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倾国》秋水非水

2、生离

　　“笃，笃笃。”我的窗台被敲响了。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我在深夜一直苦等的人。我开了窗，他跳了进来。雨水从他的衣服上滴下来，打湿了地面。
　　我伸手递布：“你擦擦罢。”往日英俊清雅的公子，浑身透湿，鬓发散乱，简直成了落汤鸡，却一动不动。
　　他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在我眼睛里找到什么。而我，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冷漠、自私又绝情的自己。无论他想看到什么，都注定会失望。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姒女······”他清越的嗓音何时变得这般沙哑？
　　“你真的要嫁给周王了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已同意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拒绝？”他眼里的情绪，是痛苦吗？我的回答让他痛苦了？
　　然而我笑了，是冷笑：“哼，你以为我有拒绝的权利？你与其在这儿生我的气，不如多想想怎么打败敌人。如果不是战事失利，我也用不着嫁。”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哽咽：“为什么男人犯了错，总要我们女人去了结？为什么你那么没用，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你到是告诉我啊！”
　　“对不起，姒女，对不起，我不该责怪你······”他抱我入怀，声音压抑。
　　我的手背上有水滴淌落。我迷惑，是雨水，还是我或者他的泪水？
　　我可耻地软弱了。我告诉自己：“只这么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我已不能分辨时间的长短，我挣脱了他的怀抱。是的，我推开了他。
　　我冰凉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你快走吧。还有，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私下见面了。”他震惊地看着我，似乎想得到解释。
　　我走进内室，不再理会他。他会明白的，这对我和他来说都最好。
　　是夜，躺在床上的我辗转反侧。我爱他吗？不是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只是有一点喜欢他，一点点。我连母亲给我起的小名都还没告诉他，他至今都称呼我为“姒女”。他是我所有追求者中最出色也最用心的一个，甚至我的好几个姐妹都喜欢他。所以我最后选择了他当我的恋人。我曾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的，谁知······
　　天亮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正如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直到我的侍女把我唤起，我在铜镜中隐约地看到了自己的憔悴。梳洗打扮，我不能也不会让敌人看见我的狼狈。换上我喜欢的衣裳，簪一朵我钟爱的蓝色曼陀罗，我依然是褒王宫里无懈完美的姒公主。
　　我站在花园里，看到凋谢的花，心里不禁想到：“这就是我的未来。”
　　终于，有内侍传我到廷上。父王当众宣布我为这次和亲的人选，又选了几位适龄的美貌女子陪同。
　　大臣们竞相称颂父王英明。我看到他好像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人扯了一下，他的声音也湮没在“英明”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