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风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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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潇潇今日看上的是一对黑白双色蝴蝶风筝。要说这风筝吧，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两点：第一，漂亮；第二，贵。为了给潇潇买这只风筝，任复真的觉得自己是把老婆本儿都赔里面了，两只风筝就敢开口要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够一户人家过一年的好么。只是这风筝也是实在漂亮，看得潇潇移不开眼睛。
一只蝴蝶风筝底色是黑色，蝶翼上用了不少流光蓝锦，边缘上配一条白色的小斑点链，后翅则用了明亮的蓝色，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眼睛的位置用了掐丝银鎏金香囊来代替，精美绝伦自不必说，更是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另一只就相对简单许多，除前翅边缘和蝶身呈墨色外，通体用了月光锦，莹白之中闪着淡淡鹅黄，自是有一番风雅洒脱的韵味。
也正因为如此，任复虽然觉得五两银子买只风筝实在是不值，可看妹妹真真是喜欢得紧，又加上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风筝，这才咬牙买下。
走着走着，任复看着这里地形开阔、微风习习，真是放风筝的不二之选，就对潇潇说：“潇潇，咱们就在这儿放风筝吧，再往前走就远了，反正景色都差不多的。你要是走累了，二哥先帮你把风筝放起来，等风筝放高了飞稳，你再拽着那根线好不好？”
任潇潇摇了摇小脑袋，故作深沉地说，“放风筝的乐趣在于亲力亲为，若是事事都假于他人之手可就没什么意思啦。”
任复自然是不信潇潇的这番说辞的，脑海中自动读取了去年放风筝时的存档：去年此地，某大小姐多次放风筝未果，遂炸毛。殃及之处，凡当日目击者，无一幸免。为防此等惨绝人寰之案再次发生，特例此档。想到这里，赶紧对潇潇说：
“潇潇，你看今天买的风筝多漂亮啊。”
“是呀，潇潇特别喜欢呢。”
“潇潇，你说若是待会儿放风筝的时候，风筝不小心掉到泥里，弄脏了可怎么呀。”
“对呀，那可怎么办呢·······”
“不如让我的小厮兰烬去放风筝？他可是放风筝顶好的，要是他弄坏的话，二哥再赔给你一双风筝如何？”
“好呀，那二哥快去让他放吧。潇潇还等着看呢。”
牧清雨在一旁看着这对活宝，刚刚面对肖浅时所产生的自卑之感顿时一扫而空，暗想明明尚未及冠，像任复和他妹妹这样才算是正常吧。相对于他们二人，自己还算是老成哩。想到这儿，牧清雨松了一口气，又看向蹦蹦跳跳的任潇潇，觉得这丫头看起来挺精明一人，怎么几句话就被任复压得死死的呢。
此时的牧清雨不知道，潇潇自小受尽宠爱，虽然任老爷有一妻一妾，可任夫人品行端庄，为人宽容大度，育有一儿一女，也就是任大公子任恪和任大小姐任潇潇。那位妾室邱姨娘，原也是知书达理人家的正经女儿，生了任复之后，也是一直安分守己。任潇潇在这种兄友弟恭、父慈子爱的环境成长，又不曾经历过什么后宅争宠的事件，对于亲近之人，就习惯性地不设防备。任潇潇就像生活在琉璃梦里一般，她所渴求所盼望的，都已得到；而能让她求而不得的，她还未曾遇到。只是，越是纯洁的梦境，一旦被污浊，就越让人痛苦；越是单纯的人，一旦被背叛，就越是决绝。
远处的任潇潇跟在放风筝的小厮后面，看着天上两只美极的风筝又是拍手又是大笑，开心得不得了。牧清雨则是待着任复旁边，折了柳枝采了野花，一边跟任复学编花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听到任潇潇传过来的笑声后，牧清雨又对任复说道：
“阿复，看令妹如此活泼烂漫，倒让我想起自家妹妹了。”
“哦？”任复接过话茬，挑眉说道：“之前倒是听你提起过，你有几个妹妹呀？也是和潇潇一般大么？”
“呵，我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不提什么表姐表妹的，就是自家的亲姐妹也有四个。只是家中和我一母所生的妹妹，倒只有一个了。小妹清露性子怯懦，不善交际，成日在家抚琴绣花，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心急得很。”
“清雨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女孩子家就应该在家安分地待着，琴棋书画才是正经事儿。可不能像我这个妹妹，一天到晚地闲不住，要说她笨吧，学什么一点就通，可就是偏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让她学女工，她刚学会绣朵花就不想学了。你让她学弹琴，刚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还没等你夸她呢，她又不想学了。一会儿想着学武功，一会儿想着学行医，又天天缠着身边的人给她买话本子，那种不知所言何物的小说看多了，她还真把自己当女侠了。那个小李飞花，还真是个祸害，我看叫什么小李飞花啊，改名叫小李废话得了。对了，咱俩的妹妹啊，就是应该互补一下才好，我到时候跟爹爹说说，邀你妹妹上我家来玩，也好把潇潇那野性子给收回来，让她好好看下，大家闺秀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唉，都怪我们家就她一个小姑娘，两个哥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没准儿都不知道姑娘家该是什么样了呢。”
牧清雨听着任复一番“肺腑之言”，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对任潇潇深深的嫌弃，可还是掩不住对她的关切之情，妹妹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都是刻在当哥哥的心里。只是任潇潇可以在任家受尽疼爱，任复可以毫无忌惮地去宠她，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明目张胆地保护妹妹。呵，谁让自己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呢。他的大哥，就可以作为牧家二房的嫡子，到有名的白马书院去上学，结识的都是京中权贵之子，唯有自己，困在这江南山水之间，整日费心讨好母亲，期盼她不要过于打压自己和妹妹。从父亲对任先生的态度来看，任先生对父亲的话绝对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自己这才向爹爹求来了这个机会，也期盼着自己的妹妹也能和任家小姐受到同样的教育。不然，凭着母亲的偏心，自己就别想着出人头地了，妹妹恐怕也会被教育得更加怯懦吧。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看就要日落西山，这一行人才堪堪回到镇上。牧清雨和任复、任潇潇二人道别，各自回了各自的家。刚到家门，任潇潇就大声地喊了起来，“爹，娘，大哥，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回来啦。”听到动静的任老爷赶紧迎出来，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只是看到潇潇满脸的笑意之后，那些原本准备的指责的话语又收了回去，紧绷的脸也缓和下来，“玩这么久也不怕累着，让小荷把东西都收起来吧。咱们先吃饭好不好？等吃完饭，爹和娘再来看你的好东西啊。”
潇潇听话地吃完了饭，打发小荷把那对风筝拿来，又兴高采烈地描述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哄得任先生和任夫人是笑呵呵的。说着说着，潇潇觉得有些困了，身上也乏得很，便向父母请安告退了。潇潇累了一天，入睡很快，睡梦中似乎见到了二哥，她欢快地跑向那个人，却发现原来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少年。小荷悄悄进来为小姐掖被角，发现潇潇嘴角带笑，睡得很是安稳，
此时，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在窗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任老爷想着那对风筝，觉得有些不对。光是黑色蝴蝶上的掐丝银鎏金香囊恐怕就值五两银子，那么这对风筝究竟是来路不明的销赃呢，还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设计呢？只是单单一对风筝，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想到这里，任先生把任复叫到书房，详细地问了白天之事情，在听到钱大户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钱大户、侄子、肖浅······想着想着，任老爷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了然，旋即又指导任复的功课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风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