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庐扫地的日子[霹雳]》莫沉吟

7、（六）

　　“川凉剑帝惯用双剑是吗？”莫沉吟公然坐了下来。
　　——开玩笑，打持久战哎！
　　“不错，他先前所用之剑，是我早年为其度身铸造，一阴一阳，刚柔相济，配合剑帝攻守兼具的剑术特性。然而双剑出世之时，我才觉察出其中重大隐患，故命名为‘无双’。”
　　——不得不说，这人洞察力是真的敏锐，立刻知道疑问所在，但是……
　　“等等！你是说你铸出双剑时就知道其中之一会折断？”
　　被这么质问的顶着名剑铸手的光鲜头衔的人好整以暇地端起新茶来。
　　“哎呀，西洋花果茶果然与中原茶品不同，初沏时清香甘甜，次回就寡淡无味了……是说，在一杯水里就释放出所有能量，然后了无遗憾，似乎也是一种人生态度呢。”
　　莫沉吟刚开始还觉得对方没有丝毫被质疑到专业技术的自觉，想开口反驳时却又找不到言语。
　　——到底该说是太擅长拓展话题，还是就事论事、话中有话呢？
　　“莫沉吟。”
　　“……啊？什么？”
　　“剑之断折，对于剑客来说意味着什么？”
　　“失败，或者死亡……吧？”
　　“嗯。那么二者必选其一呢？”
　　“那就是前者啰！面子又没有性命来得重要。”
　　金子陵把扇子一折一折慢慢合起来，随之收起的还有面上的部分笑容。当然，那张脸就是不刻意微笑也是带了三分轻松和悦然的。但此刻却呈现出某种不大常见的郑重。
　　“这就是‘无双’所选择的命运。我虽然是创造者，但也无法干涉。”
　　“我听不懂。”莫沉吟用最直白的方式回答，似乎受到了此刻气氛的感染而变得严肃，又像是单纯地想以这个方法打击一下故弄玄虚的铸剑师。
　　“‘无双’在川凉剑帝手中完全发挥出他的特性，正是剑者与剑本身都梦寐以求的‘人剑合一’，但也因人之心意与剑之灵气相通，在关键时刻能够预感到危机所在，于无解之局中，以自身的断折，来保全最值得保全的。”
　　莫沉吟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来理解这段话。
　　“你的意思是说，双剑和剑帝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在战斗中不惜以折断的方式来保护主人的安全？”
　　“耶，感情一词属于人类，剑乃器物，何来感情？”
　　仿佛只是瞬时工夫，金子陵哗的一声抖开折扇，又变回原来那个风流蕴雅、神采飞扬的模样。
　　谈论“无双”断折其一时，倏忽掠过眉宇间的那一缕惋惜，就在花果茶的清香中飘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