叮”，火星四溅。然后接二连三的击打让火星和碎石一起飞溅。
克拉伦斯沉默打量着他。是打算挖几块龙晶随身带着作为降龙工具么？
——这目的显而易见得不用去问。
青年丝毫也没有掩饰的样子，劳动得乐此不疲。破碎的岩石里逐渐露出棱角分明的多边形龙晶本体，利剑一般拔地而起，足有五英尺高，聚集成簇。虽然用了几乎可以击穿重甲的力气，没有魔法加持的精金匕首徒劳切割矿石，没有留下哪怕一星半点的白印。
两个半个小时后，凯尔揉着被震得发麻，近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怏怏不乐站在龙晶前。在这个期间，金发青年异常悠闲地从随身包里取出缝衣针弄弯了，接上线，绑上一点牛肉干，接着异常悠闲地坐到湖边开始钓鱼。
“可恶。”
“还是放弃吧，龙晶是魔法结晶，物理性攻击没有效果。”
“……这话为什么不在我动手前说？”
“啊，因为一切理论就来自实践。”
“……潜台词就是不亲自试试就不会死心么，你还真了解我……”
“那当然，无论小凯的身体还是心理，我都一清二楚。”
“说得也是，包括这里也很清楚了，对吧？”
凯尔邪笑着拉过克拉伦斯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后者只是面无表情掂了掂手中的肉块：“没什么印象。”
人类佣兵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扭曲，因为他看到克拉伦斯青金石般的美丽瞳孔里隐藏着坏心眼的笑意，完全不加掩饰的愉悦表情涟漪样慢慢扩散。
跟着一起扩散的是地下湖深蓝水面的涟漪。
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咬钩扯动，湖面的涟漪就越来越明显，最后咕嘟冒着气泡，如同煮沸一般喧哗起来。
两个人一起往后退，凯尔习惯性拔出长剑，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将克拉伦斯扯到自己身后，微屈膝，长剑稳定向前递出，警惕盯着湖水异常的沸腾。
越来越响的咕噜声中，白色物体涌出浪涛缓慢升腾。
巨大白骨山徐徐升腾。
黝黑淤泥和油绿水草挂在惨白骨刺上，水柱从缝隙里一股股喷涌，看形状像是肋骨，胫骨，腿骨等等的堆积，体积比人类大了很多倍，再加上长长吻部和尖利牙齿的头骨，明显是，龙骨的坟冢。
排开波浪冉冉升起，直到高耸得观众怀疑顶端要撞穿山壁才静止下来，巨大的半径几乎占满地下湖的表面，逼得食人鱼挤挤挨挨集中到岸边翻腾。
“……克拉伦斯，你钓起来了不得了的东西啊……什么饵钓的？”
凯尔仰头打量着骨山，微微咋舌。
后者沉默不语，饵到底是千年红龙呢，还是龙的国王？这一点暂时无法定论。
山在颤抖，白骨咔嚓作响，带着管风琴共鸣般响起了浑浊的声音：
“吾主——”
只此一个词，克拉伦斯就可以确定，召唤这半死不活的巨龙骨骸怪物的，是他体内的“国王烙印”。
所谓国王烙印是一个魔法印记，简单地说是一种身份标识。无法用肉眼识别，侦测魔法的话才能辨别独有的色彩和形状。
龙骨继续嗡嗡轰鸣，犹如一千头龙集中在狭小空间里同时出声，沉重空气震动，连胸腔都跟着轰响一般。
“万龙之王，吾主——千年沉寂，终归——迎来命定之日。”
轰鸣声断断续续，伴随声音而来的，是远处动物沉重喘息，由远而近，从喘气带起的气流量判断，是复数以上、体型大过人类的东西。
“真啰嗦，你就不能不要这么装模作样快点把该说的话说完么？”凯尔终于忍不住提长剑指向骨山大声指责。
——片刻后，白骨轰响改变了。
“说得也是，对不起，装13习惯了，不知不觉就……”
……也不用对主母言听计从到这地步吧？克拉伦斯用手遮住半边脸低叹。
凯尔显然没有自觉，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说吧。”
“龙就要灭绝了。”
在没有人消化完这句话并提出异议时，骨头山迅速出击。
——世界以龙的牺牲为代价，继续存续下去。
——如果龙拒绝自我牺牲逃离星之大陆的位面，世界将毁灭。
气流穿过骨头和骨头之间的空隙震荡，细碎石块从穹顶掉落。
凯尔两手握住大剑，警惕着四面八方靠近的敌人。克拉伦斯默默拔出了备用匕首。作为群龙之首，魔力无匹的千岁红龙，他已经几百年没摸过武器了。
四通八达的熔岩通道都响起了魔兽靠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这个没有退路的密闭空间被敌人包围，实在不太妙。
远古遗骸的絮絮叨叨还在继续。
“总之——这里的龙晶储藏量足够让一千头龙降服，被人类乖乖宰割，吾主啊，如果人类找到这里，如果人类了解龙晶的秘密，那么我族千百年立于食物链顶端的地位从此不保——”
“构筑以龙晶构筑的魔法阵，收集千龙之血，献祭给赛勒弥斯，祈求她的慈悲——”
腥臭气味渐渐浓烈，龙晶蓝光照不到的幽深洞穴里，一点一点红光亮起来，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们一看就明白，这些都是杀过人、吃过人肉的凶兽才会有的眼睛。
“里月女王的黑暗力量已经慢慢侵蚀星之大陆，塔纳王国三年饥荒，源于地力枯竭，西索克王城一夜之间沉入水底，源于被女王神力的余波搅乱地脉引发洪水，还有——”
轰鸣声被突然爆发的野兽咆哮打断。一只黄色利齿，血红舌头，肩胛骨高高突起成骨刺，比老虎更巨大的身躯，棕黄皮毛的魔兽从坑道里闪电般窜出来，有力肌肉爆发出惊人弹跳力，在空中划出一道黄色残像，利爪对准金发青年头颅。
凯尔抢先一步，横剑格挡，叮的一声铮然作响，魔兽牙齿咬上金属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青年大喝一声，手臂肌肉隆起，手腕使力，长剑就顺势陷进魔兽嘴巴里，将头颅砍下一半。
冲天血雨淋了两人一身。
更多野兽围了上来，两人节节后退，身后的沸腾湖水里是牙尖嘴利的食人鱼，被骨头小山挤到水边密密麻麻。克拉伦斯按住凯尔肩膀往旁边一推，原地立刻被一块拳头大的冰块击出小小凹痕。
……这些魔兽还会魔法。
一人失去战斗力，凯尔只是凡人，孤掌难鸣。
克拉伦斯揉揉额角，开口了。
“喂。我的先祖为什么把你遗留在这个地方？你的作用到底是？”
骨头小山没有动静，片刻之后，开始分崩离析。强烈的魔法波动包围了它，白色光芒突然暴涨，剧烈轰响震得连绝境悬崖远处的山村都能听见沉闷响动。女人们把孩子抱在怀里，心惊胆战地祈祷着。
克拉伦斯把凯尔抱在怀里，被纯白光芒所笼罩，暖洋洋的光中，他明显察觉到魔力回流到体内。
黑发人类青年满身是血，魔兽利爪在他肩膀后背撕出了狰狞血口，外翻的皮肉上，鲜血汩汩地流淌，濡湿了破碎不堪的硬皮甲和亚麻的衬衣。
魔兽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强烈白光下看不清楚死活。
“克拉伦斯？”
青年抬起头，迎上的是红龙温暖的眼神。
铺满宝石片一般的鲜红龙翼在金发青年身后展开，一边震动空气一边在坠落如雨的石头中间上升。头顶白光中隐隐出现山壁裂口，克拉伦斯两臂环抱青年，从那个出口飞掠而出。
在他们身后，大块大块岩石逐渐坍塌，烟尘升腾，山壁像失去支撑的泥土一样向内里塌陷，将龙晶矿脉牢牢埋葬。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
达拉玛干瘦的手捏着一撮绿宝石碎末，悬停在火焰上方。碧绿火光映照得大法师袍用金线绣着繁复星辰轨迹花纹的宽大衣袖反射出幽绿色泽。
翁塔利尔王家大法师沉思了片刻，寻找声音的出处。这到底是恶魔的低语呢还是天使的吟唱，是天界启示还是深渊轰响？
他没有找到答案，然后松手，绿宝石尘的细碎亮片，在火焰上方腾起一丛强烈绿光。
结束了复杂的仪式后，他才缓慢起身，穿过阴暗的黑色旋转楼梯，进入法师塔最底层的书库。
第9层第9个书架第99格编号第999的图书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空虚的缝隙。
编号只是图书管理员单纯的兴趣，此外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因为恰好这本书的名字叫做《拯救世界的999种方法》。
达拉玛长长白眉毛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伸出手指摸了下空格里的灰尘，他想他应该就图书管理员的玩忽职守提交一份报告给法师协会。然后两根手指碾着残留在指尖的蛛网尘埃，了然地点了点头。
“让我来看看，老朋友，这次你会跑到什么地方去？某个厨子家的阁楼？还是救世主的书房？”
寻物魔法其实很简单，对于居于魔法世界巅峰的大法师而言更是如此，所以达拉玛只是从随身的魔法小包里掏出了一枝老鼠的干枯断腿，一边掰断一边念诵咒语。
肉眼看不见的魔法的丝线从枯瘦手掌里成千上万地诞生，以比思想更快的速度扩散，以“飞速”远不够形容的迅捷伸展到各个位面。位面守护者们察觉到了翁塔利尔19级大法师的力量，看到只是无害的侦测魔法，又各自缩回巢穴里安眠。
然后，有一根丝线触摸到了那本装帧豪华的大书。
它被随意放在一个巨大巢穴里，成为龙的战利品。
“难道这次你走错地方了，老伙计？”达拉玛喃喃自语，寻物魔法不能更多地侦测环境，但他可以通过魔法的纤细丝线察觉到那里充满了龙的气息，一头，两头……不，成百上千的龙。
大法师中止法术，白胡须下慢慢露出笑容。
“……不，我想你没有。”
七天后，一组冒险者从翁塔利尔王都出发，朝绝境悬崖前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关于龙的传闻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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