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舍之懒回顾》嗜睡的木鱼

6、总监守夜？

　　微微睁开依然有些疲倦的双眼，伸手至床头柜却摸不到想要的东西，“昨晚没把手机拿过来？”，又将手伸进抽屉，抓住一只手表递到眼前，“哇，9点半了！”
　　猛地坐起身，理所当然地扯动了某些伤口，浑身的伤痛唤醒了前不久的记忆，四周望了几眼，不解自己是怎么回房睡着的，还有那个少年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推门刚步出房间，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循味行至厨房便见到正升着袅袅蒸汽的电饭煲，上面贴了张便条。
　　尹梓霂疑惑地走过去，拿起便条，“我去上学，放学了再来。会帮你请假，好好休息！”
　　打开电饭煲，入眼的是浓稠的玉米胡萝卜粥，红红黄黄的颜色十分鲜艳，浓浓玉米香气的更是馋人，没想到在自家冰箱里被遗忘已久的东西能变成如此诱人的美食，要是便签上没有说某人还要来的话，尹梓霂胃口可能会更好。
　　尹梓霂快速地洗漱完毕，解决了早饭，便向医院冲去了，现在他也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了，只是看着自己的身体还是存活的状态便能给他一种还有机会恢复的希望。

　　明亮的病房里，一个面相俊朗的男子静静地守着沉睡在病床上的另一个清秀男子，气氛理应是静谧温情，只是坐在床边的男子双眉皱得眉间形成了明显的川字，雕像般完美的面貌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凝视着床上人的双眼透露出一丝痛苦，而床上的男子似乎陷入长久的睡梦中，双眼紧紧闭着，原本就偏白的肤色在周围白底的环境下更显病态，双唇黯淡无光且干燥。
　　一来到病房门前，尹梓霂便看到以上场景，要不是床上的那张脸还依然挺圆润，他真的会被带入到情景中，以为自己昏迷了很长时间，或者已经病入膏肓，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在那个无情的总监眼中看到伤心之类的感情，或许自己又看错了吧。
　　“总监？”走进病房，尹梓霂习惯性地喊出那个称呼。
　　坐在床边的男人身体没有动作，只微微抬起了眼皮朝尹梓霂的方向瞥去，尹梓霂却能感觉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防备之意。
　　“呃，我是尹梓霂的表弟，昨晚我们还通过电话的，您还有印象吧？”尹梓霂扯起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哦。”
　　尹梓霂看着自家总监大人应了自己一个字后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到病床上的人身上，不再理会自己，甚至连眼尾都不扫一下过来，他除了嘴角抽搐还能做什么反应？
　　“呃，谢谢您来看望表哥，一大早的，不知道您吃过早饭没有，要不我给您买去？”尹梓霂真心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人怎么可能没吃早餐就过来看一个关系生分的下属。
　　娄逸臣听到这句话之后似乎有一丝讶异，微微抬起了左手，看了眼手表，又望了眼窗外，然后说出一句让尹梓霂震惊的话，“那麻烦你了。”
　　啥？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啊，还有刚刚那些动作意味着什么啊？

　　呆呆地看着面前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的人，尹梓霂暂时忘了自己原先的疑问，只觉得为什么某人咬三明治都能显得那么优雅，而自己不论多么讲究吃相都只会引来各路妹子的嫌弃，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
　　买完早餐飞奔回来的时候经过外科护士站，刚好碰到昨晚值班的护士下班，即时被叫住了，“尹弟弟，你来换班啦？”
　　原本以为对方只是调侃性的打打招呼，可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是这样想的，也直接问了出口，“换班？什么意思？”
　　“诶，就是字面意思啊！昨晚来的那位帅哥守了你哥一夜哦，今天不是该换你看了吗？话说那个帅哥也是你们家人么，你们家盛产帅哥啊……”
　　护士后面讲了什么，尹梓霂完全没在意，他突然明白了娄逸臣刚刚动作的意思，但心里却又生出新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总监要从昨晚到现在守在自己的身边？
　　娄逸臣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抬眼望向身旁的人，对方在他吃东西的整个过程中一眼不眨地直视着自己，想要忽视都难，再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有事？”
　　听到问话，尹梓霂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呃，那什么，听说您守了我……表哥一整夜，您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为什么啊？您老怎么那么有空啊，守着一个非亲非故的同性一夜到天明是几个意思啊？也不记得我们有多深厚的感情啊！
　　尹梓霂内心吐槽着，可同时也产生了一丝窃喜，不自觉地咧嘴问道，“您很器重表哥吧？还是你们关系很好啊？”
　　娄逸臣沉默地望着床中人，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眼中流动着尹梓霂看不懂的情感，在尹梓霂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开口道，“你表哥做事很马虎，总是粗心大意、莽莽撞撞的，没有值得器重的地方，至于我跟他的关系……”
　　尹梓霂听到上司那么直接地贬损自己，虽然好像是事实却还是觉得伤自尊，在气愤不平之际又听到对方要开始评论两人的关系，不禁竖起耳朵期待起来。
　　“在他眼里可能就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吧，说不上好或不好。”
　　尹梓霂正听得投入，还在等着下文，对方却停了下来，看上去没有要继续的意思。尹梓霂简直快抓狂了，刚刚那种“在他眼里”的说法，不是应该还有一个转折，还有“我的心里”之类的后续才对吗！
　　“那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劳驾您看守表哥，您请回吧！”
　　尹梓霂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胆量让自己说出这句重话，这应该是自己第二次跟娄逸臣谈论工作以外的话题，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么不愉快，还不如第一次匆匆忙忙来得舒心，可是，第一次说上话是在什么时候，谈论了什么？
　　娄逸臣不明白之前一直温顺有礼的少年为何突然炸毛，情绪多变得像猫一样，无意识地扯动了嘴角，不愧是那人的表兄弟，连属性都那么相似，顿时对少年添加了些许好感。
　　尹梓霂在自己说完那句赶人的话之后就立刻怂了，虽然对方并不知道是自己，可他内心还是对总监有着根深蒂固的敬畏，所以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可瞪完之后便不敢再直视人了，因而他没有看到娄逸臣的那一抹轻笑。
　　“你跟你表哥还挺像。”
　　“吓？”尹梓霂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的话，反应过来之后反而更不解了，看着床上那张顶多算清秀的脸，再回想一下成澈的相貌，差点脱口而出哪里像。
　　娄逸臣却像是听得见他的心声一般，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们的性格都有点冲动，做事总优先从感情出发”，瞥到尹梓霂瞬间变黑的脸色，娄逸臣眼中笑意更浓，“我没有贬损你们的意思，好吧，我换个说法，你们可以很坦诚地顺从自己的感情而行动，不做作，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发泄，这样很好，我挺羡慕的。”
　　尹梓霂一开始是因为娄逸臣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而惊讶，然后是因为他脸上毫无掩饰的笑容而呆愣了，这貌似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对方笑得那么真实单纯，可是为什么会有种熟悉感。
　　“你表哥可能已经忘记了，在他刚进公司不久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一次谈话，或许那对他来说那只是很平常随意的对话，但对我而言，他的那番话是我的救赎。”
　　明明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床中人，尹梓霂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伤感，记忆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他们谈话的那一天。

　　那时，尹梓霂刚刚通过3个月试用期，娄逸臣则突然从总经理助理升为财务总监，两人只在人事部经理带着娄逸臣过来将他介绍给众人的时候见过一面。
　　那天，尹梓霂想到茶水间泡杯咖啡，却在门外听到里面的人在讨论者什么，想着大家还不熟，便犹豫了一会要不要进去。
　　“你说要不要办个欢迎会讨好一下新来的总监啊？”一把年轻的女声传出。
　　“不但要办，而且要大办，听说人家是‘皇亲国戚’耶。”这是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
　　“什么‘皇亲国戚’，是大老板在外面的私生子！”一个较为年长的女音，话语中透着明显的鄙夷。
　　“诶，难怪做了不到一年的助理就升为总监了。”又是那个年轻的女声，此时却似乎带着一丝轻视。
　　“看上去挺受重视，不过，看他的名字，那个‘臣’字不就表明大老板根本不看重他吗，意思不是让他老老实实当个臣子，别想上位吗？”
　　“还真有那么个意思的感觉。”
　　“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尹梓霂再也忍不下去了，打算过会儿他们散了再来，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那人整张脸紧绷着，看到突然转身的尹梓霂没有一丝尴尬，似乎早就习惯了他人的奚落，只微微跟他点了下头便也转身离开，那人除了娄逸臣还会有谁。
　　尹梓霂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那人不该默默承受，而且他觉得那人眼中透着苦涩与伤痛，并不是如表面一般无所谓，追上去一把拉住娄逸臣，“我不认同他们的看法，你的名字是‘逸臣’，逸有自由安乐的意思，老板是希望你能过得自在快乐，即使真的有让你做臣子的意思，那也是让你有自由选择的前提下，而且如果不看重你，不可能让你管理公司财务吧！”
　　娄逸臣当时什么都没说，呆愣了一会之后才意识到什么一般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不是那种伪装的应酬式微笑，发至内心的欣喜，那次便是尹梓霂第一次见到娄逸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