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黑》海迷失

24、第二十四章 夜来香

　　选择一种比较和谐美好——且诗意的方式来说明情况吧。
　　这个建议的提出者是方若绮，而王瑞恩，只能响应。
　　心理层面的优劣势太过显著，事到如今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当然，也没有那个必要。
　　两人竟然不是驱车，而是坐公车，重新回到了第一次约会，也是之后很多次约会的海岸。
　　“哎呀，这不是那个大导演，叫什么来着……”
　　车站边卖冰棒的阿婆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穿着一条奶白色长裙的方若绮跟着下了车。看到王瑞恩的那一刹那，她猛地眯起了眼睛，随即又放松了面部表情，露出了那副颠倒众生的微笑表情。
　　“您好。”这是对年长者的礼貌。
　　随即回过头，她轻轻地用手摸着长发的发尾，站在公车站牌旁看着他。
　　虽然笑颜如花，但却是陌生而疏远的口吻，基本代表的是两人间的心理距离。
　　看到若绮始终满脸笑容，王瑞恩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说不出话来。
　　阳光透过云彩撒下来，远处的海岸线显得更加清晰而怀念。
　　无数次约会过的地方，有着两个人最美好最美好的回忆；但在现在，却是异常的讽刺。
　　方若绮的眼中透出的也是慢慢的怀念。
　　两人从公车站出发，却没有往海边的方向走。
　　“走点山路好不好？”她淡淡地开口，歪过头看着他。
　　王瑞恩也是为只是了能和她谈一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没有关系。”他说。
　　宽敞的两道马路上偶尔会有汽车跑过，更多的时候是寂静的，只有远处的海浪声。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会变得这么陌生？
　　而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离开？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她再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办法找出任何的借口。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生人免近”的气息。
　　就好像是零下十八度的冰箱冷藏柜，冒出了丝丝肉眼所看不见的凉意。
　　穿过曲曲折折的小路，经过了大概30分钟。在王瑞恩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消逝殆尽，无论如何都要开口的时候，原先浓密的树林豁然开朗。
　　她终于回过头来，正眼看着他，脸上却少了一直的甜美笑容。
　　“这里很少会有人来，大多数人都会往海岸的方向去。但是景色真的很好，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海岸线，我们经常去的潜水的码头，还有白色尖顶的教堂——”她突然停下了话，像是在回忆什么。她的影子在倾斜的太阳的映照下，被拉得很长很长。他快步赶上她的节奏，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她轻轻躲开了。
　　“为什么呢？”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躲闪。
　　询问的是他离开的理由？还是归来的原因？
　　彼此都知道当初的那封信只是个借口。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因为一封信而分开，而他有怎么可能会用一封信绝情掉一颗爱他的心？
　　风声簌簌地飘过耳边，像是一种嘲笑。对于他的，她的，他们的。
　　他是不是以为她会永远在原地等着他？
　　多么可笑。
　　“黎华，”他咳嗽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嘴里吐出的这个名字却让她有些迟疑，但没有作声，继续听他说下去，“黎华这个名字，是外公取的。”
　　看似与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关联的一句话，方若绮敛起眉头，今天第一次，认真的直视起眼前这个男人。
　　等一下，外公？她眯起眼睛，感到一阵寒意。
　　王瑞恩在离开前并没有承认过黎导演与他的关系，甚至可以算是，厌恶着这段关系。而现在怎么可能在她面前如此沉痛而亲切地称呼那位老人是，他的“外公”？
　　“这件事，我有听说。据说是因为黎导演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恩，所以他才改姓的黎。”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生父姓欧；而那位欧先生，曾经是黎家预订的乘龙快婿？”
　　王瑞恩很少会有低俗或仇恨的表情；电影之外的他一向是那么淡淡的，认真的，只在面对工作时严谨而勤奋；这是方若绮第一次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咬牙切齿（虽然还是那么淡淡的）。

　　就算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这么惊讶。
　　黎华竟然大喇喇地出现在他面前了。虽然他觉得应该是找错人了，再怎么不对，黎华要找的也应该是方若绮那个闯祸胚才对吧。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才几天没管她，她就能惹出未婚先孕（还是既成事实）的祸来；就这还不消停，今天下午还打报告跟前男友现绯闻男主角之一的王瑞恩大导演约会去（还拦不住），真是不知道如果被报社记者逮到会怎么大书特书。
　　现在一不是唱片发片期，二不是电影宣传期，真的不需要闹出这么大的新闻来，知名度已经不用再炒，该红的已经够红，该黑已经黑透了好么亲！
　　被自家艺人折腾得不轻的大经济兼天王林立翔童鞋捧着行事历先是泪奔了五分钟，再捧起新剧（明年准备冲金钟奖的电视剧）的剧本刚准备看，就被自家助理金学弟冲进门兼带来的人惊掉了三层汗。
　　黎华，他竟然出现了。
　　要不是有看到黎天王有新作面世，他还以为该人已经白日升仙了。
　　太了不去，先是各种吞并买取娱乐公司摘了个大亨的帽子自己戴，再把所有人耍了个团团转还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第一反应是想跳起来，但又觉得那样太没有风度。
　　黎老狐狸依旧是那副让人看得牙痒痒的一零一号微笑表情，谁又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来意已不用多作说明，想必是来解决事情的。
　　其他的先不用多说，什么都可以等，只有某天后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等不起。
　　无非就是两个选择，生下来，或者去掉她/他。选择权……
　　“自然是看若绮的意愿，如果她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会处理好一切问题；如果她十分想要这个孩子，我会提供一切的支援，经济上的，环境上的，等等。”
　　“但是不会给她一个结果？”
　　“结果？”黎华笑得依旧轻松，“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别人给的结果；自己做出的抉择自然得自己承担结果。就像对于这个孩子，无论若绮做出了什么选择，我都会相应地承担属于我的结果——而她，也该承担自己的结果。没有什么结果是该由别人替你承担的。都是成年人。”
　　狡辩，却又是让人无法辩驳的狡辩。林立翔毕竟不是当事人，他也无法掌握属于别人的所有经历——尤其感情方面的问题，更是一摊子烂账。
　　他自己都还有着麻烦呢，不小的麻烦。
　　黎老狐狸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不然不会做得这么风生水起。
　　有的时候，林立翔会觉得，其实黎华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吧，或许他再生物学上尚属人类范畴，但其实在精神上已经超越了这一概念。
　　很难想象能够有这样一个近乎全能的人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放在游戏里那就是开了无敌大金手指手中堆满了各式通关秘籍攻略和作弊器的主角。
　　当然，他也的确是所有人的主角。无论你多么不愿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