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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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Leo走进宠物店时，福满楼眼瞎的老板刚刚离去，胖胖的矮小老头很讨人喜，况且上次伯爵差点被他店里的饕餮剁了，老板也对伯爵心怀愧疚（当然伯爵不会领情的），对这个千里迢迢跑来美国的同乡小伙也十分照顾，私自加了几个菜。店里忙，小老头一时忘了把加菜也装三提食盒里，就多跑了一趟亲自给人送去，弄得伯爵也挺不好意思（当然这只是小老头的感觉）。
看见Leo后，小老头先是后退一步，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双手前伸交叠起来，说了句中文Leo也听不懂，然后小老头直起身子看了看Leo，呵呵笑了一句中文，不等Leo再说些什么，小老头已经走了。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
楼梯尽头鸡翅木的雕花门已经开了，伯爵少见地穿起了黑红旗装，四衩外袍浓重的黑色上纹了全身式垂立血双凤，金丝银线得晃了Leo穷苦人民的眼。
除了（对伯爵来说）重要的事，外面的世界不管怎么变化，对他来说都毫无影响，而且他还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这才是真正的，翻覆山河。
「分界」
“他？”伯爵摸了摸饕餮的背毛，“他说的不过是‘新年快乐’而已。”
Leo悄悄吐掉了伯爵倒给他的茶，腹诽了一句“f u c k”，抬眼看见伯爵阴冷的笑，毛发直立肌不自觉抖三抖，然后说“我只不过是想起来他说了两句话……”
餐桌已经部好，猫扑腾扑腾跑进来的时候伯爵还没给Leo解释，那边小猫眼睛就已经闪起来了。Leo本来也对那句中文无心，就放下茶杯随猫去了。
然而他还是漏了那句回答。
餐桌上铺了一溜食物，照例是素食，场景Leo熟悉得很，就是上次饕餮出事的菜，然而总有些不同。
比如吃些顿年夜饭的只有两人，金碧辉煌的餐桌被伯爵很好地隐在山水屏风后，伯爵看出了他的诧异，替他拉了椅子待他入座才笑言“这不是怕你触景生情，想起饕餮嘛……”
Leo无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且其实真的，Leo必须承认在看到伯爵和饕餮如此合拍以后他挺难受，后来的一幕幕更是直戳他眼睛，差点戳瞎了他。
嗯，Leo承认，他是真的喜欢上伯爵了。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没来由没欲望，有的只有汹涌的感情。
伯爵很好地继承了所有中国人应会的礼节，待Leo入座后他便慢慢地给Leo盛米饭。八十年代经济危机还没过去，Leo常常看见伯爵带着箱子出门喝茶，公园里长椅上美人如斯，伯爵穿着各种不同的旗装捧着什么“掐丝珐琅”的茶杯吃甜点，Leo叫他他就从饿殍堆里笑着抬头。
那才是真正的变态吧，在尸体堆里喝茶还笑得春光灿烂什么的……
“刑警先生？！”
“啊？！”
伯爵“啧啧”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地吃，Leo懵了一下子之后僵硬地开始用筷子。
刚刚……他是不是……
Leo决定吃饭不去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吞到一半的时候伯爵已经放下了筷子，举着茶杯慢慢笑:“克里斯，想起来了吗？”
“克里斯？”Leo被噎了一口，“他能想起什么来啊，伯爵你这手太黑了！每次他想起什么来就会被潜意识告诉自己’那是妄想‘……啧啧伯爵这个真的很残忍啊。”
桌子对面的伯爵笑弯了眼，听了他这话伯爵用指甲戳了戳面颊，白净的脸软得和那边发起来的面团一样，Leo真的很不想告诉伯爵自己又被噎住了。
“其实，大家都挺想克里斯的。”
“尤其是朱香。”
然而，他还是笑得依旧美丽。
这才是赤裸的刻骨的恨意。
不知道伯爵有没有想过，这对人类来说，也是残忍的极点。
在Leo低头吃饭的一瞬间，伯爵的指甲刺破了皮肤，深深地扎了进去。
“说起来有件东西挺让我头疼。”
等到Leo终于吃完饭伯爵拎着食盒砸Leo面前，桌子上各种茶具茶盘叮叮当当从这头响到那头，Leo瞅了眼伯爵板着的脸，哆哆嗦嗦地从他手里拿走了食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伯爵嘟哝了一声“没种”，然后有些苦恼地坐到沙发上，摸了摸Leo怀里的食盒。
……哎，这种闪泪光的眼睛怎么回事？
……不是又蠢萌了吧？
“这个是福满楼老板的赠品啦。”
Leo眨眼表示不理解。
然后就被一卷报纸席卷了脑袋。
“傻瓜！”伯爵撇着嘴抓着报纸卷，“当然是肉食啦！”
怪不得会发火啊……
Leo眨眼表示懂了。
伯爵近乎无语地看了眼Leo，然后起身披了毳衣:“晚了，我送你罢。”
「分界」
很多年前伯爵眼睛闪着光对他说“达令就这样吧！”
然而多年以后伯爵只会送他到门口看他背影。
这次伯爵叫住了他，普普通通一声“刑警先生”。
“嗯？”
他其实满怀期待，等他叫住自己，或等他走出店门。然而伯爵并没有，他的声音犹豫了一会才把话说下去。
“刑警先生，那道菜是‘莼鲈之思’。”
然后就是冰冰冷的一声关门。
刑警正面对着店门，想以前那样骂了句“混蛋！”然后摸出颗烟来点上，烟雾缭绕。
随后他的视线所及处，飞速地扭曲起来，周遭一切正被那扇店门飞快地吞噬。
这是Leo不曾料到也不曾看见过的。
他想发出声音，然而却发现悲伤满胸。
“伯……”
「分界」
中国人的大年初一与美国人无关。
Leo睡醒了之后下床，迷迷糊糊被一个温热的金属物硌了一下，膝盖没用上力吧唧就跪那儿了，正想骂却发现地板上围着他床摆了八个一看就知道贵的离谱的中国乌金镂空香薰矮炉，此时味道已经散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D伯爵”一族的东西。
收好了矮炉走到门边，昨晚从伯爵那里拿来的食盒竟然在，“莼鲈之思”也安安静静地呆在里面。
味道很清淡，但是……
但是……
但是什么呢？
哭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回复。
——那么我就当是梦吧。
「结」
再后来Leo发现食盒是福满楼的，没办法给人家刷干净又送回去。
小老头站门外看了Leo半天，收了曾经是送给伯爵的食盒，然后慢慢地说:“莼鲈之思，意是恋人相思相恋呢。”
Leo在破败的宠物店门前站了半晌，然后才走了。
再过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就是一生。
这一生长年，可都给了伯爵。
但是伯爵，终于还是走了啊。
其实Leo知道，二十年前，三世伯爵就已经“消失了”。
“你还能想我多久？”
Leo听见旧地前有人这么问，然而他没有回答。
恍恍惚惚，像是隔了一条忘川九泉。
————常年，长年————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