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戚》歧路灯

2、宠冠后宫

　　第二章
　　皇帝走后，赵玓唤了静禾与千澜进来服侍。静禾与千澜是自己带入宫的贴身侍女，此时两人亦闷闷不乐。赵玓想着今晚便把事情告诉她们。静禾为赵玓梳了凌云髻，加以宝蓝点翠珠钗与一只简单的玉垂扇步摇。赵玓摇头，换上了一只华丽的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静禾问道，“小姐，您平时都是喜欢这些的。”赵玓摊了摊手，“今晚再给你们细说缘故，还有，你要改口了。”

　　静禾仍然不解，却不再说话，千澜端着一套冰蓝色云纹绉纱宫装，见赵玓妆容精致，头饰华丽富贵，有些责怪地看了静禾一眼，静禾委屈地说道：“是娘娘让这么戴的。”

　　赵玓将眉尾勾勒的微挑，“千澜，去拿那套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来。”

　　千澜和静禾一样地不解，“娘娘，今日是第一天去皇后与太后宫中请安啊。”

　　赵玓从首饰盒中挑出一对碧玉滕花耳坠带上，“我知道。时辰不早了，回来再与你们细说。”

　　到了坤宁宫，赵玓扶着千澜的手刚下步撵，便见德妃也下了步撵。

　　昨日入宫时因隔得太远，赵玓并没有看清德妃的样子。今日德妃梳了双刀髻，带着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穿了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宫装，艳丽逼人，昭显着她作为宠妃的气势。

　　“德妃姐姐安好。”赵玓走到德妃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德妃精致美丽的五官带了些凌厉，“贤妃妹妹安好。”

　　赵玓依旧保持微笑，“德妃姐姐先请吧。”

　　德妃从赵玓身边走过时，发出了一声冷哼。赵玓见她连背影都含了怒气，微笑渐渐消失。果然是一个很跋扈的宠妃。

　　走进坤宁宫正殿时，众人已到齐。皇后着朝服坐于主位，德淑二妃分别占据了皇后下属两边的首位，其余人各自按品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空出了德妃之下的一个位置。

　　赵玓行叩拜大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起身吧。”皇后威严而又温和的声音响起。

　　“谢皇后。”赵玓起身，分别向德妃和淑妃微微福身。“德妃姐姐安好，淑妃姐姐安好。”

　　淑妃连忙起身还礼，“贤妃妹妹无需多礼。”淑妃穿着一身金丝织锦裙，浑身打扮比德妃略暗淡一些。

　　德妃不情不愿地起身还了礼，“贤妃妹妹安好。”

　　赵玓坐下以后，以王昭仪和刘昭仪为首，其余众妃皆起身见礼。

　　“给贤妃娘娘请安，贤妃娘娘万安。”

　　“众位姐姐请起吧。”赵玓端起茶杯，低头看着茶叶，却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王昭容着撒花软烟罗裙，娇俏动人，却一脸嫉恨，李修容面色沉静看不出表情，清雅的气质很是适合身上穿的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陈修容露出完美的微笑，眼神却泄露了她的不甘。其余众人有的与王昭容一样露出些许嫉恨，有的忐忑地时不时地看她两眼，似乎是想知道这个人是否好相与，还有的直接露出示好的笑容。

　　“贤妃年纪小，才入宫，若是有什么不合意的给我说就是了，去找德妃和淑妃也行。”皇后徐徐说道。

　　赵玓放下茶杯，“谢皇后娘娘关怀，到时候娘娘可别嫌臣妾麻烦。”她说话的时候，才算第一次好好的看清了皇后。皇后今年三十一岁，只是似乎包养的并不得当，眼角有了掩饰不住的细纹，神色虽威严，却并不精神，消瘦的身体显得华丽的宫装空落落的。

　　“贤妃哪里的话，你以高位进宫，不比其他姐妹们在宫里呆的时间长，所以万事皆要谨慎，好生服侍皇上，给大家做一个表率。”

　　“谨遵皇后教诲。”

　　“太后喜静，免了后宫的每日请安，只是你是太后亲侄女，又是头一天入宫，便与我一起去慈宁宫请安吧。其他人若无事便可退下了。”

　　刚踏进慈宁宫，赵玓就感到一派宁静平和。洒扫的宫人皆穿着素净，宫内装潢摆设也朴质素雅。

　　待宫人通报以后，皇后领着赵玓走进偏殿，太后正闭眼掐着佛珠。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皇后与赵玓一同行礼。

　　太后睁开双眼，示意两人平身，“玓儿，快过来让哀家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赵玓上前，“谢太后关心，玓儿过的很好。”

　　太后慈祥的拉着赵玓坐在自己身旁，“你母亲去的早，你祖父又不愿把你留在京城，跟着你祖父四处奔波，可苦了你了。”

　　赵玓心里叹息，原来皇帝说太后属意与自己就是觉得自己随祖父在外奔波的生活会很苦，而后宫养尊处优的生活会更好，嫁入皇宫得了太后庇护，便不会受委屈。“姑母，以后有你在，玓儿便不会苦了。”虽说恼怒太后一意孤行将自己纳了进来，但是她毕竟是自己亲姑母，此时局势已定，在太后面前做任何挣扎都是无用的。

　　“玓儿与那些一心争宠的人不一样，你好好护着她。”太后这句话是对皇后说的，皇后依然面无表情，只是低垂着的眼眸低声应着。

　　皇后以还要处理宫中事宜为故，先行告退，太后留着赵玓问了许多这些年发生的事，赵玓只捡一些平淡无奇的事来说。

　　回到景阳宫，静禾出来迎接，而她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宫女。

　　那宫女上前行礼，“奴婢御前掌事宫女林舒，奉皇上口谕前来景阳宫侍奉贤妃娘娘。”

　　原来是皇帝派来的帮手，赵玓赶紧扶起她，“还望姑姑以后多加指点，到了我宫里，你依旧是掌事宫女。”

　　林舒起身，随赵玓进了偏殿。

　　“姑姑请坐。”赵玓在静禾的服侍下换下了宫装，一上午在皇后与太后宫中请安，穿着繁复的宫装，此时累极，斜着身子靠在软榻上。

　　“奴婢不敢。”林舒依旧垂首站着。

　　赵玓也不勉强，退了众人下去，只留静禾与千澜。

　　“皇上的意思想必姑姑很清楚吧。”

　　“奴婢自当尽力协助娘娘。”

　　赵玓见她穿着一丝不苟，言行谨慎，又是皇帝的御前掌事宫里，看来是个有本事的人。

　　静禾与千澜一脸的迷茫，完全听不懂赵玓和林舒在说什么。于是赵玓便将事情简单的说给了她俩听，只是避开了孟亲王的事。

　　“真的吗？我们还能出宫去吗？”静禾听完立即喜笑颜开，千澜瞪她一眼，“你嚷嚷什么，这等大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是连累了娘娘。”静禾委屈的撅撅嘴。林舒担忧的看看了赵玓，赵玓说道：“姑姑不必担心，静禾虽性子活泼些，但是很有分寸，绝不会说漏嘴的。”

　　林舒又瞧了静禾两眼，才说道：“恩，皇上应该此时要过来了，娘娘准备一下吧。”

　　不出一刻，皇帝果然摆驾景阳宫，赵玓率众宫人殿前跪迎。皇帝快步上前，扶起赵玓，“以后有事可多要听林姑姑的。”

　　“臣妾明白。”

　　进了内殿，皇帝负手而立，“今天德妃母家奏请晋其为贵妃。”

　　“无故就要求晋升？”

　　“她曾经育有一子一女，并且她有战功赫赫的父亲，有身为豫阳郡主的母亲。你家世虽比她略高，但一进宫就与她平起平坐，所以豫阳郡主有些着急了。朕让此事日后再议，这段时间你想办法让她犯些不重但足以让人诟病的事。”

　　赵玓点头，“臣妾明白了。”

　　皇帝唤进来一个小太监，“这是刘飏的徒弟李德，为人精明，善于打听各路消息，你留着用吧。”

　　赵玓打量了李德一眼，平庸的长相，瘦小的身材，眼神透出精光，的确是打听消息的好人才。
　　静禾与千澜已经摆好了午饭，皇帝看到桌上一碟素炒藕片时愣了片刻，“皇上，怎么了？”

　　“没事，用饭吧。”皇帝回过神，语气怅然。

　　用过饭后，皇帝在景阳宫午休，走时，又赏了大量珍宝。赵玓站在殿门口，望着头顶的炎炎烈日，有些发呆。这是入宫第二天，皇帝便指派了自己最得用的宫女过来，又是大量的打赏，赵玓感觉这太阳就像众人的妒火，而自己必须暴露在这阳光下，顶受住一切。

　　接连四个晚上，皇帝都翻了贤妃的牌子。

　　今早皇帝走时，留下一句话：“你该去看看德妃了。”

　　于是赵玓身着水红曳地飞鸟描花长裙，浩浩荡荡的摆驾延禧宫。

　　“妹妹最是欣赏德妃姐姐，只是姐姐却从来我宫中，我就只好冒昧地来打扰姐姐了。”赵玓热络地握着德妃的手，德妃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妹妹忙着服侍皇上，我怎好意思上门打扰。”说完便抽出了手。

　　赵玓羞涩的笑了，“姐姐说笑了，谁不知道这宫中皇上最疼爱的是姐姐您，这些日子皇上只是觉得我新鲜而已。”其实她还想再脸红一下，只是这技巧难以控制。

　　果然德妃面露得色，只是一看见赵玓身后站着的林舒，怒火便又上来了，“皇上连林姑姑都指给你了，这种恩宠可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

　　赵玓尴尬的笑笑，“皇上是看我年轻，让林姑姑来指点我一二。”

　　德妃表情有些僵硬，“贤妃妹妹这话可是说我年老色衰了？”

　　“姐姐风华正茂，妹妹没有这个意思。”赵玓扫了一眼四周，大到金漆点翠玻璃围屏，小到茶具，无意不是稀世珍宝，果然是宠妃的作风。

　　“没有这个意思最好，明年便是选秀，到时候新人进来，饶是妹妹，也算是老人了。”德妃坐到玫瑰椅上，捻起一粒葡萄，却没有请赵玓入座的意思。

　　赵玓看向林舒，林舒颔首，“时辰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德妃姐姐了，这便告辞了。”

　　德妃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潇竹，送客。”

　　刚出延禧宫，赵玓便问林舒：“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泛秋是个机灵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