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漩涡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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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不是就此结束的。
摩天轮突然发出了巨响，原先匀速缓行的圆周运动猛地停了下来。在剧烈的大风的影响下，显得更是可怜。
而他们所处的轿厢，正处于离地最高点——风景最美的地方，也是被风影响最厉害的地方。
她虽然没有像新名纱雪一样晕倒，但不否认也是惊慌失措了一下。她瞥了一眼窗外，紧接着闭上了眼睛，无视耳机里的一片杂乱，只能紧紧蜷缩在角落，开始更加诅咒这个摩天轮最独到也是最吸引人的设计。
轿厢底部是透明材质制成，当初也是一大卖点。
又是一阵大风刮过，她快没有办法抑制恐惧地尖叫出声。她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事实上她也拍了不少动作片，不管是吊威亚或是跳河，甚至是爆炸起火，她都没有太过害怕。
她从不知道也许她是惧高的，也许之前那些都是因为高度不够，或者程度不深，或者时间不长，所以没有这么大反应。
但今天不一样，她是真害怕了，即便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是从来都不愿意示弱认输的，哪怕是经历了那一夜之后，她也只是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这是她的个性，她没有办法脱下的面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或者坚强，或者无畏，或者长袖善舞，或者冷若冰霜，那是一种伪装，深刻入骨髓。
只有在那个人面前，那个能让她脱下一切伪装的，全身心投入的人面前，她可以放下一切的包袱。只可惜，那个人走了。
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可以让她全部信任。
因为被背叛过，所以无法再信任。
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也算是一种可悲。
这是一种很绝对的性格，说一不二，非黑即白，或对或错，没有灰色的暧昧地带。
也是好的，也是坏的。
她的个性不适合在演艺圈生存，只是幸好她有良好的天赋，以及优秀的经纪人。
头又疼了起来，这段时间一直伴随着自己的头疼，神经科的医师说这是压力性的头疼，不是病理性的，所以药物治疗只是辅助，主要还是要调节，看能不能减轻压力。
这种情况下，可能性真心小。
已经过去多久了？她突然感觉有人摸着自己的额头，微微地睁开眼，一张颇具压迫性的俊脸映入眼帘。真是又差点吓得她心跳停止了10秒。
黎华实在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在这种时刻还能蛊惑人心。
方若绮暗自苦笑，但面上一点都没有带出来。
她抬头看向轿厢对面的座椅，新名纱雪正横卧在上面，脸色还是不很好，但眼睛明显是睁开的。不知是晕过去又醒了过来，还是从一开始就只是做戏——这其实是很奇怪的推测，但是她心中就是浮上了这种可能。
又转回眼神望向单膝跪在透明质轿厢底部的伸手关心自己的天王“男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
“你，不要紧么？”
她瞥了摄影机一眼，他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我已经把电源碰掉了。”
她是怕摄影机录到什么不能留下的东西被当做证据，看来他也是想到了——他自然是能想到的。
“新名小姐，不要紧么？”
她先略过了自己，开口问小女孩的身体状况。
“她只是有点贫血，其他不要紧。”
“新名小姐的演技，很棒呢。”她扯动嘴角，露出言不由衷的微笑。
“……你看出来了。”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多余，但他说出这句话的原意也不是疑问，只是陈述。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相当明知故问的字眼，她伸手轻轻地将他依旧摸着自己额头的手拿了下来，她是想挥开的，但又确实是下不去那个手。
即使知道这种温柔是假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的确是——但你的情况不在我的计划内……”
他手上略有汗迹，应该是自己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吓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平时胆子也是很大的……也许是昨晚没睡好。”
应该是从那天起，就再也睡不好.
好像从来就没有那么累过，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疲惫。无论白天多么累，但晚上一个人倒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无论听音乐数羊，都不起作用。脑中翻滚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想。
只有在快到黎明时勉强阖眼两三个小时。
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她的右手紧紧抓住床边的金属制栏杆，紧得快勒出白色的痕迹。而他，则敛起了微笑，将她的左手握在自己手中，善解人意的薄唇却意外地贴上她的手指。她睁大眼睛，正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她似乎看懂了，又似乎看不懂。那是一种熟悉又略显陌生的眼神，如果不是已经受过伤，她会不假思索地认为，啊，这个男人喜欢我。但是已经有过一段过去的现在，加上眼前这个演技精湛到有时候让人已经忘记他是个影帝的男人，她完全没有办法相信。
即使她真的想相信。
但是完全没有办法相信。
摩天轮在大风中停滞了大约3个小时。
看来纽约客这部电影真是饱受诅咒多灾多难，拍摄1的时候有爆炸案，2的时候又出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械故障。
但好在都没有出现严重后果，只是主演的三位最后从摩天轮的轿厢中出现在人们眼前时，先行因为贫血和晕高倒下的新名纱雪小姐面色惨白脚步发软地被人扶了出来，而方若绮，则是由她的天王男友公主抱着出现的。
真像是偶像电影中的情节，让看到现场直播的粉丝们羡慕嫉妒恨。
方若绮不否认自己是想逃避这一切的，包括蜂拥而至的记者，最主要是这些记者。她只是将自己在黎华怀中蜷缩地小一点，更小一点，希望所有人都不要看到她——至少让人没有办法问到她问题。
黎华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吧，她坚信。那就一切都交给他吧。
黎华当然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事实上这一切应该都在他的计划中，包括事后的发言等等。
比如，电影制作方没有提到这场戏会有危险，当然也没有买好保险，为了赶进度不惜在这种不适合的天气不顾演员的生命安全而强行拍摄，新名纱雪作为由他引荐来演出的演员，他对对他充满信任而将新名小姐交给她的监护人感到非常的抱歉以及无法推卸的责任。他将会对新名小姐之后可能出现的一切问题负起责任。而不排除会由此对乔亚影业提出告诉的可能。
而对于方若绮。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更加搂紧了怀中的女子，生平第一次的，在记者面前收敛起微笑，面带严肃，甚至可以算是严厉的表情认真地说。
“若绮是为此生最爱的人，如果因为谁让她受到了伤害——哪怕只是可能的伤害，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哪怕是赌上我的全部。”
此言一出，惊诧了所有在场的人。
包括在他怀中的女主角。
方若绮是坐着当晚的专机回台北的，之后的诸多事情是轮不到她出面的，比如善后，赔偿，告诉，以及可能的其他问题。她留下了伟大的经纪人作为代理，而陪在他身边的，自然是她的天王男友。
作为一个在东亚东南亚演艺圈浸淫了十多年拥有深厚家底的天王，专机什么的自然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她是从一上飞机开始就已经陷入了沉睡，也许是神经太过紧绷，又或者是多日失眠总算到了临界点，她睡得又熟又香，待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快降落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在逐渐清晰的视线中首先出现的是被调到最暗的飞机阅读灯和披在身上的毛毯；轻轻地打了个呵欠，她伸出右手揉了揉眼睛，刚想转动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身体，冷不防地却被一个力量带着倒向右边座。在没有防备之下，她只能随着加速度的方向做了个切线运动，身体不受控制地倒进了一个怀抱中。
下意识地用剩下的左手捂住了脸。
然后听到了某人怎么听都是在憋笑的声音。
“怎么了？那么不想见到我？”
她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地回答：“刚醒来的时候脸会好肿的，才不想让别人看见。”
要不是被拉住了另一只手，她会用两只手将脸护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看见。
形象啊，最重要啊，黎华，这是你教我的啊。
一刹那，她想到了很多事。比如，几个小时前，他在记者面前说的那番话。
最爱的人，呵呵，最爱的人。
如果是真的，那该多好。
若是能被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视为最爱，恐怕她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也最受嫉妒的女人吧？只不过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再被嫉妒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惜，不是真的。再希望是真的，也是假的。
就像有那么多人都希望能中彩票一夜暴富，但十有九点九九九九都是会失望或者绝望的。
最好就是完全不希望——但是，她已经快开始相信了。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在慢慢靠近，那是一种轻微的，近似于瘙痒的空气的流动，然后是温暖的体温，他的体温总比自己高一些，总是温暖的，是的，她感到自己捂着脸的手被轻轻地揭开，整张脸都暴露在昏黄而温暖的空气里，只是略带湿润——也许是自己流下的眼泪也说不定。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四周围绕着近乎金色的光圈，是那么的温暖，又那么的深情。她似乎能听到心口的壁垒崩塌的声音，碎成一块一块，飘散在空中，在风中，化作尘埃，化为泥土，灰烬，再留不下一厘一毫……
他的吻终于落到了她的唇上，她却无法闭上眼睛，以及控制流下的泪水，在这个应该深情而幸福的吻中，却混合上了眼泪的咸味与苦涩。
她轻轻地抚上他的脸，摸到他那因为行程仓促还未能来得及剃的新生的胡渣，她终于放弃抵抗。
黎华，她悄悄地喊着他的名字，在她的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漩涡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