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御前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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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采荷宫。
待裴渊去上朝之后，宋雅萱步履优雅地走到桌前坐下，白皙纤长的左手放置在桌面上，食指轻轻敲击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巧盈见状上前为她倒了一杯茶，试探性地问道，“娘娘可是在想洛贵妃？”
“巧盈，你说，昨天那会儿洛贵妃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陛下和本宫进了她的华音宫？”宋雅萱明艳的脸上露出了略为阴沉的表情，敲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巧盈顿了顿，“娘娘担心洛贵妃是故意引起陛下的注意？”
宋雅萱的左手慢慢地握紧，“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她都已经引起了陛下的注意！”她蹙起眉，“果然，在东齐皇宫中完全不被重视的公主，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本宫不该小瞧了她。”
巧盈恭顺地低头称是，“娘娘打算怎么对付洛贵妃？”
“对付？呵，巧盈，杀鸡焉用牛刀。你瞅准时机暗里将洛贵妃已引得陛下注意这事，传到黎妃那儿去。”宋雅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地说道。
传到黎妃那里？巧盈微微一笑，“是，巧盈知道了。”
众妃嫔向皇后请安之时，宋雅萱特意等到洛芷出现。这些日子以来，因洛芷一直安分地呆在华音宫中，皇帝又未曾去过一次，后宫中的大多数人已然习惯无视她的存在，故洛芷来请安，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宋雅萱却自从她踏进宫门的那一刻，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身材娇小容颜仅是清丽可人的少女依旧是当初那副怯弱的样子，礼节周到地向皇后龚琉云请安，皇后含笑让她免礼，宫女上前请她入座并奉上茶。
洛芷静坐在昨晚上，低眉顺眼地品着茶。
然，在看到有妃嫔讨好黎妃说她极为得陛下宠爱时，宋雅萱的眼眸蓦地眯起：她没有错看，洛芷的唇角微勾起了一抹笑意。不是嘲讽，更不是羡慕，而像是……大人看着任性的孩子无奈只能笑笑一般。
宋雅萱广袖中的手紧紧攥住了手心。
洛芷，你最好不要妨碍到本宫的利益。否则，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随着北梁秋猎的到来，皇宫中的相关人士都开始筹备起来。因不久前，位于大陆南方的南越国女皇送来国书，言道北梁秋猎之际，为两国邦交，会遣使前来北梁。朝廷内外都格外重视这次秋猎。
秋猎开始前五日，南越的使团到了北梁。北梁帝召见了他们，并在宫中御花园举行了宴会欢迎使团的到来。
南越是这片大地上唯一一个女子为帝的国家，男子虽也可以入朝为官上阵杀敌出外经商，但南越国终归是女子为尊。据说五十多年前南越国原本是女尊男卑，男子极为没有地位，自四十七年前一位顾姓帝君与当时的小女王大婚后，辅佐女王治理江山，改革政治，废除了一系列对压榨剥削男子的条令，使南越日渐强大。
南越国使团的到来，在北梁皇宫中亦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宫中的女人们听闻是来自那个女子为尊的国家的使团，且还会参加北梁的秋猎，皆想看看究竟是一些怎样的女子。当然也有人不屑，认为南越国的女子是一些空有蛮力褪去女儿家该有的模样的野蛮女人。
秋猎那日很快便到来了。
参加秋猎的男儿们皆披甲上阵，骑着良马，放眼望去，威风凛凛。
南越国的使臣面朝裴渊抱拳行礼，唇角噙着莫名的笑意，“陛下，贵国参加秋猎的便没有女子么？臣来自南越，想要见识一下贵国的巾帼英雄。”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言语间反带了几分傲气。
坐在裴渊身侧的龚琉云闻言心底泛起不祥的预感，南越果真来者不善。
裴渊不动声色地微笑，并不答话。倒是有大臣不悦地反问，“南越的秋猎，男子也是参与的么？”
使臣的嘴角上扬，“这位大人莫不是不知道，四十多年前，我国的泽谨帝君改革南越之时，已诏令天下，男子可以参政参军经商么？”
这是多直白不过的挑衅？
南越国以女子为尊，却并不再轻视男子的权利。而北梁却是典型的男尊女卑。
宋雅萱露出端庄的笑容，“使臣大人，贵国的泽谨帝君，不管生在哪个国家，都定然是人中之龙。本宫一直仰慕至极。”
使臣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显然是极为高兴听到他国人夸赞她们的那位帝君的，“娘娘所言极是，自古以来各国皆有英雄男儿众多，能让我南越国上下佩服的却不多，泽谨帝君不逊于任何青史留名的男子！”
北梁的官僚们闻言却是各有各的想法，有人觉得再怎样也不过只是一个女帝的皇后，纵然功绩斐然又如何？
使臣自是没有错过那部分的人的反应，眼中浮出了几丝嘲弄。
此时，一直悄然留意洛芷的宋雅萱注意到，洛芷垂眉嘀咕了一句话。
她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即便是站在洛芷身后的澧兰也没有听到。
“若是小年听到你把他夸得天上无地下有的，还不知会露出怎样好玩的表情呢。”
使臣朗声道，“我南越女王派来参加贵国秋猎的使臣中，也有我南越的男子。不知，陛下能否也让几位贵国的女子上场，让臣等切磋一番？”
对方提出的要求，没办法拒绝。
裴渊与龚琉云对视了一眼，想着应对之策。
一个娇媚的女声突然响起，“陛下，就派一位女子上场吧，我北梁的女子也定然不会输给南越。”
龚琉云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捏紧了手帕，这个黎妃……
宋雅萱垂下睫羽，眸底闪过一道精光。
使臣循声望向身着桃红宫装的黎妃，微微一笑，“莫不是娘娘愿意上场与我南越的女子切磋切磋？”
黎妃嫣然笑道，“使臣大人可高看了本宫，本宫说的，是我北梁国的洛贵妃。本宫听闻东齐人骑射功夫了得，洛贵妃身为东齐国皇室的公主，想必也是从小就学过骑射的吧。”
黎妃这一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洛芷身上。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的少女顷刻间被诸多人注视着，身子轻轻颤了颤，脸上带了几分怯弱地看着众人。
北梁的部分官员变了脸色。
使臣挑高了眉，“噢？这位娘娘出生东齐皇室？臣半年前曾去过东齐，对东齐国四皇子的一身武艺敬佩不已。洛贵妃既是四皇子的姐妹，想必不会令臣失望了。”
坐在高位上的裴渊眸光深邃，他的脸上仍是带着温和笑意，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雅萱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黎妃笑盈盈地看着洛芷，“贵妃妹妹，使臣大人都发出邀请了，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裴渊刚想出声解围，却见站在洛芷身后同她一样没有存在感的侍女撇了撇嘴，声音清亮，“公主，人家可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向你挑衅了，你若是当缩头乌龟，丢的可是四皇子的脸。”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洛芷轻轻摇了摇头，清丽的小脸上扬起了纯真无暇的笑容，“澧兰啊澧兰，人家可是想一直低调做人的。”
就仿佛是在一瞬间变了一个人！
身着鹅黄宫装的少女站起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无邪的笑意，迈着轻快的步伐朝使臣走去。
“陛下，臣妾愿上场参加此次的秋猎，与南越的女子切磋切磋。”
裴渊压下惊讶，温和地开口，“对方可是南越的女郎，爱妃尽力即可，不必勉强。”
洛芷的眸光扫过脸色发青的黎妃，歪着头莞尔笑道，“既然参加了，臣妾自会努力拔得头筹。”
她身旁不远的使臣眼中闪过兴味的光泽，“请贵妃娘娘不吝赐教。”
“赐教？”洛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当年小……顾宣曾付出了无尽努力和汗水的南越国，她的子民究竟有多厉害。”
使臣骤然变色，“你……你竟敢直呼我泽谨帝君的名讳！”
洛芷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来，纯净的声音中竟含着讽刺，“泽谨帝君？使臣大人，顾宣为你们南越国付出了一生，最后你们的女王陛下，你们整个南越国回报他的又是什么？你们以为，封他一个名号，让他青史留名，便可以补偿那些伤害？死者长已矣，再多的赞誉再好的名声对他而言，有何用处？当初他活着时不能给予应得的东西，死后再给，又有何意义？”
使臣脸色铁青，怒道，“洛贵妃，即便你与北梁东齐两国都有关系，也不该如此辱我南越！”
“辱？”洛芷冷冷地盯着使臣，“你觉得我在辱你南越？三十多年前，你们那位女王陛下加诸在顾宣身上的又是什么？”她冷笑，“使臣大人若是恼了我，不妨亲自上场，我们比试一番。我早就想教训一下南越的人了！”
北梁的嫔妃们都难以置信地盯着正在冷笑的洛芷，那人真是她们所认识的洛贵妃吗？原本胆怯娇弱的少女，怎的就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那周身的气势，实在令人难以移开注意力……
使臣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了手心，“好！”
洛芷却没有再理会她。
她很清楚自己不该迁怒的，却在南越的使臣以那般骄傲的语气夸赞顾宣时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顾宣当初受了多少苦，返回现世时又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她忘不了，更无法接受原本总是一脸温柔笑意的少年竭力抑制住悲伤痛苦的样子。纵然顾宣所受的伤与现在的南越国没有半点关系，她仍是给不了南越使臣好脸色。
她本无心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的，谁让有人非给她这个机会？
澧兰抬手摸了摸鼻子，疑惑地呢喃道，“难道公主是因为上次有个南越国的女人调戏了四皇子，才会特意挑衅然后让南越国丢脸？”可当时公主不是看得挺开心的么？莫非其实公主是假装看得很开心，其实心里很生气？嗯嗯，肯定是这样，公主怎么能看着四皇子被那个厚脸皮的女人调戏呢！
宋雅萱仍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笑容，注视着洛芷与使臣的唇枪舌战，然紧握的手心里，指甲已嵌入了掌心，留下月牙状的痕迹。
北梁的侍卫已将良驹和弓箭带上场，只等这两人去挑选。使臣咬牙切齿地伸出手，“娘娘请。”
洛芷勾唇，“使臣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 御前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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