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孤守怀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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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团长，你安排人带领老百姓转移。”林狼刚开了一枪，底下的机关枪就扫了上来。
看来小鬼子被他们这十几天只守不攻的守城方式逼疯了，是要来个强行入城。
“不行，我这里已经没有人手可以再调了。”小鬼子的迫击炮不要钱的往上面砸，林狼招呼永之，照着重机枪迫击炮打。
“团长，阎长官急电。”
“念。”
“电令：命怀安县守军第三师新兵团马上撤离，转战苍郁岭与425团会合。”
“。。。回电阎总司令，晋绥军第三师新兵团已与日军展开交锋，日军进攻猛烈我团无法撤退。”
“团长。。。这。。。”
“听我命令。”张怀民剑眉一竖，冷眼看着日军又向前推进了五十米。
“是。”
林狼摆手，“永之，城西那面怎末样了？”
“有段三刀在那面守着，一时半会打不进来。”
“好，你让底下的兄弟撤出来，护送老百姓转移。”
“好，小狼你自己小心。”永之拎了枪弯着腰进入炮楼的后方，
“兄弟们，跟我来。。。风声姑娘，你怎么在这？跟我撤，快点。”
“不撤，我要在这里打鬼子。”永之眼见说不动她，也来不及细说，直接把枪一背，冲过去把瘦弱的风声抱在怀里。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啊？你个。。。”风声红了脸，从小到大还没被父亲哥哥以外的人抱过，当即使了力气两拳砸在永之胸口。
“低头。”永之眼疾手快，一手按在风声脑袋，有惊无险的避过了飞弹。
“啊，你，你受伤了。”风声看着被子弹滑开的一条血迹，几分歉疚。
“没事，快和我走。”永之用身体挡住盾牌把风声护在里面，侧身放了几枪，匆匆下了高楼。
“我带着你一起转移。”
“我不，哥哥呢？我要去帮他。”
“你哥哥在城西，正在为百姓转移争取时间。。。快，动作快。”永之高声招呼，风声确实转头向城西奔去，“你不能去，危险。回来，你个倔丫头。”
永之没办法，只得追过去。
“哥。”风声快步跑过去，靠在石墙上。
“卿铭，你没事吧。。。让哥看看。。。谁准你来这的？回去，和老百姓一起撤退。”张金铭爱怜的揉了揉卿铭的柔顺短发，见她没有半分损伤，立时冷下声斥责。
“哥。。。我担心你，哥。”
“永之，带她走。”张金铭狠下心不去瞧她，“还有多少发子弹。”
“营长，我还有十二发，”“我有八发。”“四发”“十一发。”“。。。”
连着张金铭自己全营没有一个人剩下超过二十发子弹，可是敌军几百号如潮水般冲过来。
“哥，我还有一包子弹。”张金铭匆匆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自己带着防身。”
“手榴弹，手榴弹，都给一排送过去。”张金铭高喊了一声，眼见身边的妹妹不肯走，转过身扬起手，“走不走？”
风声委屈的快哭出来，“哥，我担心你，我在这陪你。”
张金铭低下身子，宽大的手掌贴着风声有些狼狈的小脸，轻轻柔柔的拭去眼泪，
“好妹妹。。。”却也只是温柔的念了一句，“再敢回来我打断你的腿。永之，把她带走。”
“哥，哥。。。呜呜。。。”永之打横愣是把她抱走了，风声不住的挣扎，咬着永之的手臂都已见血了，永之紧紧把她护在怀里，不肯撒手。
“再坚持十分钟，等老百姓撤走了，咱就打开城门，好好杀一场。在此之前，不放一个鬼子进城。这是命令。”
“是。营长。”“不放一个鬼子进城。”
张金铭心里清楚，城西也至多坚持十分钟，但一定要保护到百姓平安撤离，妹妹平安撤离。
“团长，阎司令又催我们速速撤离。天镇广灵已经全线溃退。” “砰。”
未及答话就是一声震天巨响。
“怎末了，怎么了？”
“团长，炮楼被炸了。”
“那就把机枪架到别的高地继续打。。。我怀安新兵团没退，怎末能是全线溃退。回电阎总司令，八个字：纵未捷战，但求死国。”
“是，团长。”
“林兄弟，你带着你的弟兄先撤。”
“张团长，我林狼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林狼已然杀红了眼，“我还要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林兄弟，晋北一线沦陷之势不可逆转，但是我要把卷土重来收复失地的重担交给你，你尚年轻，将来必是战场的一个明星。”
“那张团长就带着你的弟兄和我们一起撤。再给我二十发子弹。”这是第几个二十发，三，四，五。城下又是第几波进攻，还会有几波进攻。
“三爷，我这只有八发了。”该死，林狼捡起不远处的步枪，回身接着打。
“林兄弟，撤，这是命令。”
“你没资格命令我。”林狼低吼，扣响扳机，又是一个。
“三爷，永之已经把百姓护送到小树林了，让你赶去会合。还有风声姑娘，也在那。”
“卿铭，太好了。”
“林兄弟，希望你能代我照顾好卿铭。”那是父爱特有的宽和笑容，林狼瞧着这个威猛的汉子，不忍拒绝。
“撤。”林狼四五个人跨上马奔向小树林。
“林狼。”林狼一顿，停下马来。
“陈排长。二哥。”眸中升起光亮。
陈少寒送特派员回团部后就立刻向上级申请带队去大同，铁豹几人要赶去与林狼会合，怀安战事吃紧，陈少寒便带了一个排来协助。
“二哥，铜子死了，死了十几个兄弟。”
“小狼崽子。。。”铁豹往后看了一眼，“永之呢，也。。。”
“没，他保护老百姓撤退去了，应该就在前面了。”
几十人往前赶，老百姓都安然无恙。
“二爷，你们可算来了。”
“永之你受伤了。”
“没事，擦伤。”
“这个姑娘是？”铁豹疑惑的看了一眼倚在永之怀里流眼泪的风声。
“卿铭，是卿铭吗？”
“少寒姐。。。呜。。。我哥，我哥把我撵过来，不准我跟着他。”
“乖，不哭了，乖，像什么样子。。。”
“回去，回去。”林狼低吼，兄弟们就转了方向，单人一马或两人一匹马往回赶。
“林狼，你给我站住。”陈少寒急忙上去牵住马绳。
“放开，给我放开。”
“鬼子一个大队，你回去送死啊。”
“小爷我不怕死。”林狼一甩马鞭，陈少寒看看避开马头。
“卿铭，你。。。”
“风声姑娘，我，我送你回去。”
一骑绝尘而去，陈少寒咬牙，“追上去。”
等着他们赶到，城西已经短兵相接，二十几具尸体叠积在城门口，鬼子想踩着尸体过来，就立马被放倒在小山似的尸体上，躺下成串的血水。
“哥哥，哥。。。”张金铭看着妹妹又回来，拖着被流弹击中的身体，把她搂在怀里。
“我怎么说的，你要是回来，我打断你的腿，不听话吗？长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哥，你受伤了，你别说话了好不好。”
“少寒，又见到你了。”尽是污血的深邃的眉眼浮现出几分柔情。
陈少寒垂着眸子看了看伤处，子弹打到胸腔里，弹孔出已经渗出大片大片的血。
“段三刀，段三刀。”林狼一眼就看到了跳出屏障的段三刀。
“林小狼，让你见识见识段爷爷的开天辟地三刀斩。”
“三爷，不能过去啊。”林狼被大金小银拖住。眼睁睁的看着段三刀挥起大长砍刀，一刀一刀砍下小鬼子的头颅，十多个鬼子一圈又一圈的倒下，没有一个小鬼子能越过他。然后晋绥军的十几个小兵插上刺刀，跳过成堆的尸首，加入厮杀。
“嗤。”段三刀爆喝一声，徒手拔出刺刀，反手插进小鬼子的腹部。有第一刀就有第二刀，刀刀见血，段三刀身上已经是十几处窟窿眼。
“小鬼子们，想过去就踩着爷爷的尸体爬过去。”
“段三刀。”林狼大喊了一句，段三刀回望了一眼，一个带血的狂笑，猛地托起一个鬼子用大刀钉在成山的尸体上，而自己也轰然倒下，堆成厚重的山尖。
城西失守，晋绥军第三师新兵团一营全部阵亡。
当他们且战且退的到达城东的时候，全团只剩下三个人坚守炮楼。
“爸爸，爸爸。。。”张怀民端着一挺机枪，回头看向卿铭，落下泪来。
“卿铭，你终于肯认我了。”最后一个弹夹，张怀民一脚踩在城墙上。长歌当哭，染血残阳。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风歌，大风起，腥风血雨浸染孤城。
一声枪响。
音绝，晋绥军第三师新兵团五百四十八名战士全部阵亡。
9月12日，天镇陷落，晋北屏障顿失。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孤守怀安（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