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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逃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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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阿童揉了揉眼睛,恩?天亮了啊。
一夜的趴睡让阿童浑身酸疼,下意识的想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空了?!阿童这才发现自己昨天盖在乞丐身上的外套好好的搭在自己肩上,而自己床前的窗扇也用小木棍支上了,屋里乞丐身上味道几乎已经散尽,毒解了?阿童穿上外套转头看了看四儿的竹床,见他还睡得沉沉的,阿童便放心的准备去寻乞丐,这人应该不会走,快入冬的天气,他如果不想活到明年也就不会跟着自己回家了,
“哗啦”“哗啦”一阵泼水声打破了寂静,水井边?阿童急急忙忙跑向家后面的一口水井,那是自己和四儿喝水做饭的生活水,谁在哪儿?!
没等阿童跑近,眼前的景色便让阿童生生的停住了脚步,隆起的肌肉,修长壮实的长腿,井水让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景,阿童还没来得及仔仔细细看便已经羞红了脸,虽说知道他是男人,都是男娃娃,可是,可是这人,这人怎么可以在井边洗澡!
“你擦身子怎么不穿裤子?!院里又没个遮蔽的地方、、”阿童怕被井边光着身子的人发现自己的扭捏,眼睛也不瞧着他,只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边的青草尖尖,“你等等,我给你拿衣服。”话说完,阿童下意识的看向对方,顿时又害了臊,他怎么可以这么没羞没遮的,阿童手足无策连忙回身去给乞丐拿衣裳,路上因为自己的慌张险些被脚下的枝桠绊倒,
回到里屋后,阿童摇醒了熟睡的四儿,四儿不满的嘟囔:“阿童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个颜色生得像夏天我们吃的西瓜瓤瓤。”
经四儿一说,阿童本就红的脸更加发烫了,“乞丐在咱们家后水井边冲洗,四儿把这些衣服给他拿去,”阿童将昨日季卫的衣服递给了四儿,随后又想了想又从自己床下的小木箱里拿出了一小块前些日子在集市新买的胰子放在四儿抱着的衣服上,“这胰子也一并给他,清水怎么洗的干净,太多时日没有清洗,用些胰子总归是好的。”
“阿童怎么不去?都是男娃娃,难不成阿童还不好意思了不成?”四儿从床上跳下,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阿童,
“赶紧穿好鞋子送去!”阿童没理会四儿转身收拾四儿的床铺,
四儿不满极了,一大早让自己给昨日那个又脏又难闻的哑巴送洗澡的物拾,阿童既是醒着的怎么不自己去?四儿拉着脸走到井边,将衣服放在井口,对着那乞丐说:“喏,这是阿童让我给你的。”
乞丐湿漉漉的脸上仍然黑花花的,头发也并没有因为清水的冲洗而干净多少,看来被阿童说对了,“这是胰子,新的,阿童让你用胰子洗洗,那么长时日没洗了,这样可以洗干净。”四儿递上手里的胰子,“你要省着用。”
阿童坐在家门口拿起斧头准备劈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他手里的斧头,阿童惊得连忙松手,抬头一看,乞丐那张湿漉漉的脸被无限放大在了自己眼前,“洗好了?”
乞丐点点头,浓密的睫毛,飞扬入鬓的眉毛,刚毅的下巴,这乞丐洗干净的模样也这眼,“对了你胸口的伤沾湿了水,之前又有些感染了,需要快些清理,不然伤风可就不好了。”
见乞丐仍旧直直的盯着自己,阿童又不好意思了,十八年了,从爹娘去世后便一直和四儿在一起,除了村子里的,阿童还没怎么接触过生人,这也让他性子里留了人骨子里最缺少的朴实和不谙世事,什么都爱写在脸上,也最容易脸红,所以,被人这么看着,阿童因之前的事情才恢复的脸色又泛起粉红,“头发湿的,这天气凉,你去生火烤烤,我一会儿找草药帮你治治你的伤。”
乞丐愣了愣,直起身子,抱了些柴火转身向灶房走去,
阿童看着那摸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灶房门口,便低低松了口气,这人变作正常人后,阿童总觉得他身上有些淡淡的傲然气魄。
这人到底是谁?乞丐怎么会有那么精壮的身材?乞丐怎么会有箭伤?乞丐又怎么会有让人不敢直视的气魄?阿童又想了想自己之前就有的疑问,莫非...最近有传言说北方战事不断,言城失守,逃难的人数不胜数,他莫不成是逃难的士兵?
“四儿,去将我平日里晒好的药草碾成小碎渣,”阿童搁下疑惑,眼下最重要的给这人疗伤,就算是逃兵也是一条命,四儿蹲在院门口玩着泥巴,转过头不解的问:“做什么,碾成碎渣做什么?”
“那人虽说解毒了,可伤口有些感染,既是要帮咱们家做事,好歹也要将他当做一家人。”阿童笑了笑说道,自己将他带回家,都是可怜之人,进了家门就是一家人,只是多张嘴吃饭而已。
“阿童,一直唤他乞丐吗?”四儿洗过手后,便拿起研磨用的石缸鼓捣药草起来,
“恩?”阿童听了四儿的问话一挑眉,是啊,这人又没办法说话,叫什么好呢?
正想着间,乞丐从灶房里径直向阿童走来,方才还湿湿的头发此刻已经柔顺的披在身后,阿童看了看他,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一条黑色的布条,“你捆捆头发,这样散着不好做事。”
乞丐拿过布条拢过头发,刚系上结又散了,索性扯了重来,系上了,恩?怎么还有一缕头发?阿童看着乞丐笨手笨脚的拾倒自己的头发忍不住笑弯了眼睛:“你这么大都没自己倌过头发么?”
乞丐摇了摇头,阿童摆了摆手,“你过来,我帮你。”
高大的身形站在阿童跟前,阿童接过布条,指尖轻盈的梳起乞丐的长发,随后又发现似乎哪里有些不方便,“你蹲蹲,我这样才方便。”阿童用手轻轻的压了压乞丐的肩膀,他高了自己一个脑袋,不顺手,
乞丐听话的蹲下了身子,阿童弯着腰,凉凉的指尖滑过乞丐的头皮,“你叫什么?你可以写在地上,我识字。”
以前阿童总要趁四儿懒睡之际偷跑到村里的学堂边听先生教书,一次蹲在窗扇边上被先生发现了,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阿童却发现教书先生缕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他,让他背出当日教书先生教给学生的课案,阿童记性向来好,便一直不漏的背了出来,先生夸他聪慧,让他去学堂学习,
阿童说没有银子给先生学费,先生便许诺阿童说只要阿童能帮他抄写他平日里喜欢的书籍便免了他的学费,后来阿童一有时间就去学堂学习,所以他能认识很多字。
乞丐一听阿童的问话,身形猛地一震,阿童感到了乞丐的异样,便问道:“是不便说?”
乞丐点了点头,说话间,阿童已经整理好了乞丐的头发,漆黑的头发被松松的捆在脑后,“恩,本想着给你挽个发髻,后来想着太麻烦了,就这样吧,好看。”
乞丐伸手摸了摸头发,转过头看着阿童笑了笑,嘴角泛起了好看的弧度,阿童看着乞丐笑了,自己也眯着眼睛乐了起来,余光瞄到家门篱笆上挂的铜锁,便欣欣的说:“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我就不多问,只是你这么一个人总归要有些称呼的,否则传到村子里难免惹是非,”乞丐又点了点头,等待着阿童的下文,“你就叫阿锁,阿锁阿锁,念着还挺顺口。”
乞丐听了阿童给自己取的名字后,连带着眼角都是笑意,好,以后我就叫阿锁。
“阿童,好了。”四儿已经碾好了一碗草药碎渣,端到了阿童身边,“四儿,他叫阿锁。”阿童拍了拍阿锁的肩膀,四儿望着眼前长得高高的人,阿锁,这名字不错。
阿童拿过四儿手里的碗,牵过阿锁的衣角,将人往里屋带,“四儿,去准备一盆热水,一只小刀,还有顺便将油灯端过来。”
四儿一听拉长了脸,这好了,这个阿锁来到家里后什么都没做,反倒自己像个老妈妈,这也要自己做,哪儿也要自己帮忙。
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阿锁的上衣,露出了线条硬朗的锁骨,阿童唰的红了脸,阿锁躺在阿童床上看着阿童的反应,这个阿童怎么老爱脸红,看着自己洗澡就像小娘子一样惊诧,难不成他不是男人了?
收到阿锁不明所以的眼神,阿童硬着头皮拉开了阿锁的上衣,露出了鼓鼓的肌肉,查看了胸口的伤势,还好,黑气已经尽数退去,,自己的草药应该有办法治“你是...言城逃难的么?”阿童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锁看了看阿童,飞扬的眉毛皱了皱,嘴角抿成了一条线,似乎过了很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的样子,是士兵么?”
阿锁没有动作,惯有的直直看着阿童,这次不同于前两次,这次阿锁似乎是要将阿锁看穿似的,带到阿童背上快生出冷汗之时,阿锁又轻轻的摇头,阿童是没敢再问下去了,阿锁的眼睛像磁石也像把刀,缠着你然后凌迟,这感觉他觉得很不舒服,
见阿童低着头整理起自己的伤口没再说话,阿锁似乎觉得刚刚自己有些过头了,便伸出手拉过了阿童的手,当碰到阿童凉凉的指尖时,阿锁轻轻的抬了抬眉,在阿童手心写下了两个字后便放下了他的手,猎户。
不是逃兵么,阿童心尖尖颤了颤,那一抹温暖沁透了阿童的手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家园亲人失散,城池失守,不是所有人都能以平常心看待言城战败,
阿锁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屋顶的横梁。
此时四儿将阿童吩咐的物件一一摆在阿童床边,“阿童,东西都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