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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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见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窸窸窣窣的嘈杂声不断，无数枉死怨灵蜂拥着向他陈冤诉哀，其声凄惨悲戚，声声入耳。
额前一层薄汗，林羽见想要捂住耳朵却发觉四肢被缚挣扎不能，仓惶间心跳呼吸愈发急促，林羽见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霎时间万籁俱静。
好半响林羽见才回过神，入目乃是一片混沌，并没有看到梦境中的鬼灵精怪，林羽见长长吁了口气。
林羽见不知身在何处，直觉腰间环着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淡淡的冷香若有若无，偏头看去肩窝处偎着的果然是沧邪，黑发如瀑倾泻于林羽见胸前，林羽见下意识轻轻蹭了蹭沧邪那柔滑的青丝，一颗惶惑不安的心倏尔宁定下来。
沧邪一动不动将林羽见紧紧捆在怀中，林羽见呼吸不大顺畅不由抗议了两声，却没有得到沧邪的回应，林羽见使力挣脱开来，甫一脱身便惊奇发现他竟是脚不沾地临空悬浮着，四下看去空无一物，除了混沌还是混沌。
而沧邪闭着眼静静悬浮在一旁，肢体仍旧保持着环抱的动作，眉目如画气息平顺，仿佛睡着了一般。
细看之下，混沌中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沧邪裸*露的体表争先恐后钻进他的身体，林羽见伸手去摸，那黑气冰寒刺骨，触手之时怨灵哭嚎声再次袭来，林羽见慌忙撒手，难道方才不是做梦？
反观沧邪却无丝毫不适，大约还得益于这诡异的黑气，此时的他不仅面色红润，原先于雾影境中所受的伤也愈合了个七七八八。
林羽见惊疑不定，他掉进地缝被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主角接住，然后失去意识，醒来就身处这混沌之中，身边除了主角再没有旁人，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完全不晓得，这坑爹的副本究竟进行到哪处了？
林羽见深感无力，再次对剧情君致以祖宗八辈儿的最崇敬问候。
沧邪现下的情形自是大意不得，林羽见绕着沧邪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番，看起来的确没有其它异状，沧邪这样无知无觉的状态似乎是在进行某种自我修复，林羽见不敢草率干涉只得呆呆杵在一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沧邪并无清醒迹象，林羽见盘腿坐到沧邪脚边，着实无聊就牵起沧邪衣角时不时往食指上绕几圈，沧邪光裸着的脚踝很漂亮，脚掌修长趾节分明，肤如脂玉没有一点赘肉，林羽见忍不住拿手丈量，明明比自己的脚更长偏偏漂亮的不像话，这玉足生在一大老爷们儿身上委实可惜了些。
林羽见正胡思乱想着，蓦地传来一阵喁喁私语，声线太过飘忽林羽见一时未能听得明白，待他凝神辨听又忽然没了动静。
“哎？真是活见鬼了！”林羽见心里毛毛的，不禁揪紧了沧邪的衣角。
不多时，一声苍老的叹息悠悠响起，这次近在林羽见耳畔，四下里别无他物，林羽见顿时炸了毛！
“是人还是鬼都给我滚出来！这样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年轻人，稍安勿躁。”前方混沌中缓缓现出一位鹤发松姿的老者，“老夫很多年都未曾见到从人界返回的孩子了......”
这老者面目慈善通身泰然正气，令人心生敬重。
“您说笑了，我是名魔族。”林羽见语气缓和了许多，但仍没卸下心防，自他戴上沧邪的本命原石便无人看出他作为人类的本质，这老者究竟从何得知？
“年轻人，撒谎可不是好习惯。”老者笑眯眯望着林羽见，神色了然，“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因为......我们同宗同源。”
“此话怎讲？”林羽见瞠大了眼，难道这人也是穿越来的？
“林~！我的林！啊啊啊啊~伦家可算找着你和主人了！”
不待老者回话，混沌中传来一道呼喊，然后林羽见便看见张牙舞爪的一团光由远及近飞扑而来，正是先前救了他一命的章鱼君。
“你怎么来了！”林羽见大喜。
“你前脚掉进裂缝我后脚就被冥烬大人丢了进来，好残忍的说！呜呜呜~大人他不爱我了！”章鱼缠住林羽见胳膊在他怀里蹭过来蹭过去。
林羽见突然有些弄不懂冥烬了，那人处心积虑想要占用沧邪的身体又怎会一而再的手下留情？
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林羽见瞥了眼仍旧笑眯眯立于前方的老者，抬手揉了揉章鱼的大脑门。
“喂，你知道这是哪里么？”林羽见小声问章鱼。
“这里啊，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万人坑’，也是孕育龙龙的地方！”
“......万人坑？”林羽见怵得慌，“这里死过很多人？”
“嗯，很多很多，之前龙龙告诉我的。”章鱼抬起两条触须指了指林羽见身后的沧邪。
“昂？龙龙是谁？”林羽见回望了沉眠的沧邪一眼，不明所以。
“龙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他现在在主人体内，你暂时看不到它。”
“......龙龙，难道也是个剑灵？”林羽见试探问。
“对啊！龙龙比我还要厉害呢！他一直住在雾影境地底下，他说他很寂寞想找个同伴陪他玩，所以我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就被拉走了！”章鱼说到此略不满。
林羽见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时候章鱼不声不响就没了踪影，原来是被地底下的剑灵拖走了！
白发老者轻咳，章鱼闻声看了看他然后转头朝林羽见开口道：“林，这老头是人族的最后一任族长，我就是跟着他找到你和主人的，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传达给你。”
“孩子，你是我们的族人，有关于人族的事情你必须要清楚。”白发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沉重。
“......好吧，您不妨说说看。”林羽见浅声道。
远古时期的光暗之地并非没有人族，那时人族昌盛与仙魔两族并存，光暗之地呈三足鼎立之势。
然仙族与魔族自古便是水火不容，仙魔大战的起始便预告着三足鼎立的终结——
仙族与魔族的整体实力不相伯仲，双方连年征战却始终僵持不下，于是仙魔两族同时将目光转向人族。
人族实力不容小觑，仙魔两族都想要将人族拉至己方战营，偏偏人族与世无争不愿卷入战火之中。
即便人族清楚的表明中立之态，仙族与魔族却互相猜忌生怕对方暗中获取人族的支援，同时两族也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事态发展到最后，仙魔两族竟狼狈为奸将矛头指向了人族。
“纵然人族实力强悍，也难敌仙魔两族的联合围剿啊！‘万人坑’？这坑中又何止万万人！”白发老者面色青白，双拳紧攥青筋暴凸，说到此已是恨不成声，“可怜我人族死伤过甚几乎灭族！”
老者讲得动容且十分详尽，林羽见仿佛身临其境般感同身受。
男女老幼无数族人奋勇搏斗却敌不过仙魔两族的大肆虐杀，利刃剖开了胸膛，嚎叫声惨呼声不绝于耳，入目满是疮痍，血流成河残肢遍地......
杀！杀！杀了他！
来自血脉不可抑制的躁动，林羽见手中握着一把寒芒闪闪的利刃，面前赫然是一只魔，一只手上染满族人鲜血的魔，有什么在叫嚣，杀了他！血债血偿！
云鬟雾鬓，眉目似画，如初生婴儿般毫无防备面对着他，林羽见想起来，眼前这人的确是魔不错，可这人是沧邪！是他的主角！
雾影境中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那样全心全意百般皆为了他的沧邪，他林羽见良心被狗吃了才下得了手伤他！
林羽见反手将利刃甩向白发老者，冷笑连连：“你当真以为我林某人很好愚弄？”
那老者动也不动，利刃轻松穿透他的身体射向虚空，老者体表仿若水纹般轻微波动竟是毫发无伤，林羽见见状不由诧异。
“孩子，我死去很多年了，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元神。”老者顿了顿，满目慈祥怜爱，“万人坑里没有活人，而你却是目前唯一进入此地的族人，我怎舍得伤你？”
“我不懂你那些个乱七八糟，我只知道你想利用我杀了他！这个人谁都不能碰，除非我死！”林羽见执起沧邪温热的手，一脸坚定。
“傻孩子，你看清楚，他是魔族！他夺走了我们人族最后的希望，此魔不得不杀啊！”
“他拿了你们什么宝贝了？我让他还给你们便是！”
林羽见方才受了蛊惑险些对沧邪持刀相向，于是对这老者好感大跌，连带对人族衰败之事也失了兴趣，白发老者闻言大急，林羽见视若无睹。
“林，主人他驯化了龙龙，这事不大好办啊......”章鱼小声道。
林羽见紧了紧握住沧邪的手，心中有些忐忑，那个叫龙龙的剑灵一定很强悍不然入不了沧邪的眼，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沧邪将龙龙还给人家。
“当年人族几乎被灭族，好在大祭司事先有所准备将一批资质上乘的族人移送到了其它位面......”白发老者沉声开腔，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历史洪流中，神态哀戚，“为了破开位面封印族中十八位长老祭炼了己身元神，锻造出一柄可开天辟地的神器‘无赦’，大祭司成功将为数不多的族人移送到其它位面后便将无赦雪藏于万人坑中，身为族长我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族人重返此地取走无赦......苍天诚不负我！老夫苦苦等候千年终是盼来我人族后人！”
白发老者说到此处忽然激动起来，目光热烈紧紧盯着林羽见，林羽见暗觉不妙，这后人不是指他吧？战斗力为5的渣渣？
“只要你驯化了无赦就能打开位面封印，我希望你能带领族人回归光暗之地报仇雪恨！”老者神情恍惚，似又陷入回忆。
林羽见心下震动，破开位面封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能回老家！
“林，你驾驭不了龙龙的，你的修为不是一星半点的差，龙龙会把你‘噗’一声撑爆！我看吧，这事你还是别指望了，至少目前是行不通的！”章鱼似乎看出林羽见所想，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噗你妹啊噗！”林羽见被章鱼那一声‘噗’给恶心到了。
‘无赦’的原型是一条龙，于是被章鱼亲切的称呼为‘龙龙’。
原本无赦只有人族后人才能驯化，林羽见进入雾影境便被无赦感应到，只是林羽见太过弱小不能承受无赦之威，无赦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与林羽见结下血契的沧邪作为宿主。
白发老者乃是人族最后一任族长，他岂能眼睁睁看着逆天神器落入魔族之手？若是魔族破开位面封印对幸存的人族后人赶尽杀绝，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孩子，人族最后的希望全寄托于你，无赦绝不能落于魔族之手啊！”
“呵呵......”林羽见干笑两声，“等他醒了我拜托他将无赦还给你们就是了，至于希望什么的，还是不要寄托在我身上了吧？我，我真不行......”
瞧不得林羽见那副不争气的模样，老者横眉：“我堂堂人族后人岂有贪生怕死之辈！实力不济大可苦修，只是这血海深仇务必牢牢铭记在心！念你先前无知老夫不予你计较，倒是你身旁那个血统纯正的魔族，还不速速松开！”
林羽见顺着老者刀子一样的目光看向自己与沧邪十指紧扣的手，大囧，这尼玛哪跟哪啊！
老者见林羽见木头一样杵在那更是气不打一处出：“待他彻底驯化了无赦就悔之晚矣！神器认主终生不改，除非主人形神俱灭，趁他未醒你快快动手杀了他！否则无赦不会弃他而去！”
林羽见微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光，神色不明。
“林......主人他待你不薄啊......”
章鱼轻轻摩挲着林羽见的手肘暗自担心，神器无赦对林羽见的诱惑之大它比谁都更加清楚，若林羽见为了回家而选择背叛主人，它实在不晓得主人会作何反应，想都不敢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