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夕映草原》月云澜

72、第七十章 重生与转世

　　“月儿，等我，我来找你了。”电视上一绑着辫子的男人躺在床上那样说着。那个男人看上去才四十多岁，发丝却已灰白，脸色也不太好，应是病了有些日子。这句话完后，底下便出了这段话：
　　不论过了几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永不分离，这是我们在月老前许下的约定。

　　一长发的女人此时正站在街头，站在人群中，跟周围的人一起仰头望着前面百货公司LED TV 大银幕。没错，她之前看到的这幕，其实是一新片的预告。她今天才刚去应征完工作，本来有些累的她只想赶快回家休息，之后再发起动力，寻找下一个工作，虽然或许有些难。她不知有哪间公司会愿意雇佣个练高中都没毕业的人去上班。现在的她下午去咖啡厅打工，晚上上夜校拼个专职，最起码高中的文凭也给拿了。也许之前太专心想事，没注意到身为周边的人难掩住的兴奋，瞧他们说说笑笑对着前面的大电视指的点的，她或许根本就不注意那里会装电视。

　　待她抬头看起，才发现这剧的预告已来到了尾声，看见那幕和那句话。她双手捂着嘴，泪从眼角流下。虽然不知这人是谁，但看他那么说，剧情肯定也是虐的。之前辉前辈不是戏刚杀青吗？会不会这就是那部？不知这演的是哪位阿哥。不，他喊着月儿，他或许根本就不是阿哥，而是仓津，是仓津啊！她就这么离开他，不知他过的好不好，也不知他是不是就会是这结局。原本下定决心要把他深埋心中，才一句戏里的台词又把她从思念中深深拔出。对他的思念，怎能藏，怎能埋？

　　她不知这仓津还是哪位阿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应是很深情的男人，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来世吗？他是如何知道跟他心爱的人能有来世的？真有三生石畔这一说？或许吧，可是在她看来，就算来世能相遇，他已不是原来的他，她也不是她。这样真能算吗？或许是她想太多，若两个人没有前世的记忆而再次爱上，那么才算缘定三生吧。若像她，一个曾经的穿越女，却又再度穿越回来，到一个没有他在的时空，这苦这感觉，要怎么和人说？就算她此时在这遇见转生后的他，那又如何？他终究不是她爱的那个人。

　　前面的LED电视早就换成了其他广告或宣传片，但那些内容也只仅仅地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她虽在看着电视，心思早就不知放空到哪去了，等她再度回神时，才发现原本近傍晚的天空已渐渐要黑了。不再仰头，只是呆呆的注视前方，缓缓移动了脚步。

　　她知道自己不该不知足，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而且她又跟家人团圆，重活了一次。若不论她爱的那男人知事，她可说是赚到了。可是，这泪水却依然在眼眶里泛滥，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小月回来了？怎么今日这么晚。该是很累了吧，把东西放了来吃饭吧。”女子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包包中掏出钥匙打开门，便听到熟悉亲切的声音。

　　“嗯，回来了。”她本来写满倦容毫无情绪的表情，没有目光的眼睛，一听到这女人的声音的刹那也不禁泛起笑容，，眼睛双眼眯成一条线。她微笑地回答问她的那女子，便蹦蹦哒地跑回房间，再蹦蹦哒地跑到厨房。“妈，姐呢，怎不见人影？”

　　“凝月和男友出去了，今晚不回来吃饭了。”在厨房忙的中年女子边回答边把炒的菜放进盘中。

　　被唤作小月的女子把盘子端起，走到客厅，把盘子放在桌上。“那么今夜又是我俩一起吃了，也不知爸何时才出差回来。”顿了下，“不过凝月看来真的很能适应这嘛，不但考上大学还交男朋友了。相比起来，比我这个高中没毕业还得上夜校的人强多了。”

　　“呵呵，女儿，你何必这么说，”那中年女子把其余的菜端出来笑着说，“你之前不是不在这吗？怎么能怪你呢？若你一直在这，现在应该都大学毕业了。”

　　“妈妈，凝月的前十五年她都不在这，她又是如何追上学业的？”

　　“当然是有人帮她忙，给她补习咯。想不到这样便促成了一对情侣。”小月妈妈坐下来，夹了菜，说完这句才把菜放进嘴中。“不过振贺他跟你不是与你从小就青梅竹马吗？他还说了将来要娶你的话，没想到倒和凝月好上了。”

　　“嗯。”小月只顾着扒饭，“嗯”了声算是回应。

　　小月妈妈放下碗筷，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正在看狗血八点档的女儿，“芽月。”

　　“嗯？”

　　“你心情不好，是为什么？是为没好的工作，不能和同龄人一起上学，过着这年龄该有的生活，还是为了振贺？毕竟他都同你说了那样的话。”

　　“妈妈，”芽月眼睛还是没离开电视，“阿振那时说那话时我们都还只是上幼儿园的孩子，人家都说童言无忌，那时说的话又怎能当真。我们根本就不是像妈妈想的那样的关系。我的心情与他无关。他爱跟谁好是他的事，但我不允许他玩弄姐。”

　　“阿振是个好孩子，他不会的。”

　　“与我无关。”芽月端起桌上空的碗盘，朝厨房走去，打开水龙头，默默洗碗。

　　背后传来妈妈的声音，也不知她是有意无意，“可是你心情不好是真的吧。虽然这些年没见你，虽然脾气变了，性子可是一点都没变。你心情不好的原因，你把自己搞的这么忙的原因，其实都与阿贺或学业工作无关吧。真正让你在意的，应是那里的人和事。既然如此，你还为什么回来？”

　　妈妈，她明明知道的，为何还要问？她在那里都死了啊，她也没想过自己会回来，只是她一睁开眼，就已回来。如果真的死了，是不是真的就解脱了？

　　过了几日的一夜晚，振贺来了，但他找的人却不是凝月，而是芽月。“小月，咱们谈谈吧。”话落，也不管芽月的意愿，便已拉着她的手臂，“伯母，小月借我一下。”在被他拉的时候，芽月转头看着在看自己的妈妈，只见她头轻点了下。她就这么被他拉着出门。走出家门，芽月抬头看了窗一眼，凝月在看着他们。

　　振贺错认了？凝月误会了？如若不是，他为何要带她出来？“阿振，放开我！”芽月试图甩开他握着她手臂的手，他却抓着更紧。她有些讶异他的反应，却不了解。“我不是凝月了，我不是姐姐，不是凝月格格！“

　　他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却仍旧不放开她的手。“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她问。

　　他眼角瞄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原本抓着她手臂的手，改成牵手了。掌心碰掌心的那种牵手。她讶异了下，想把手抽出，但仍然被他紧握着。

　　既然暂时抽不出，那么就先暂时握着吧。对她来说，他一直是知己，是哥哥。她对他来说，应该也是如此。跟他在交往的，不是她清芽月，而是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凝月格格。就算跟他牵手，心也不会觉得砰砰跳，讶异也只有一开始的那刹那，之后却是觉得安心，因为他们是知己。

　　他们手牵手来到了家里附近的公园，他们坐在长椅上，仰头望着星星，接下来的是久久沉默。然后，芽月松开了她的手，站起来走到秋千那，坐下来。振贺跟着她，坐在隔壁。两人从长椅移驾到秋千，刚刚才坐下来，振贺终于打破沉默。

　　“小月。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在这公园一起玩，玩躲猫猫，荡秋千，爬树屋，办家家…那时的我们很快乐，无忧无虑的。”

　　“嗯，记得。那时的确是，什么烦恼都没有，整天只要想着玩就好。”小的时候希望快快长大，长大后又希望时间停止，但时间是不会凝固的，不管在哪个时空都一样。时间不会为谁停留，也不睡什么消除心理创伤的药。别人她不知，但对她而言，时间越久也许只代表心六那份情感的越深。

　　“之后大了点，我们还一起写功课，一起坐公车上学，肩并肩的。偶尔你犯困的时候，还会问都不问的借着我的肩膀用。”他不管她是否在想事，只是一股劲地往下说下去。若是平常他要叙旧，她一定会奉陪到底，可为何是现在？他应不是找她叙旧才把她带出来的。

　　“嗯，但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我不认为你把我拉出来就是叙旧的。”她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她，却见他一脸正经严肃的看着自己。见他深不见底的眼，她心突然觉得多跳了拍。他这样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以前曾见过，到底是何时？

　　“清芽月，我喜欢你。”他突然开口又打断了她的思绪，尤其这句话更是让她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的当机，想破头也猜不出他为何要说这让人捉不着头绪的话。

　　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女朋友不应该是凝月格格吗？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是怎么回事？芽月瞪大双眼看着他，他是在说什么？他是醉了吗？不，他们什么都还没喝呢，他怎会醉？

　　她看着振贺站起来，面对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很困惑，不知我在说什么？”

　　她点头，除了点头，她不知该怎么回他。心里有许多问题，却无法问出口

　　“那好，我渴了，你在这等我。我去买喝的过来。你，”他食指指着她，“你乖乖的留在这，我没回来前哪都不要去。你若想知道答案，就在这等我。”

　　他话刚落下，便转身离去，留着芽月一人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呆愣愣地看着他。她本想开口说一起去买，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很想马上就知道答案，可又怕他即将会说出来的话。她不认为他是想脚踏两条船或者把凝月当成替身，只是他突然为何那么说？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在意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