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柯哀》王小周

1、黑历史

　　从米花小学回博士家的那条路上，粉白烂漫的樱花纷纷洒洒像是被天女揉碎扔下的云彩，落了少年侦探团一身。

　　灰原哀一如既往地落在三人身后，自顾自地面色如水，看着光彦他们计划明天野营的事宜，并没有插话。

　　她忽然感到很寂寞。

　　这种寂寞与深夜辗转难眠的寂寞一样尖锐而毫不留情，缺少了些放肆，多了些平静，不得不的平静。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以往这种时候，会有一个把手插在兜里，脸上还有着与他可爱的外表毫不相符的成熟睿智以及一点儿无奈的表情的大眼镜少年，微微侧向她的方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真是，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野营了。”

　　而她应该也会做出和少年一样的表情，双手环胸地戏谑道：“阿拉，大侦探也有摆不平的事吗？”

　　然后再收获少年的一句：“你真是不可爱啊。”继续带着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斗嘴才对。

　　应该是这样才对。

　　应该，只是应该而已。

　　现在，既不会有“大侦探”，也不会有“灰原”了。

　　“哇！是新一哥哥，他又破了一件杀人案呢，小哀，快看啊。”步美发出糯糯的童音，想要让身后一直沉默的女孩能注意到她。却发现女孩身子一震，把眼神埋在刘海的阴影里，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般地说：“我知道。”

　　步美下意识地觉得灰原哀很难过，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步美知道，她一定很难过，因为柯南死了。

　　江户川柯南，那个曾被一个冷淡的呵欠女称作大侦探的人死了。

　　死得干脆利落，连尸体也没留下，只留给步美他们一个坠海的消息，告诉他们原先只是去伊豆做一个短期旅行的少年短期不会回来了，长期也不会。

　　是无期。

　　没有葬礼，只是听博士说柯南的父母很伤心。她也很伤心，大家都很伤心，除了灰原哀。

　　灰原哀一直很冷淡，也很平静，平静得让她以为小哀根本没有感情，可是在工藤新一哥哥回来见大家的那一天，他们都触动心肠地红了眼眶的时候，灰原哀上前，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请多指教。”

　　那时她就发现，小哀其实很难过。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难过，都比不上小哀一句话中包含的痛苦。

　　步美忽然就不笑了，她轻轻地搂住对面看不清表情的灰原哀，温柔地说：“一切都过去了，小哀。”

　　灰原哀把头倚在女孩肩上，眼睛却死死盯在了屏幕里男子看似完美实际没有神采的脸上，昔日暖蓝暖蓝的眸子里沉淀了一层死灰，细心些还可以发现淡青色的眼圈和没有剃干净的胡茬。

　　“做这种事让我觉得很快乐。”屏幕里的人说。和步美的声音交错在一起。

　　她终于在此刻泪如雨下，痛苦不堪。

　　一切都没有过去，也没有人觉得快乐。

　　工藤新一又得以变回原来的样子，是因为琴酒和灰原哀做了一次交易，很简单的内容，条件也只有一个：只要工藤新一不再盯着组织，组织就可以给她APTX-4869的资料，并且不再追究两人。

　　或许是工藤新一的能力让组织感觉到了威胁，或许是组织懒得再在两只小白鼠上大费心思而网开一面，又或是一个圈套，总之，灰原哀有了一个机会。

　　一个活着并获得自由的机会。

　　一个救工藤新一的机会。

　　彼时，还只是小学生模样的工藤新一因为服用了太多的不稳定性临时解药，已经出现了心脏衰竭的征兆。

　　她每次都冷冷地看着他，甚至是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可是躲不过他的苦苦哀求。

　　她不是心软的人但是她没有资格拒绝，他的死亡本该与她无关。

　　“灰原……”

　　“灰原……”

　　“灰原……”

　　“灰原……”

　　……

　　一声声灰原仿佛一根从地狱里伸出的绳子，一点点地把他拉进万劫不覆的深渊里去。

　　这是命。

　　她成了最大的被动方。

　　所以当琴酒突然找到她并提出条件时，她才会当时就同意了下来，并且讨价还价地先拿到了APTX-4869的部分资料。

　　灰原哀知道这件事非常不合理乃至荒唐，可她还是得答应，没有退路。

　　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为放弃追查就意味着他们要把目前为止得到的所有线索放弃。组织力量太过巨大，灰原哀甚至不敢说“暗中追查”之类的话来安慰他，只能真的放弃，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可是不行。

　　无论她哀求，怒责，谩骂甚至最后一次把资料都扔到他脸上说他不自量力，还是不行。工藤新一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我让了那么多次，你让一次不行吗？就这一次！”灰原哀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吼道。

　　而对面的男子还是低着头，镜片反光，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不行，这个不能让。灰原，这一次不行。”

　　灰原哀感到绝望，悲恸得连叫他走都不行。这一次不行，灰原哀知道，如果下一次他不想让，他还是会说不行的。

　　不是不行，而是不愿。

　　他从来不会为了旁人违反他的原则，除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灰原哀。

　　灰原哀彻底绝望了，极致的痛苦反而让她冷静下来，嘴角甚至还挂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可是我想活下去，工藤。”

　　“我不想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Gin会杀了毛利兰，如果你不同意的话。”

　　“亲人，朋友，博士他们全都会死，组织不会再陪你玩过家家了。”

　　“我不给你时间思考，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说话间灰原哀打开了手机，操作了一会儿后举到工藤新一面前，成功看到少年的眼中有了惊慌的神色，她努力地笑得开心了许多。

　　她给他看的是一张照片，琴酒正用枪指着昏厥的毛利兰的脸。

　　琴酒的意思她不清楚，但是她本来是不想让他知道的，这是最后一招。

　　“他们现在在哪儿？”

　　“你知道条件的。”灰原哀冷声道，脸上笑意不减反增，笑得她脸都酸了，疼得她几乎哭出来，可还在笑着。

　　“灰原！”工藤新一此刻又慌又乱，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八度，而且毫不掩饰其中的怒气和不可置信。

　　她竟然现在才告诉他！

　　灰原哀毫不退让地喊：“工藤！”

　　气氛陷入了僵持，空气中的温度直线下降。

　　谁能想到，一个是为黑暗组织研制毒药的罪犯，一个是为日本警界带来希望的侦探，竟然会同样地在时间版图中多拿了十年，原本的敌人变成了默契的好友，甚至多次不顾己身救对方于危难之间。

　　这是一个怪谈。

　　没有人能够理解，连神也不能，于是神降福祗，让他们各自归位，重新回到原本的状态。

　　剑拔弩张。

　　你死我活。

　　·
　　工藤新一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发现自己其实从来就不懂她。

　　不仅仅是因为她太过冷谈神秘，还因为他自以为他懂了她。但其实不是。正如此，他看到了灰原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了垃圾桶里堆积如山的咖啡袋，看到了灰原哀貌似冷血的话语中蕴含着一股深深的绝望，甚至看到了她笑的时候眼中有水花闪烁。可是他不懂。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他简直要被逼疯了！

　　“工藤，只要你答应我不再追查组织的事，我就告诉你琴酒在哪儿。”灰原哀开口道。她已经放弃了，如果他还是坚持的话，也罢，算了，下地狱吧。

　　“灰原，追求正义有错吗？”工藤新一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似的，语气中有让人窒息的灰败。

　　灰原哀还是笑，笑得冷漠，刻薄，却真心实意。

　　追求正义当然没有错，工藤，没有人敢说它是错的。可是工藤，理想的世界从来不存在，我们都不是只有梦想的白痴，现实往往可以把你摧毁得形销骨散。到那时，正义有什么用呢？

　　她开口了，嘴唇张张合合，简单至极的一句话让工藤新一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从此坠入黑暗。

　　她说：“正义多少命一斤？”

　　正义多少命一斤？

　　你可以追求正义，但是你要有必死的觉悟，以及连累他人的狠心。

　　工藤新一也笑了，灰原哀看得触目惊心，她以人头担保，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笑得比哭还悲苦，更何况此人还是风靡万千少女不可一世自信满满的大侦探工藤新一。

　　她做了什么？

　　她把他的梦想撕烂了，无论是江户川柯南的还是工藤新一的，她毫不留情地撕开虚假的正义外衣，举到他眼前逼他看他不愿意正视的现实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可以改变的现实，告诉他这个世界充满了你无能为力的血和罪孽。

　　她怎么可以这样？

　　“灰原，带我去吧。”工藤新一平静地说，“我要去救兰。”

　　没有浪费时间，两人很快就到了毛利兰被囚禁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灰原哀与工藤新一一辈子也不愿想起的地方。

　　工藤新一率先推开老旧布满了铁锈的铁门，门发出一声略显嘶哑的嚎叫，然后……

　　工藤新一站在了门口。

　　随后赶到的灰原哀见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嗅到了浓郁的空旷，她面前还有一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可是为什么，她有种一切都消失了的恐慌？

　　害怕琴酒发现，她没有喊出声来，轻声走到工藤新一旁边，想问发生了什么。

　　“工藤……”灰原哀突然就像被一支利剑穿透身体，把她钉在原地，嘴巴还保持着“dou”的形状，眼睛中却布满了惊恐。

　　为什么？为什么她看到他脸边有水痕，那个像是快死了的人是谁？门只开了半边，灰原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可是她有种预感，门后的景象，会把一切绞碎。

　　灰原哀被这种奇特的安静笼罩了，她竭力让自己不去看少年，手却忍不住猛地推开了铁门，刺耳的声音让她一阵颤抖。

　　正对着门的方向，天使一身洁白，头向后仰着，好像在向天空诉说着什么，她的诉求是如此专注，以至于灰原哀竟然看不到她的脸。

　　灰原哀知道，她完了。

　　这才是绝望的模样，深刻刺骨的，冷血无情的。

　　之后，警察来了，毛利兰的尸体被送到了侦探事务所。灰原哀清楚地听到，毛利小五郎和姬英里混杂了悲伤，绝望的悲号。而身边一直以一个悲伤的孩子形象出现的工藤新一，则一直没有说话，仿佛一个木偶，一个糟糕的没有一丝生气的木偶。

　　于是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博士家，把自己关进地下室。

　　一个月。

　　灰原哀形如枯槁地看着手中的解药，笑得像是深夜中的夜枭。她是谁？是天才！是仅凭部分资料就可以制出解药的天才！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过？

　　因为天才即使做出了解药，也没用。

　　她是个没用的天才。

　　她无法扭转轮回，无法从死神手中抢回毛利兰的性命，无法下到地狱忏悔自己的罪孽，发泄自己的欲望。因为她是灰原哀，脱了眼睛也不会变成超人。

　　请阿笠博士帮忙把解药拿给他后，灰原哀又去上学了。

　　步美他们吃惊地看到以往美丽冷淡的灰原哀变得形销骨立，却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 小哀，柯南旅行还没有回来吗？”步美问道。

　　旅行？灰原哀不禁从窗口望向侦探事务所的方向，即使什么都看不到。她收回视线，说“我不知道。”

　　不久就传来了江户川柯南不幸坠海的消息，而一直在国外办案的工藤新一也回国了。

　　记得少年侦探团去拜访工藤新一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倔犟地回看过去，说“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对初见的江户川柯南，她是这句话。对又见的工藤新一，她还是这句话。

　　她用这句话来奠死去的江户川柯南，迎重回的工藤新一。即使没有任何作用。

　　·

　　后来，灰原哀曾悄悄去过一次毛利兰的墓前，墓碑上的她温婉和美地笑着，一如以前。她盯着相片看了好久，却没有一点想哭的感觉，只是难受，还有绝望。

　　于是她更加难受和绝望地回去了。没有找借口，没有失落自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从此，今后的许多年里，灰原哀和工藤新一都没再联系过。对于灰原哀而言，她是不敢。她不敢重提旧事，把工藤新一的伤口撕裂在阳光下，她不敢面对昔日的同伴今日的仇人，她不敢解释自己的清白无辜因为她确实罪孽深重，而她最不敢的，是看到少年行尸走肉般的模样。

　　于是生活就这样继续。工藤新一依旧机器般地解开一个又一个谜题，已经成了警视厅中举足轻重的一员，还是公认的日本女性心中最想嫁的男人。

　　而灰原哀呢？灰原哀依旧上着学，升了初中，升了高中，和昔日的少年侦探团一起继续往有案件的地方窜。即使是这样，她也从未见过工藤新一。城市这么大，若你有心不见，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着。

　　可是真相呢？

　　没有真相，或者说这就是真相。

　　仅此而已。

　　再过了许多年，旅居在外的博士客死他乡，由于美纱绘坚持不让任何人前往，灰原哀也失去了唯一一次可能与工藤新一碰面的机会。

　　又过了许多年，光彦终于娶了步美，元太也有了可爱的女朋友。在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光彦曾经找过灰原哀。

　　昔日只会读书的雀斑男孩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他说：“灰原，二十多年了，你还在等柯南回来吗？”

　　灰原不禁习惯性地扬起一个冷笑，以往这个问题他问过无数次，包括他向她告白被拒绝的时候。实在无法引起她的兴趣了。可男子接下来的话，却又把她拉回了二十多年前的小学一年级。仿佛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光彦正在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介绍他们俩早就知道的事情。

　　“灰原，我知道新一哥哥就是柯南，不，或许说柯南就是新一哥哥更为恰当。别惊讶，步美和元太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等着对面女子的发问，可女子只是优雅地浅抿了口咖啡，用冰蓝色的双瞳看着他，平静如水，“记得吗？我们还小的时候，我和步美还有元太经常到新一哥哥家去玩，你从来都不去，只说无聊。我们每次到新一哥哥家门前，步美的声音一响起他就会立刻开门。看到只有我们三个后就会放松下来轻笑，好像某个害怕又期待的东西没有出现，夹杂着失落，”听到这里，灰原拿着咖啡杯的手动了动，杯面扬起一层层细小的波纹。

　　“他总是叫我们和他讲少年侦探团的故事，每次都听得无比认真。刚开始我以为他是想柯南了，可后来我发现他在听我们说起你的时候，脸上永远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那时候小，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却说不清楚。总之，那是一种很刻骨铭心的表情。”

　　“你知道吗？有一次步美提起你在街上看着他的样子哭得很伤心，让新一哥哥不要怪你不来看他，因为你很伤心。步美很认真地对他说，虽然灰原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知道，你的里面已经被泪水淹没了。她说因为小哀很喜欢柯南，比她还要喜欢，喜欢得见到长得和柯南很像的新一哥哥就会难过，所以请他原谅你。”

　　光彦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这些话，这些话在他心里埋了二十多年，他终于能够放下一切，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对她说这些话。

　　你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吗？他的脸上又有了那种表情，但我从中看到了绝望，很入骨的绝望，以至于后来我念起绝望这个词，脑海里就会浮现他的那种表情，他说：

　　“江户川柯南这辈子最绝望的事，就是爱上灰原。”

　　“灰原，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

　　第二天，光彦和步美举行婚礼，元太和他的女朋友做伴郎伴娘，工藤新一因为去了国外调查案子，所以只送来了礼物和祝福。

　　灰原哀在台下，笑得倾倒众生。

　　在许多年的许多年后，工藤新一已经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人们在路上遇见他时绝不会联想到他当初光芒万丈的样子，一个快死的老头而已，怎么可能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他也乐于被人们遗忘，毕竟他的一生都是在镁光灯下度过的，老了，他想好好做一做自己。

　　他不想再演戏了。

　　为了让组织相信他放弃了，他变回工藤新一的模样，极其高调地解决一桩桩与组织无关的案件，把自己的得意与张扬暴露在镜头前，宣告他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他成功了，他身边没有人再死去，他也安稳地活到了现在。

　　当初的年少轻狂使他失去了自己最想保护的人，女孩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去。

　　那是他生命中唯一一次哭泣，居然还不是以自己的身份。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江户川柯南死了。

　　即使还没有解药，但是江户川柯南死了。

　　他不得不死，因为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工藤新一知道，他必须死。

　　时间永远都是赢家，百病缠身的他早已记不清她的模样，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能依稀见到一抹茶色，对他说：“请多指教。”

　　然后惊醒，看着月光打在床头柜上的少年侦探团合影上，那里有三个天真可爱的小鬼，还有一个大侦探，一个哈欠女。

　　一夜不眠。

　　他真地做到了，这一生，再也没有见过灰原哀。

　　工藤新一，死于心脏衰竭。

　　灰原哀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逗步美和光彦刚出生的孙子，她抱着孩子，沉默了半天才点点头示意她听到了，然后放下孩子，和众人告别走了出去。

　　灰原哀回到家里，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再醒来时，手机上已经有了数条短信。

　　有步美的，光彦的，元太的，其中有一条是服部平次发的，他说希望能见个面。

　　一家普通的咖啡厅里，两个老人。

　　“灰原小姐，我就直说了，你知道他死了吧。”服部说。

　　灰原哀顿了顿，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完成工藤临死前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看到对面女子的眼睛忽然转了过来，直视着他，他停了下继续说：“这封信，是他托我在他死后交给你的。”

　　说话间一个黑色信封被服部平次拿了出来，推到灰原哀面前。

　　灰原哀看着那个信封，好半天才回道：“麻烦你了。”

　　见任务已经完成，服部松了口气，起身道：“那我就告辞了。”说罢转身欲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回头道：“灰原小姐，你知道罪孽多少命一斤吗？”

　　灰原哀猛地抬起头，眼中有说不出的怪异。他叹了口气，果然和她有关。见灰原哀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道：“工藤他自从又变回了工藤新一，和我在一起破案的时候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灰原哀已经恢复了过来，浅笑着摇头道：“我不知道。”

　　服部不再多言，离开了咖啡馆。

　　灰原哀自顾自地坐着，面前是那个信封。

　　他会对她说什么？说我原谅你？说我爱你？还是只是一张白纸？

　　她缓缓打开，首先跳入眼帘的是“灰原”两个字。她突然就安心下来。还好，不是无字天书；还好，他还叫她灰原。

　　“我已经死了。如果你死在我面前的话我会叫服部在我死后烧给你。因为工藤新一不认识灰原哀，所以江户川柯南只有在工藤新一死后才能出现。”

　　“我信任你。”

　　“如果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怨恨自己的话。”

　　“灰原，希望你已经死了，因为下面这段话，即使我再也见不到你，即使我已经死了很久很久，我也希望它能成为一堆灰烬。”

　　“灰原，这一辈子，我一直活在绝望里，无论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你一样，让我一辈子都活在绝望里。”

　　“灰原，如果你还看得到的话，我想告诉你。”

　　“江户川柯南爱灰原哀。”

　　落款是江户川柯南。

　　灰原哀看着那封信，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下工藤新一的字迹，却转而扶着额头，意味不明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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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黑历史，当年就是那种为虐而虐的智障，所以……求无视，作者君只是不喜欢看到专栏里有“锁”，然后也舍不得删。
好吧即使是黑历史作者君还是想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