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去不返的青葱岁月》露艺

1、食堂里的较量

　　清晨六点，起床铃响彻整个校园之时，沉浸在酣梦之中的罗西只是皱了皱眉，拉过盖在身上的毛巾毯，蒙住头，照做她的好梦。
　　刺耳的铃声很快转成轻柔的音乐，音乐声中，不时夹杂着宿管组老师甜润的嗓音：“同学们，现在是六点零五分，应该起床了。”“同学们，现在是六点十分。”“……”
　　然而，罗西却睡得很沉，她的思维一直迷迷糊糊地飘浮在梦境之中。在梦中，她慈祥的奶奶正微笑着，把一碗熬得喷香的红枣米粥端到乌木桌上，那散发着热气的稀粥甜香糯口……
　　“罗西，六点三刻了，快起来！”同室的许佳宁见时候不早，不得已推醒了她。
　　“六点三刻？”罗西睁开眼睛，头脑中立时像被灌了清醒剂似的，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到底刚刚经过军训，她的行动军事化般的迅速：十分钟内把上厕所、洗漱、整理床铺等杂事全部搞定。
　　“佳宁，我们下去吃早饭吧！”罗西对正等着她的佳宁说。
　　佳宁点点头，收起膝盖上的英语书，把它夹在腋下，拿起饭盆，正欲出去，却见一直蒙头大睡的梅忆青举起她白藕似的粉嫩的手臂：“佳宁，给我带两个肉馒头。不，还是一个豆沙，一个菜心的好！”
　　“行。快七点了，梅忆青，别再睡了。七点一刻还要上早自修呢！”
　　佳宁温和地说道，然后与罗西一道下了楼。
　　很不巧，大家都赶在这时吃饭，七点便成了用饭的高峰时间。没办法，只好排队。
　　“真是浪费时间，早知道我还多睡一会儿呢！”罗西很是不满，“还市重点中学呢，开学第一天，就得排队等吃饭！”
　　“别这么懒，以后早点起床，吃饭可能就不用费事去排队了。”佳宁温和地笑道，接着又争分夺秒地去看她的英语书。
　　“不要想那么美呗，起得再早，吃饭总是得排队的。”两人回首一瞧，说话的是他们班的男生，绰号叫做“狼”的。因为开学前，高一新生受过为期十天的军训，彼此间已经混得很熟了。狼是他们班最活跃的一分子，他的绰号是初中承袭过来的，听说他最喜欢哼的歌词便是“我是一头北方来的狼”。由于一味地混叫，致使罗西和佳宁等从其他学校考进来的学生对他的真名没一点印象。
　　“我告诉你们，食堂六点半供应早饭，六点十五分就有人在这儿候着了。”狼向她们灌输“老建平”的经验，“所以吃早饭，最好带一本书。”
　　“还是佳宁有先见之明。”罗西笑嘻嘻地说，“只是我这人不惯在这么阴暗的光线下看书。时间诚然宝贵，但我更珍惜我明亮的眼睛。”
　　“说的是。”狼说着呲牙一笑，那笑的模样确有狼的风范，“你那盈盈如秋水般美丽的眼睛，倘若配上两个玻璃片儿，实在是大煞风景！”
　　罗西听着可得意了，她漂亮的眼睛是她一向引以为豪的。但佳宁却有些不受用，她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狼，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呢？”罗西问。
　　“我们男生，喜欢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不像你们女生，喜欢两两结伴。”
　　正说着，轮上罗西打饭了，看来饭师傅的手脚倒是蛮利落的。罗西要了一碗稀饭，几块咸菜，一个肉馒头，一个花卷，还加了个茶叶蛋。
　　“你可真能吃啊！”罗西一看，原来是李雪瑛。雪瑛是她们５１２寝室的室长，睡在罗西的下铺。这是个个儿高挑，肤色白净、门牙微暴的女孩。罗西听出她话里暗含的讽刺之意：你虽吃这么多，可个子还是比我矮一大截子。哈哈！
　　“那是当然。因为我年轻，胃口好，何况又吃得起。”罗西针锋相对地说道，她尽管才十四岁，却不是好惹的。
　　正插在佳宁前面打饭的雪瑛神情便不大自然，但她并没理会罗西的言语。
　　然而，坐下来吃饭时，罗西只喝了几口稀饭，吃了半块咸菜，肉馒头和花卷各咬了一口，茶叶蛋碰都没碰，就搁下调羹。
　　“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下咽！”她不快地对着佳宁说，“真不明白，你们上海人会爱吃饭泡粥！馒头和花卷味道那么差劲！那个蛋居然还是冷的！叫我怎么吃！”
　　佳宁却吃得津津有味，她有些疑惑地说：“还可以嘛？罗西，这儿不比家里，不要挑三拣四，我想，你一定会慢慢习惯的。”
　　罗西苦着脸，望着面前的那堆饭食，她想起了梦中的奶奶和那碗甜香糯口散发着热气的红枣稀饭。唉，不在奶奶身边的日子，真艰难啊！
　　“罗西，好歹再吃一点儿，我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佳宁见罗西兀自出神，温热的稀饭又正在散失热气，不免有些着急。
　　罗西便又舀了一勺稀饭吃了下去，佳宁那大姐姐似的亲切的关心的语气让她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为了佳宁真切的关心，她又勉强咬了两口馒头。
　　“实在吃不下去了！”罗西向佳宁摊开双手。
　　“可是，上午有四节课呢！你吃这么少，怎么行呢？”佳宁其时已经吃完了，她很担忧地看着罗西。
　　“没事，饿两顿就习惯了。罗西就是太娇了些。”坐在佳宁旁边的雪瑛说，“我初一时要像她这样，今天还能长到１米７２吗？”
　　罗西没听清雪瑛嘀咕些什么，她正盘算着如何打发她的肠胃。忽然她记起昨天临来时，母亲往她旅行袋里塞的两盒子蛋糕。
　　“佳宁，我到宿舍去一趟。”罗西说着拔腿就跑，佳宁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远了。
　　罗西刚走到三楼，却听见铃声大作。糟糕！七点十五分了，宿舍要关大门了，早自习也该开始了。罗西不敢再想她的蛋糕，她赶紧往下冲，却发现有一个人也急急地冲下来，一边冲一边还在梳头。是梅忆青！
　　两人均赶在铃声停息前冲出了宿舍大楼，接着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教室进发。当她们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地冲进教室时，他们高一（２）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柳丹已经站在讲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