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舍之懒回顾》嗜睡的木鱼

52、审问（下）

　　“成先生太客气了，有事尽管问便是。”成澈恢复冷静，皮笑肉不笑，话语得体而疏离。
　　“那我就直说了，首先我要请求尹先生的原谅，我派人调查了你和成澈的事。”
　　“我能理解。”成澈一脸“我懂的”。
　　“那我就放心了。据我所知，小儿现在正在你家叨唠，真是劳烦尹先生了。”
　　“成先生客气了，我之前也受了老师和师姐的很多照顾，现在不过是还与一二，算不得什么。”成澈说谎连草稿都不用打，随口就顺理成章，连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哦，我得知成澈还有一为名义上的奶奶，不知尹先生是否清楚，为何他不与奶奶同住？”
　　成澈刚一听到“奶奶”一词时，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虽然嘴上说不介意，但再怎么成熟，始终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被自己一直敬爱、认为父母离世后相依为命的奶奶赶出家门，甚至出言侮辱，成澈内心还是有疙瘩的。
　　“老人思想比较保守，得知了成澈并非自家血脉，有些难以接受……”
　　成澈的一瞬僵硬和话语间的迟疑没有逃过成天临的眼，成天临眸色暗沉些许，“所以将成澈赶了出来？”
　　“……”成澈被掀起伤疤，内心感觉复杂，没有言语。
　　成天临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感伤般，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尹先生不是一开始就收留成澈，而是一个月前才开始收留他？”
　　成澈眉头蹙紧，他能料想到成天临会找人调查自己和尹梓霂，当然也想好了如何应对，于是作出一脸悲痛状，还叹了口气，“唉，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也是一个多月前的一个夜晚在酒吧见到成澈在那打工，才得知实情，孩子也是，倔得很，硬是没有找人帮忙。”
　　“哦？那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当晚，你们发生了意外，一起进了医院？”
　　成澈眼角一抽，只觉与成天临对话实在苦逼，怎么一直挖人疮疤呐？
　　“说起这事实在不好意思，原本想着当晚接成澈回家的，不料路上遇到一群地痞打群架，一时惊慌，手脚失控，便将车子撞到护栏上了。”语气满是羞愧。
　　“现在两人都没事就好，只是当时尹先生似乎伤得不轻，好像还住了一星期院？”
　　“啊，是啊，说是脑震荡。”成澈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怎么那么多问题，而且总有一种被审*讯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我还得替孩子向你道歉，怎么能还没醒，就擅自将你接出院呢？实在有欠妥当。”
　　成澈听着成天临以自己家长的身份说话，而且是面对自己说，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有种淡淡的不爽。
　　“不，这事不怪他，是……”成澈一咬牙，还是决定不能像尹梓霂一样卖队友，“是我的朋友决定的，他曾经是医生，认为回家疗养更好，成澈也是清楚我朋友的能力，信任他才同意的。”
　　“据说成澈在那之后性格都开朗不少，在学校越来越受欢迎，肯定是受到了你和你朋友的影响，实在太感谢你们了。”
　　我擦，尹梓霂你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老子的形象难道完全被颠覆了？成澈内心抓狂，他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尹梓霂替代自己在学校的表现，他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审问一下尹梓霂。
　　“呵呵，成澈本来就是个挺……活泼的孩子。”成澈昧着良心说道，自己都觉得虚假。
　　“哦，看来尹先生对成澈很是了解。”
　　“还算可以吧。”成澈已经厌烦与成天临的这种每一句都带着试探的对话，“成先生还是快过去与成澈谈话吧，成澈过两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复习时间抓得紧。”
　　“啊，这样啊，那……”
　　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了一段乐曲，成澈听得真切，加上自小耳濡目染，很确定那是古筝弹奏出来的《卡农》，于是对成天临莫名产生了些好感。
　　《卡农》是自己妈妈最喜欢的曲子，在他小时候，妈妈经常用古筝弹奏这首曲子，久而久之，成澈便也喜欢上了这首曲子，偶尔还会缠着妈妈弹给自己听。
　　想到有妈妈的过去，成澈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眼中的怀念之情显而易见。
　　成天临嘴角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从自己裤兜中摸出手机接听，接起来就只几秒钟，“嗯”了一声便挂断了。
　　“你也喜欢《卡农》？”成澈间成天临挂断电话也不急着走，便脱口而出。
　　成天临深深地看了成澈一眼，点了点头，语出惊人，“你妈妈喜欢，我也喜欢。”
　　成澈本想点头，待反应过来顿时惊得瞳孔骤缩，“你、你说什么啊，你认识家母？”
　　“你才是成澈吧，还想继续隐瞒？”成天临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成澈惊极反而冷静了，“哈哈哈，成先生在开什么玩笑，我都做了尹梓霂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会是成澈，要不是你的想象力丰富得有些过头，我建议你到脑科专科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成天临看着成澈摆出嫌弃与戒备的表情，看自己的眼神仿佛看神经病，也没有与其计较生气，只兀自走到豪华大沙发边，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四十二寸液晶屏幕里便出现了尹梓霂的身影。
　　然后，成澈便石化了，因为他看到尹梓霂做了一件自己永远不会自愿做的事情，那就是吃蚕豆！
　　对的，就是蚕豆！成澈对蚕豆过敏，只要一吞下蚕豆，他全身便会立刻红肿发痒，严重时甚至呼吸不畅，因而，妈妈自小便千叮呤万嘱咐，让自己认清蚕豆的样子，打死都不能咽下这种豆子！
　　画面里的“成澈”在两眼冒光地抓起一大把炒蚕豆塞进嘴里之后，身体迅速红肿起来，双手胡乱抓痒，之后还捂着喉咙，一脸快要窒息而亡的表情。
　　成澈此时心情复杂，但依然不忘担心尹梓霂，“快、快送他去医院！他不能吃蚕豆！”
　　“放心，他没事。”
　　成澈顺着成天临视线，继续看向屏幕，只见尹梓霂挣扎了没一会儿，房中便冲出一个高大的寸头，手法纯熟地给了尹梓霂一针，随着针水注射入体内，尹梓霂身上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退，尹梓霂瞬间又原地复活，从地上蹦起来的样子有活力得让成澈想给他一拳。
　　“成澈在五岁的时候误食蚕豆，严重过敏被送到医院抢救，自那以后，他便被明令禁止接触蚕豆，可是他却似乎全然不知，不知道你怎么解释？”
　　其实成澈还可以继续瞎掰，说“成澈”由于之前的车祸暂时失忆什么的，但是，显然即使这样说了，对方也不会就此罢休，一旦产生了怀疑的种子，人们就会不遗余力地去求证，成澈已经厌烦说话都要三思的境况，早死晚死都是死，挣扎得那么费劲干啥，不如多保留点脑细胞好考试。
　　“你是怎么发现的，不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吗？”
　　“的确，所以我做了好几天心理准备才敢见你。”
　　父子两人互相对视，均是面色无波。
　　就在两父子互相等着对方先打破沉默之际，房间的大门被撞开了，一个瘦削的身影快速朝他们这边扑来。
　　“成……尹师叔，我刚刚差点就shi了！呜呜呜~”尹梓霂抱着成澈的肩膀就是一顿呜咽，单薄的肩膀一抖一抖，看上去特别娇弱可怜。
　　成澈：……
　　尹师叔什么的，怎么自己瞬间脑补出尹志平的形象？成澈觉得自己肯定是跟尹梓霂待一起的时间长了，智商水平被拉低了，内心的小人无奈扶额。
　　成天临看着突然闯入的人，眉尾不易察觉地扬了扬，视线转移到门口，之间塞班和牧家爵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外。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会让人进来了？成天临用眼神询问自己的下属。
　　--他哭着喊着要进去啊，不是你说不能对今晚的客人动粗的么？塞班用无辜的小眼神回复。
　　……
　　“尹先生，真是抱歉，让你受惊了。”
　　成天临语气温和，使得尹梓霂一时之间松懈了下来，下意识地回答，“没、没关系……”说完之后还抽了抽鼻子，在成天临递给他一个纸巾盒之后，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立时瞪大了双眼，目光在成澈和成天临之间来来回回，艾玛，自己刚刚是不是说漏嘴了，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就泄露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回去后成澈会不会暴揍自己一顿？麻痹说不定自己和成澈都回不去了，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送去疗养院关起来，又或者被送去研究室做解剖和各种实验？艾玛，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可怕啊有木有？
　　看着尹梓霂泫然欲泣，有再度发疯的趋势，成澈一翻白眼，冷声道，“他早就知道了。”
　　尹梓霂一听愣住了，什么叫“早就知道了”，灵魂互换这种事也是常识么，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玄幻了？
　　“只是猜测罢了。”成天临淡定补充。
　　“猜测？”艾玛，正常人会做出这样的猜测？这种神神叨叨、不合常理的事，智商没有高到一定的程度，怎么可能会往这方面想呐？
　　“因为实在太多破绽。”
　　然后，成天临便让塞班解释，自己坐到沙发上，时不时插一句补充。
　　塞班拿着一叠A4纸边翻便说，“成澈高中入学以来一向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而最近一个月却性情大变，不但和颜悦色，还友善开朗……”
　　由于尹梓霂一开始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成澈的生父这样的角色，更没料到这个角色还很不普通，拥有强大的侦查队伍，居然连自己的日常生活行为举动都进行了观察和分析，加上之前自己对成澈本人不太了解，就算想装都装不像，何况根本就没装，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不被看出不妥才怪吧？
　　“车祸之后，尹先生住院刚开始的几天，尹先生的朋友，也是他的直属上司，表现得还算正常，担心忧愁得请假看顾，但之后却突然恢复冷静，尤其将尹先生接出院之后，娄先生更是全身心都投放到成澈身上，上学放学准时接送，煮饭做菜关怀备至……”
　　成澈听到后面这句的时候，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尼玛能不能别说得那么引人误会，还有大哥你脸红个什么劲啊？看着尹梓霂红透的耳根，成澈一脸嫌弃。
　　“好了，不需要再陈述你们的推理过程了。”成澈真心觉得烦，而且离约好的时间快到了，这么废话下去真的好么？
　　“对啊对啊，你们就说怎么得出结论的吧，不觉得不可能吗？”尹梓霂是真心好奇，明明是国外来的，怎么就对□□的玄幻事情表现得那么理所当然？
　　成天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塞班身上，尹梓霂和成澈便自然得将视线跟了过去，发现牧家爵也一样看着塞班，塞班接受到众人的注目，完全没有尴尬怯场，微微弯起薄唇，笑得自然得体，却对着尹梓霂和成澈语出惊人，“那你们相信世上真的有吸血鬼吗？”
　　尹梓霂浑身一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几步远的金发帅哥，丝毫没有掩饰，塞班依旧保持着礼貌地微笑，但是成澈看不过眼了，伸手就在他大腿上很掐了一把，尼玛还能不能有素质一点了？
　　“塞班先生看起来不太像是那种冷血的毫无生气的……生物啊？”成澈看着塞班那张白里透红的脸淡定开口。
　　“是的，我拒绝了成为祂们中的一员。”
　　成澈眉头扬了扬，弦外之音就是他不但见过祂们，还曾经被“邀请”加入？所以，连吸血鬼什么的都能存在了，那灵魂互换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哇，听上去好像是个很神奇的故事哦，不明觉厉，快说说啊！”尹梓霂眼冒精光，一脸八卦。
　　成澈嘴角勾了勾，看来自己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不正常……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