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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刁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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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是岳坤星的生日,展颜决定,就在那天导出爹爹筋脉中的那道逆行劲气。
只是之前还需要寻找些合适的药物——
一来爹爹近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骤然引出压制了爹爹十多年的劲气,怕是会有些吃不消,这之前就必须要想法子多给爹爹进补,更要准备必需的药物以防万一。
二来,虽然已经做好了自己会受伤甚至伤重不治的准备,可并不代表展颜就愿意坐着等死,若然能提前锻造一下筋脉,到时候危险必然会大大降低。
低头凝思片刻,展颜挥笔写下了一系列药名——除了几种,是府里应该有的,怕是更多的需要去候府外的集市上找。
随手把手里的纸条递给明瑞:
“走,咱们先去库房。”
刚转过一个弯迎面正好碰见了看管库房的管事岳和,展颜站住脚,眼睛闪了闪——
却是岳和的手里正捧着一卷冰丝蓝布帛,步履匆匆,明显是要往二房的方向而去,不由蹙了下眉头——
冰丝蓝本是皇上赐下,特意赏给爷爷的,统共也没有多少,因为没有自己搅闹,青珠势必已经得回去了些,怎么岳和还要把剩下的也一股脑送过去吗?
倒不是说展颜心里如何看重这些布帛,委实是二房欺人太甚!
上一世只是没放在心上,这一世稍微观察一下,便不难发现,二房的吃相实在太难看了——
自从爹爹筋脉被封,进阶无望,二房开始还收敛些,近年来却是愈发放肆。但凡在公开场合露面,二爷爷岳开云必然要和爷爷并肩前行,俨然并驾齐驱的模样,大伯父岳坤山更是丝毫不客气的时时以候府世子自居。
爷爷自然也有些雷霆手段,只是一来终日因为爹爹的伤情无心庶务,更想着儿子也好孙女也罢,怕是自己一朝归西都得依附二房生活,也只好对二房蹬鼻子上脸的情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长久下来,连带的府里的下人,也跟着狗眼看人低,除了少部分极忠心的,其余人无不争相巴结二房。
眼前这岳和,便是其中一个。府里但凡有什么好东西,最上等的一律会送到二房那里去,别说自己和爹爹经常连边都摸不到,就是爷爷这个一家之主,有时也要用二房剩下的。
岳和也看到了展颜,心里没来由一阵发虚,只是既走到这里来了,断没有再回转的道理,便只管硬着头皮往前走,浑似没瞧见展颜主仆一般。
若是以往,展颜自然又会把事情最后怪罪到爹爹窝囊连累的自己也被下人看轻上,然后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委屈的躲着抹眼泪了,只是这会儿,展颜却是站住了脚:
“岳管事——”
岳和明显有些不耐烦,却也无法,只得停住,神情里却不见多少尊重,抬头直视岳展颜:
“小姐——”
心里暗叹晦气,以往这岳展颜这个废物就跟个摆设一般,是任事不管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你手里的可是皇上赏赐给爷爷的冰丝蓝?果然是好东西。”展颜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岳和的无礼和不耐,自顾自道。
“是啊。”岳和越发厌烦,只是岳展颜挡着路,暂时没办法脱身,却只懒懒的应了声,再不愿过多解释。
“咦,你是要给爷爷送去吗?前儿我还听爷爷说,他正好缺了件袍子呢。”展颜依旧笑吟吟道。
岳和一下哑然,有心想说不是给侯爷的,可岳展颜方才说的明白,老侯爷正好需要一件冰丝蓝的袍子,毕竟现在,候府的一家之主还是老侯爷,平时暗地里把好东西送往二房倒也罢了,要是现在真摆明了要把老侯爷的赏赐偷渡给二老爷,不止老侯爷晓得了会发火,就是二老爷也不会护着自己。
暗叹晦气之余,只得顺着展颜的话音勉强道:
“正是,要给,侯爷送去——”
只想着尽快打发走这个没用的废物,自己好赶紧把冰丝蓝送过去。
“难不成岳和你以为,咱们候府有两个侯爷吗?”哪知展颜却是话锋一转,一指近在咫尺的二房院落,声音也变得冰冷至极,“这里明明是二爷爷的院子啊,爷爷的院子,你早走过去了!是你自己老糊涂了,还是你心里的侯爷另有其人啊?”
展颜话音一落,岳和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止——心里一叠声的暗骂展颜恶毒,竟是挖了陷阱让自己往里跳。
虽是三爷不成器,所有人都明白,侯爷离世后,这候府必然会落入二房手里,可现在做主的也还是侯爷不是?平日里和二房暗通款曲也就罢了,要是现在真敢明明白白认了府里有两个侯爷的话,那就等着受死吧!
“老奴惶恐,实在是人老了,竟是不知不觉走过了侯爷住的地方,老奴糊涂,还请小姐责罚。”
“是呀,你今年有六十了吧,是有些老糊涂了。”展颜继续慢悠悠道,“好了,你无须烦恼,把布帛交代别人送过去就好,我们先去一趟库房,你的烦恼,我待会儿帮你解决就是。”
什么叫待会儿帮自己解决烦恼?岳和明显有些不太明白,却唯恐再被展颜抓了把柄,不敢再为自己辩解,只得无限肉疼的把冰丝蓝交给一个仆人,命他送到侯爷那里去,又赶紧快步跟上岳展颜,一路上竟是有些噤若寒蝉,全没有平日里那般丝毫不把展颜放在眼里的傲慢样子。
明瑞看得不住偷笑,只觉解气的紧——
前儿个侯爷有事出府,三爷再次卧病在床,自己跑去岳和那里想要给三爷取根老参来,这岳和硬是不让,自己千请万求,好容易才说动这老物,等了半天,却只被施舍了几根参须罢了,隔天就听青珠炫耀,他家小姐刚说有些不舒服,岳和就巴巴的送上了棵千年老参,偏是岳无双没胃口,结果倒便宜了他们这些跟前服侍的……
现在看展颜这般整治岳和,顿时说不出的痛快,却又有些担心,要是小姐真和岳和并二房闹翻了,侯爷在时还好说,万一侯爷真有个好歹,怕是日子不定会怎样难过呢。
这般一想又有些担忧。
察觉到明瑞的担心,展颜微微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有自己在,自然会保了爷爷尽可能的长命百岁,而解了爹爹筋脉之困后,爹爹的功力必然会大幅上涨,虽是不知道爹爹会走到哪一步,但承受痛苦这么多年爹爹从没想过放弃,可以看出爹爹不但天分极高更有着坚韧的性情,便是爷爷如何,这候府势必还是爹爹的,至于二房,这一世,是绝不会再有执掌候府的机会了!
有些被展颜方才的举动吓着了,岳和这会儿丝毫不敢作伪,老老实实的领着展颜一路往库房储藏药物的地方而去,又无比肉疼的亲眼瞧着展颜手指所指处,十数种对于练武之人大有益处的绝佳灵药被明瑞取走。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展颜就挑好了所需的药物,出门时却并不就把那一大串库房钥匙交还岳和。岳和无法,只得老老实实的在后面跟着。
眼看已经跟着将要走到大门旁了,废物小姐却还是没有把钥匙还回来的意思,岳和终于有些急了眼,上前一步期期艾艾道:
“小姐,那钥匙——”
展颜似是这才发现岳和竟还跟在自己后面,吃惊的转过身:“咦,你怎么还跟着我?”
岳和无奈,只得又指了下展颜手里的钥匙:
“钥匙还在小姐手里,小姐方才忘了还给我了。”
“还给你?”展颜回头正好看到一早看见自己过来就伫立门旁等着伺候的门房凌方,当即招了招手——
凌方这会儿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容貌长得甚是清秀,却委实是个既聪明又忠诚的,好像是爷爷一次外出时带回来的孤儿,是自己印象里少数一直忠心爷爷的人之一。
爷爷和爹爹先后逝去后,二房彻底掌握了候府,凌方曾问自己,愿不愿意跟着他一到离开,却被自己拒绝,那之后直到死,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是库房的钥匙,以后那里就交由你掌管——”展颜随手把那一大串钥匙递到凌方的手里。
“小姐,是二老爷让我去管库房的——”岳和登时就急了眼。
凌方也明显有些被惊到:
“库房重地,交给我,怕是不太妥当——”
展颜却不容置疑的把钥匙塞到凌方手里:“如你所言,那么重要的地方,当然也唯有交给你,我和爷爷才放心。”
又转身对面如土色的岳和道:
“至于你,既然自己都说已经老糊涂了,库房如此重要的地方怎么能再交给你?若然真有个闪失,你也担待不起不是?”抬头打量了下门房处,点头道:
“我瞧着这里倒是松快,你就替凌方在这里看门吧,权当你的养老之所。你放心,爷爷并二爷爷那里,我会替你说一声的。”
说着,竟是带了明瑞就扬长而去。
“恭送小姐——”凌方躬身,垂下的眼眸中却明显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岳和则一下瘫在了那里。
“免了你的库房管事一职?”岳无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废物竟敢这么嚣张?”
岳和是爷爷的奶兄弟,当初也是爷爷提议让岳和掌管库房的,那个废物竟敢把岳和赶了出来,明显是要打爷爷的脸。更气人的是,管库房的人换了,自己以后再想去库房找些好东西,怕是再没有什么便利了。
“是啊,不止如此——剩余的冰丝蓝,小姐不是让我全拿过来吗,结果,半路上却被岳展颜给劫了去,还有库房里很多天材地宝,也被她趁火打劫、一扫而空——”
“岳展颜!”瞟了眼一边箩筐里被自己做坏了的袍子,岳无双脸色愈发难看——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了彭玉,要给他作件袍子的,没想到却被自己剪坏了,又想着不然再给爹爹和爷爷一人裁一件,也是自己的一片心意不是,才让岳和全都取来罢了,谁想到半路却全被岳展颜劫了去,还腆着脸说什么是皇上赏给她爷爷的!
还有那些天材地宝,对自己这样的武人效果最好,之前还特意嘱咐岳和一定要放好,待自己冲击六级武士时再用,倒好,全都便宜了岳展颜那个死丫头。
“走,咱们去找她——”岳无双开了门,径直就要出来,却是迎头碰见父亲岳坤山。听岳无双说要去教训岳展颜,当即就喝住:
“回来!”
“爹——”岳无双气的跺脚,一指岳和道,“那个废物可是连岳和都给撵了!这摆明了是要打爷爷的脸吗。咱们要是就这么忍了,说不得日后连其他奴才都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再过二十日不就是咱们北乡候境的演武日吗——”岳坤山说了一半便打住,以往自己瞧着岳坤星父女也算识时务,也就放他们一马,没想到倒惯得他们愈发轻狂了。
只是如今候府明面上还是大伯做主,便是自己以后想要继承候府,也离不开大伯的支持,自然不能让大伯察觉到自己对老三父女的真实心思。
不过不能明着来,却可以暗着来。
“对呀!”岳无双也是喜笑颜开,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到时候除了远在帝国首府的本家会派人来,还有来北乡侯境招生的华元学院的导师,彼时一定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把岳展颜父女狠狠的教训一顿,也让阖府上下和远道而来的贵宾瞧瞧,到底谁才是候府未来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